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可以，够狠
慕岁宁将人请到花园凉亭。
许久不见，非虚子还是当初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白须白发，不开口的话，很有几分老神仙的样子。
文秀才却一改当初病弱的模样，黑了些，眉宇间也更多了几分正气，唯独看到慕岁宁，眼含隐隐激动。
“多久没见了，可都还好？”
“怎么不好，比简术那个老头子好多了！”非虚子嘿嘿问慕岁宁，“简术那老头不行吧，这么久也没鼓捣出什么，不似我化工院，只要郡主想，要多少火药我就能配出多少火药！”
慕岁宁笑着睨他，“道长以为我想杀多少人？”
非虚子一噎，有些讪讪，“不说火药，其他的也有进展嘛，就说最近在研究的水泥，已经快成了！”
慕岁宁自然知道化工院的进展，也知道开始有心怀不轨的人试图通过招生进入这些学院，不过非虚子跟袁公都是老来成精的人，将人赶了出去，倒也相安无事。
“这次请道长来，倒不是为了化工院的事。”
“那是为了什么？莫非是要老道炼丹？”
非虚子觉得自己非常幽默，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慕岁宁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还真是要老道炼丹呐？”
“是这样的，最近有一个道士挡了我的路，但我不能杀他，所以来请教道长，可有办法令他身败名裂？”
非虚子眼睛一眯，文秀才也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道，“公主说的，可是宫里那位风头正紧的庆阳子天师？”
“正是他。”
“不难。”文秀才出声，“只要证明他的丹药有问题，亦或是他本人来路不正即可。”
“但他的来路很正，是大观出来的正经道长，并非什么野道。”
慕岁宁说罢，非虚子觉得自己被人刺了一剑，本来还犹犹豫豫的，立时跳脚，“什么正经不正经，只要侍奉三清的心是正的，就是正经道长！”
慕岁宁不跟他掰扯这些，只笑问，“那道长可有法子在丹药上动手脚？”
“呵呵。”
非虚子冷笑，“旁人不知，贫道还不知么，丹药不论怎么炼，都是有毒的。”
“但毒量不大。”慕岁宁道。
昭明帝又不傻，每次用丹，都会让人试药，确定没事后才会吃下。
而且丹药里不知加了什么，昭明帝的气色的确变好了，都能跟惠贵人怀孕了。
“但那毒是排不出来的，积累到一个度，定是要毒发的呀。”
“我需要即刻见效。”
非虚子轻轻拧眉，回忆这几年来自己做过的各项实验，试探道，“可以做动物实验，观察动物反应。也可以酸性测试或者燃烧测试，毕竟丹药里的毒与醋酸或燃烧时，会产生反应。”
慕岁宁想了想，点头，“我会想法子弄来丹药，你最好找个公证人见证你做的实验。”
“公主是说？”
“袁公可以。”
袁公望是无数儒生敬仰的大儒，且品性正直，为人磊落清白，没有任何污点，他的话一出，昭明帝再多疑也会相信几分。
非虚子点点头，这时，一旁的文秀才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若是有人遇险，可求赐天师的丹药，如果此人毒发身亡，即可证明此丹毒性不小。”
“没必要。”慕岁宁睨他，“你在试探本宫？”
文秀才行礼，“草民不敢。”
不过他的确想知道，几年不见，嘉和公主是否仍旧抱着救济天下之心，否则化工院那么多的火药一旦制作成她说过的那些武器，那将是一场对无辜平民灭族性质的屠杀。
慕岁宁想到什么，笑着瞧他，“听闻李四小姐跟万家表哥退婚后，便被家族舍弃，至今还未婚配，眼看要留成大姑娘了，李家唯利是图，多半会随便找个人把她给嫁了，你若是能帮我想个好法子，我替你登门求娶如何？”
非虚子一头雾水，什么李四小姐？
文秀才这样的好青年，难道不该留给他那个一扎进实验室就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大家闺秀的好徒儿么？
文秀才也错愕半晌，分明是个才思敏捷的读书人，此刻竟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公主、公主是怎么知道，他心底悄悄藏着李四小姐的？
明明他与李四小姐，只在天衣坊开业时，有过几面之缘。
说不定那个娇怯的、总是垂着眼帘的小姐，已经忘记自己这号人了，可他却如同着了魔，怎么也忘不掉，却也知道自己不配，从不敢奢求什么，只偶尔入金陵时，才敢悄悄去李
府附近看一看，但也多半时候看不到她。
毕竟她不受宠，父母有宴饮都不会带上她。
“公、公主，草民、草民……”
文秀才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道，“我可以做那个试毒的人。”
见慕岁宁目露不赞同，又道，“想必公主也知道，我的身子骨早在当年便熬坏了，这些年也多亏有简神医照拂，才能如常，可也只是看起来如常，对于毒药，我的反应会比普通人强烈十倍。”
可能旁人要一杯毒酒才能毒死，而他，三滴就够了。
慕岁宁仍是不答应，“我叫你想法子，不是叫你去死的。”
“我不会死。”
文秀才信任道，“公主既在侧，岂会看着我死？必定会延医问药，只要清除了毒素，我还是能活。”
“你……”慕岁宁想说他何必如此。
文秀才却想的很清楚，“想要快速的扳倒皇上宠信的天师，这是最快的法子。只有叫皇上看出丹药有问题，公主顺势提出让化工院做实验，皇上才不会怀疑，一切顺理成章。”
这样，日后慕岁宁也不必因为悄悄拿了丹药，而被昭明帝疑心别有所图。
“况且……”
他轻笑，“草民一无所有，就算公主替在下求娶，在下也是不配的。所以试毒之后，在下希望公主能徇私枉法一次，让在下有个官职在身，不必多高，足矣不叫李四小姐被人笑话就行了。”
慕岁宁见过不少狠角色，但文秀才这般独树一帜的还是第一次见。
可以，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