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个卑贱的马夫
人影迅速离去，仿佛从不曾来过一般，唯独罗贵人因为今晚被伺候的太舒服，而睡了沉沉一个觉，次日清早才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吵醒。
惠贵人服侍着昭明帝起身时，顺便听到了宫人匆匆而来禀报的这个消息，替昭明帝系腰带的手轻轻一僵。
“刺客？”
昭明帝冷笑，“朕的皇宫里，竟然会出现刺客，还闯到了朕的后宫来？！”
屋里的太监宫女立时跪了一地。
惠贵人暗暗垂眼，是巧合，还是她人算计了？
谁？
夏妃？李贵人？罗贵人？还是……嘉和公主！
“最近后宫的确不安宁，前不久还有妃嫔落水而死，昨夜罗贵人又差点被人刺杀，这内宫防卫，的确该好好查查了。”刘公公小心翼翼的说。
惠贵人瞥了这大太监一眼，但刘公公却只一副忧心忡忡为昭明帝着想的模样。
昭明帝面色冷下来，拂开惠贵人替他平整衣裳的手，“淮南王不在，叫锦衣卫副使与禁卫军统领来见朕，这宫中，是该好好查查了！”
惠贵人心思一黯，若是这样，她短时间内都无法对罗贵人下手了。
也罢，只要她龙胎稳固，这些手下败将迟早都是个死字，倒也不急这一时。
慕岁宁收到宫中严查的消息后，才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瞧了瞧三夫人备下的礼，往李国公府而去。
李国公府位于城北，一府便占了半条街，可见当年荣宠辉煌。
不过今日来，府门前却只有一个老头门房，正倚着门口打盹，公主府的人上去叫了几声才醒。
“谁呀？”
“是嘉和公主，昨儿下了拜帖的，今日特地来拜访，你家公爷和夫人可在？”
门房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堆起笑，“在呢，在呢，公主里面请。”
说着，叫来个看着伶俐些的丫环引路。
“公爷和夫人这些年身体可还好？”慕岁宁边走边问。
论起来，李国公与先皇后是兄妹，自己该称呼一声舅祖父，她关心他们身体理所应当。
丫环老实道，“公爷病了多年，早就不能下地了，夫人倒是好些，但……”
但什么，她犹豫着没说，也没能等慕岁宁继续问下去，因为李国公夫人已经迎出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夫人，一脸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厌恶的盯着慕岁宁，按着规矩行了礼。
“夫人不必客气。”
“岂敢不客气，您是东宫出来的公主，贵不可言。”
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在讽刺她，但她好似没得罪过她？
“公主拜帖中说，来国公府是为李贵人的事，不知是为何事？”
虽然语气冷漠，但眼底关心难掩。
李贵人是国公夫人膝下最小的女儿，因为是老来得女，且是府里唯一的女儿，国公夫妇和几个哥哥待她都是溺爱至极，直到几年前，她芳华正茂的年纪，忽然提出要进宫，而李国公居然还答应了！
“老夫人借一步说话。”
李老夫人似乎不大愿意，但还是领了慕岁宁到一处凉亭，并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公主有什么话，便直言吧，李国公府的积蓄虽不如当年，却也比寻常人家好上一些，几万两银子也能拿得出来。”她冷淡道。
慕岁宁哭笑不得，她的名声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来不是为了勒索的。”
李老夫人只是淡淡看她，一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
慕岁宁，“李贵人在宫里过得很不好。”
李老夫人眼眶当即一红，又瞥开眼去，“历来失宠被贬的妃嫔，又几个能好的？当初宠冠六宫的罗贵妃，如今不也谁都能欺辱。”
“不过贵人不会一直不好，此番来，我便是替贵人来要一个人。”
“谁？”
“崔光。”
慕岁宁细细观察着李老夫人的神色，原本她可以暗中把人送去宫中，但发现根本查不到崔光此人的踪迹，不得已这才亲自登门要人。
老夫人的脸色猛然一变，几乎从座位上站起来，又生生压抑住。
“老身不知公主在说谁。”她带着些慌乱。
“夫人尽可信我，这是李贵人亲口告诉我的名字，而且要帮贵人，只有找到此人才行。”
慕岁宁看她满是挣扎，轻轻叹息一声，把李贵人如今的惨状娓娓道来，说到李贵人连一碗药还要跟瘸腿小宫女分时，李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流着泪骂起来，“这个丫头！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叫她不要擅作主张，叫她不要入宫，她却偏要伤父母的心！”
慕
岁宁微微讶异，原来不是李国公府要把李贵人送入宫的。
“公主可知崔光是谁？”
“不知。”
“一个下贱的、不要脸的马夫！”
“……嗯。”
她大概懂了，多半是这个下贱的、不要脸的马夫，跟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相爱了。
“不过现在，他能救贵人。”但也有可能把李贵人推入更深的深渊，但这一点现在不能说，想要翻身，就得冒险。
李老夫人盯着慕岁宁，似乎很气，但慕岁宁咬死了只能要崔光，换其他哪个人都不行后，李老夫人终于妥协。
“他不在国公府。”
“他在何处？”
“李家名下的一处庄子上。”
问清楚是哪个庄子，慕岁宁立即起身告辞。
李老夫人见她这样，面色有些复杂，“公主不去见见国公爷？”
“不去了。”
慕岁宁看她冷下去的脸色，轻笑，“迟些我父王会来拜会舅祖父和舅祖母。”
李老夫人微微一愣，确定慕岁宁不是在开玩笑后，眼眶霎时发红，待她一走，立马吩咐下人，“去，快去把我去年做的新衣裳拿出来！对了，府里要重新清扫，门口的漆要不要再刷一遍？”
“还有，去告诉国公爷，太子殿下要来见他这个舅舅了。”
最后这一句，已经是呜咽。
压抑的哭声散在风里，慕岁宁离开时，回头看了眼，轻轻一笑，迈入马车，“去找崔光！”
天色擦黑时，慕岁宁见到了崔光。
他正抱着个两岁多的男孩，单手顺着梯子从房顶上爬下来，衣袖卷起，露出猿臂蜂腰的身材，傍晚的夕阳辉光下，一张俊朗的脸更添几分粗野的魅力。
……李贵人眼光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