第六百一十九章:四公子不该来这里的
君青宴看着江太傅,眼底含着笑意,问他,“江太傅觉得朕像是个好欺骗的人吗?”
江太傅跟云华序斗了半辈子了,临死前还想要捅云华序一刀,看来输了是真的不甘心。
听到君青宴的话,江太傅就知道君青宴已经查过云华序了。
他大笑了起来,“那个老匹夫竟然真的能做到清廉一生,真的是来令我刮目相看。”
“那个老匹夫就是命好,生的儿子有本事,女儿还成了皇后。”
他跟云华序斗了大半辈子,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云华序。
后来想明白了,云华序的儿女有本事。
君青宴不想再听他废话了,站起了身,“你若是想明白了,就让人去找小林子,你说的那件事,朕答应你了。”
他垂眸看着江太傅,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失望,“太傅,你太让朕失望了。”
今日他来见江太傅,并不是为了那些赃银的下落,只是想在江太傅死前见他一面。
他想要听一听他做这些事的理由。
江太傅说了,但也确实是让他失望了。
君青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该杀的人他从不手软,但是不该死的人,他也不会滥杀。
受家族连累,那叔侄俩流放就好。
家奴重新发卖。
江太傅以及所有参与之人全部斩首示众。
与江有汜一同流放的还有太傅府的女眷。
他从未想过,自己只是想要跟云帆长相厮守,太傅府就遭了这样的变故。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可是,他知道了太傅府遭遇变故,与他带着云帆住进祁盛寺是脱不了干系的。
江太傅等人被斩首之日,云珞珈亲自去法场观刑了。
江太傅所做的事情,死有余辜,但却连累了一家老小。
在看着江太傅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云珞珈别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
在离开之际,她看到了人群外停着的马车,以及刚放下车窗帘子的云华序。
云华序跟江太傅不仅是政敌,当年也曾经是好友。
只不过,一人已经忘了初心,一人依旧坚守本心。
多年好友成为敌人,云华序的心里应该是会难过的.
虽然是斗了好些年的政敌,可如今被砍了脑袋,他估计也不会太好受。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明知道对方想要自己的命,明知道自己该恨那个人,可看着他死了的时候,恨意就会消散,昔日的感情也会莫名的浮现。
君青宴允许江有汜出狱为家人收尸。
江有汜埋了父兄的尸骨后,在滂沱的大雨里跪了许久。
他不蠢,只是心思不在正经事情上。
他知道江太傅所做之事,一旦东窗事发,整个家族都会遭难。
可是他无力阻止。
他不入仕途,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喜欢尔虞我诈的朝堂。
他在雨中跪了两个多时辰,整个人都要湿透了,春雨冷的他身体不住颤抖。
头顶忽然多出了一把油纸伞,遮挡住了他头顶落下的雨水。
他转头看到地面被雨水溅上泥水的精致锦靴,伸手用袖子去擦上面的污泥。
可是沾染了污泥的靴子,却越擦越脏。
他怔愣的盯着那双鞋看了一会,忽然大笑了起来。
曾经,他想要给云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为他遮风挡雨。
可如今,他却只能让他鞋子上沾满泥污,而他连给他擦干净都做不到。
明日他就要被流放了。
从今以后,他与云帆便真的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原来,注定无缘的人,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依旧是无法相守的。
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没有去看云帆的脸,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由于跪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膝盖有些发软,差一点就要摔倒了。
云帆下意识伸手去扶他,他猛地用手拍开。
这下意识的动作用的力气有些大了,打在云帆的手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江有汜猛地看向云帆的手,眼底闪过懊恼,但是很快又隐藏了起来。
“我是罪臣之后,四公子不该来这里的。”
视线从云帆被雨水打湿肩头扫过,他烦躁蹙眉,快步走出了云帆的伞下,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如今,他是罪臣之子,而且父亲还想要害云帆的父亲。
他给不了云帆任何东西了。
云帆跟上两步,抓住他的手腕,把手里的伞塞进了他的手里。
江有汜抬眸看向他,对上他复杂的神色,嗤笑了声,“四公子的心还真是软,你这是在心疼你父亲敌人的儿子?”
“你难道不知道,我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害你爹和你兄长?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心疼我,真的是太好笑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讥讽的话,可是心里却犹如割裂般疼的他几乎坚持不住。
已经被被冻透了的身体,方才还能忍受,如今却好似如同坠入了冰窟,入骨的寒冷让他几乎站不住。
云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得看着他。
江有汜无法做到
直视云帆的眼睛说伤害他的话,有些狼狈的别开了视线。
他扔掉了手里的油纸伞,狼狈的逃跑了。
他舍不得云帆,可如今他又能够做什么。
他的父兄死了,家被抄了,他和剩余的家人也全部都要被流放了。
如今,他一无所有了。
云帆看着雨中狂奔的背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他的随从拿着一柄伞走到他身边,帮他遮住了雨幕,“公子,雨越来越大了,回去吧。”
云帆转头看了眼雨中的几座坟,轻叹了声,“嗯,回吧。”
江有汜说的没错。
他在心疼父亲死敌的儿子。
确实是很可笑的人事情。
云珞珈在凤仪宫看着外面的雨幕,听着身边影卫的禀报,眉头都要打架了。
她知道君青宴特许江有汜今日出狱,去处理家里人的身后事。
担心江有汜狗急跳墙,再对云帆动手,所以让影卫去守着了。
她以为的是江有汜会趁机去找云帆,但是如何都没想到是云帆去见了江有汜。
难不成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云帆对江有汜动心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烦躁的手里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她忘记了,云帆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理智,但是在感情方面却并没有那么理智。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她看了眼旁边的孟清澜,吩咐道:“让人去宣相府四公子进宫。”
她得跟云帆聊聊,不能看着他做糊涂事。
云逸的事情,她有时想起来也会觉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感情用事。
但是云逸的事情跟云帆这个事情不同。
他若是不选择带着温宁郡主走的话,温宁郡主定然是要死的。
以云逸对温宁郡主的痴迷,若是她死了,对于云逸造成的是此生不可逆的创伤。
云珞珈深知会会对云逸造成多大的伤害,才会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可云帆是可以悬崖勒马的。
别说江有汜是个男人,就算江有汜是女人,现如今的情况,他也是绝对不可对江有汜动心的。
有些人天生就注定是敌人。
云帆跟江有汜就是那种注定的敌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那种对立关系。
云珞珈让人准备了酒菜,等了许久,只等来了云帆让宫人带来的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