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坦荡君子

她既是公主亲近的人,又岂会不知莫惜画‘已经’定亲?

可她却仍让对她有恩的母亲带着自己快去,若非她本性恶劣,就是莫惜画并未定亲。

前者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是后者了。

果真是这位嘉和公主的试探呢,那他要唱一出什么戏,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把她的表姐嫁给自己呢?

他得好好抓住这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慕岁宁还在梳妆,就听说了季夫人跟祁挽锦偶遇的事。

“门房见季夫人对挽锦小姐有恩,所以季家一说来登门提亲,便也没像往常一样让人把他们轰出去。”

不论是门口的事,还是昨夜的事,慕岁宁都一清二楚。

她拿起一支嵌东珠的珠花簪上,眨了眨漆黑的眼,道,“看来季家比我想的药聪明,起码他们已经察觉出了我的目的,并且加以利用了。”

“他们知道了!”巧雀吃惊。

“走吧,去会会他们。”

慕岁宁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住,朝巧雀招招手。

巧雀倾身过来,听她低语了几句,听完后,脸色古怪的看她,“那奴婢现在就去办?”

“去吧。”

慕岁宁拍拍她的肩,自然的往前院而去。

莫老夫人和两位舅母都已经在花厅待客,且是公主府的正厅。

季夫人瞧见,又细细咂摸一番,觉得这亲若是结成了,真是泼天富贵滚滚而来。

有了思量,上前行礼问安时,就愈发的矜持客气些,不叫人看轻了。

“原本家里也是想早些来的,可一来季家只是商贾,怕贸然登门辱没了二小姐。二来,也是想着莫家若是看上了其他年轻有为的公子,季家便也不必来讨几位贵人的嫌了。”

“只是春儿说,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要试一试才好,这样以后才不算抱憾终身。所以妾厚着脸,便来登门了。”

季夫人把家里的情况一一说明,一副谦卑的模样。

说实话,莫老夫人是很喜欢这种诚实且踏实的人家的,不好高骛远,却又敢为心之所向积极争取。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表象。

“夫人客气了。你家公子条件的确不错……”

老夫人看看季春,一表人才,目光清正,前途又配得上惜画,可惜心术不正。

老夫人眼神淡下来,“可惜惜画已经定亲,若无意外,年关前就要出嫁了,实在是辜负了季家一番美意。”

说罢,端起茶盏,这是送客的意思。

季夫人没想到莫家居然嘴这么紧,扭头悄悄看了儿子一眼。

这一眼,恰好叫从外进来的慕岁宁瞧见。

季夫人心中一惊,立马收回目光,又觉得自己露怯了,重新又看回去,这位嘉和公主却不再看她,只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礼。

季春瞧着眼前恍若神女的年轻公主,垂下眼掩饰眼眶的炙热。

这可是前世已经早死的人!

但这辈子,她不但活到了现在,还一改前世东宫的凄惨命运,成为了大晋独一份的公主,实在是叫人惊叹!

人的命运不可能无故改变,那是不是说明,她也同自己一样,重生了?

想到这儿,季春的心更加炙热,若是这样,他何愁跟前世一般庸碌一世,耗尽家财,也不过外放个九品芝麻官,一辈子磋磨到死?

朝中结党营私严重,他是万不能没有丝毫准备就入朝的,否则也只会落得前世一样的命运。

他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

想到这儿,他上前一步,道,“在下眼下既然不能迎娶二小姐,便也无心婚事了,自当好好用功读书,也祝愿二小姐有一个美满前程。”

这话真是坦荡讨喜,谁不喜欢这样一个真诚君子呢?即便是被拒绝了,还能大方的送上祝福,毫不沮丧羞恼。

季春心里默默盘算完,抬头准备告辞,却发现上首的几位贵人压根没有看自己一眼。

季春暗自咬牙,她们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商户出身的秀才么?

呵,也不看看莫家自己,一个成年男丁都没有了,等到几位长辈一去世,与东宫的联系也彻底断了,到时候莫家哪里还是什么金陵清贵世家?

不过是个没有功名、连商户都不如的白丁罢了!

唯有这嘉和公主,他不敢小觑,所以小心藏着自己的愤懑,恭恭敬敬行了礼出来。

刚上马车,季夫人就不再云淡风轻,急切道,“春儿,这下可怎么办?”

“急什么,登门求亲只是第一步罢了,且等着吧。”

“你做了安排?”

季夫人猜到什么,欣喜道,“你昨儿让你的贴身小厮出去,是不是去散播你与莫惜画的谣言去了?”

“怎么算是谣言?她的确与我眉来眼去,与我私下会面,甚至她的贴身侍女还收了我的东西,与我私相授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人猜疑私通,要么拉去沉塘,要么,立即与人成亲。

愿意娶这样一个残花败柳的人自然不少,但谁能有他季春表现的好?

况且,莫惜画对他也有情,他当然感觉得到。

莫家若真是疼惜女儿的人家,就断不会叫她嫁给别人!

季春的算盘打得很好,但他忽略了一件事,祁云宴早已经猜到了他的动作。

倒不是祁云宴料事如神,而是自小在军营混大,这类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男人有什么手段,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所以他前脚刚离开公主府,后脚京兆尹就带着衙役顺藤摸瓜抓了散播谣言的人,导致谣言都没能散播出去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季家的小厮瑟瑟发抖跪在慕岁宁和莫家人跟前,他可没有公子的胆气,京兆尹一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是你家公子亲口吩咐你去这么做的?”

“不是公子亲口吩咐的,但我猜,必是公子的意思。”小厮是从另一个小厮嘴里听出公子意思的,公子自从大病醒来后,做事就遮遮掩掩的,从不肯留把柄,这次自然也是,所以这小厮才会自作主张出去散播谣言。

莫惜画闻言,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或许是奴大欺主,刁奴害人呢?

找机会,她得亲自问问季春。

二舅母一下看出她的心思,正要把女儿骂醒,莫惜柔却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