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别无选择
第五百八十五章 别无选择
雍王朝窗外看去，阴雨天的景色算不得多好，但有一排笼子，笼子里都关着各种鸟雀。
但那些鸟雀明显是出问题了，有的不停拔自己身上的毛，有的不停撞击笼子，头破血流也不知道疼般的撞，还有呆滞的停着一动不动的。
“是他自己不中用，本王也没办法啊。”
雍王带着几分苦闷的说，“本王并不喜欢制造杀孽，也没有杀人取乐的变态爱好，是他们不听话。”
慕岁宁只觉得胆寒，“你曾叫过罗阁老夫妇外祖父母！他们从未有哪里对不起你！”
雍王闻言，看慕岁宁一眼，安慰似的轻笑，“他们当然没有对不起我，但方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她们不中用，给了机会也抓不住呀。”
“你到底要什么？”
“我不是已经告诉罗阁老了吗？”
雍王像对待自家刚咿呀学语的晚辈一样，耐心的说，“你也已经猜到了，何须我重复一遍？既然罗阁老死了，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替我达成目的吧。”
“我不会帮你。”
昭明帝自然不得好死，但雍王得死在他前头，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这两个人一起死！
“你会帮我。”雍王说罢，有人进来，“回禀王爷，皇太孙已经出城。”
慕岁宁猛地看向雍王，“你要做什么！”
雍王，“你那么聪明，没猜到吗？你若不按我说的做，尊贵的皇太孙，就会成为下一个罗阁老。”
雍王见她满眼担忧，体贴的提醒道，“你们都很优秀，却有太多弱点了。成为一个帝王，最重要的除了聪明，就是自私，你们要足够自私，才能无懈可击，才能坐稳那个位置……”
“谬论！”
慕岁宁眼底终于浮起鄙薄，“你能得出这样的理论，只是因为你的自私，可一个贤名的君王，绝不是如此。”
“我不会受你要挟去做你任何要做的事，而我兄长若是出事，我会亲手杀了你！”
慕岁宁离去。
雍王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叫人阻拦。
等她走后，他才慢慢拿起一块荷花酥吃起来。
不算很特别的酥点，每每宫宴御膳房都会做，仅仅是因为造型好看，寓意也好，所以也会端上一盘，只是常来宫宴的人，谁会稀罕这样一盘点心呢？
以前雍王是唯一的喜欢的，不是因为喜欢和荷花酥的味道。
也不是这道点心承载着儿时某些幸福的记忆，仅仅是因为母妃死的那天，厨房里的厨娘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守着母妃的棺材，所有下人对他不是充满了讥讽和幸灾乐祸，就是鄙夷他的母妃做出哪种下作的事，让那个父皇也厌弃了他，所以给他拿了一盘还剩下的荷花酥。
他记得那也是个阴雨天，入了秋，已经冷了。
他穿着母妃前两日才拿了最昂贵的绸缎为他缝制的新衣，顶着父王扇在他脸上的巴掌，挨着母妃漆黑的棺椁。
他那时才多大？
可能是四五岁，也可能是七八岁，忘了，太久了，就连那个厨娘的脸也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个荷花酥。
他吃完一个，又吃了一个。
有人来劝，说太医嘱咐不让多吃。
雍王笑了笑，“我还能活几日？多吃也无妨，不过早死几日罢了。”
母妃死的那天他就想死的，却苟活至今。
下人面露不忍，其实不管王爷对外人如何算计，对他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却是极好的，他们也真心侍奉王爷。
“王爷好不容易走到如今，何必……”
“何必。”
雍王重复着这两个字，倒是听话的放下了荷花酥，“我的人生也只配这两个字，何必，何必啊。”
何必满心仇恨。
何必要争先。
何必奢求不属于自己的情。
何必满手鲜血，苟活至今。
何必。
何必。
大雨倾盆落下，慕岁宁出了雍王寝殿，立即往宫外赶，她要去拦慕正则。
她没有坐马车，刚出宫就直接扔了伞上马，往慕正则离开的方向追去。
雍王似乎是肯定她拦不住慕正则，所以方才说话时并未隐瞒慕正则离去的方向。
慕岁宁快马加鞭，终于在缰绳将掌心磨出鲜血时，才城外拦住了慕正则。
电闪雷鸣，雨还有加大之势。
“兄长，随我回去，前面是陷阱！”
“我知道。”
慕正则望着挡在跟前的妹妹，“可我必须去。”
因为雍王带走的，是夏似玉唯一的亲妹妹。
他已经让夏家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让她失去另一个，今早夏家父母求上门时，他看着已经两鬓斑白的夏家父母，望着他们泪如雨下跪在自己面前，望着他们声嘶力竭，惴惴不安的说小女儿已经定下亲事，这几日就要嫁得良人了。
他怎么忍心。
“你去了，也换不回人来。”
“岁岁，你当真是这样想吗？”慕正则问。
慕岁宁抿起唇，她自然不可能把两条人命放在天平上去称，可人心都是自私的，她也是，她更希望自己的阿兄活下去。
慕正则看着妹妹红红的眼眶，轻轻道，“放心，阿兄跟你保证，一定会活下去。”
“可是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
失去了十年，熬得她心血都要干了。
慕正则捏捏妹妹的脸，“即便阿兄回不来，阿兄也无悔，岁岁也不要后悔，因为我们在做正确的事。”
不止是为了救夏家女儿，他出发之前，已经将此事曝露给内阁，也留下了足够多的证据，他若出事，一个皇太孙的分量，怎么也够带雍王下地狱了！
慕岁宁还是不说话。
一侧护卫围上来，“王爷？”
“走！”
慕正则不再逗留，策马而去，慕岁宁也不再阻拦。
她看出了兄长的决绝，望着他大雨里消失的背影，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公主，咱们回去吗？”
“回去。”
雍王已经疯了，她要尽快回去送他下地狱！
祁云宴早早在城门口等她。
慕岁宁一见他，便忍不住胸中情绪，虽然想笑一笑，开口却是带着哭腔，“我拦不住兄长。”
“那是他的选择，你已经做得够好。”
祁云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将湿漉漉的她拉到怀里，用斗篷将她裹住，“你先回府，我会带人去救他，他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