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敌意
“这里就是龙渊道？”
“长老慧目，龙渊道全长五百八十六里，最宽处足四十六里，纵深无兽可知，渊中共分三层阶梯平台，层层光景不同。
外界传闻龙渊道最深处通往一片深渊死域，无光、无藻、无温、了无生机，实则为一片汪洋冷泉，生机盎然，现成龙鲟栖息之所。”
“冷泉？”
“冷泉之冷非冷热之冷，其意为冷降，龟族族地中的碧水潭便为大泽冷泉之一，河中之河，水中之水，不过并非所有冷泉皆为洞天福地，有优有劣，亦有部分带剧毒，绵延百里死域。”
“听上去像盐卤池。”
“盐卤池？”
龙炳麟不解。
结合梁渠善于摆弄美食。
一种咸卤水么？
大鱼游动，阴影绵延。
梁渠未多作解释，立足鱼头俯瞰大地。
龙渊道龙渊道，顾名思义，其形为峡谷深渊。
中午给朝廷上使设宴，下午到往龟王族地，再用小半天赶路，夕阳斜照，水中橙红弥散，仅存的微弱光芒更突显出峡谷的无尽漆黑。
深渊两侧并无太多生机，皆为光秃秃的坚硬岩壁，间或有乱流横飞而出。
啪！
肥鲶鱼挠了挠肚子，十分不屑，区区乱流。
片刻。
“斯哈斯哈！”
肥鲶鱼摇头摆尾，活像一条上了岸，使劲扑腾的大头鱼，来回躲避横飞乱流。
痛。
太痛了。
原本弱不起眼的乱流，一眨眼变得厉害非常。
反倒是圆头，族群共振一出，乱流分摊，毫无压力。
咔咔咔。
寒霜覆盖，龙娥英给肥鲶鱼凝结出一副寒冰铠甲。
“诶嘿！”
肥鲶鱼双鳍上摸，冰霜头盔威猛霸气，中间一个朝天小冰锥，仿佛得了牛角的公牛，一个劲地往前冲。
“乱流如此凶猛，平日里龙鲟怎么出来？”
梁渠抬手捏住白流，用力掐散。
第一层岩石平台一过，龙渊道乱流威力激增，也不知是怎么出来的，仿佛凭空凝聚，肥鲶鱼第七次进化，立足妖兽巅峰尚觉疼痛。
总不见得龙渊道里的龙鲟，个个比肥鲶鱼强悍吧？
“龙鲟以皮糙肉厚，感知灵敏著称，且渊中乱流非时时刻刻如此强悍，长老可视作为龙鲟的演武场，生活的久了，纵使大精怪亦能安全进出，何况，渊中乱流打到身上，于妖兽单单疼痛，意志坚定者，忍一忍其实……”
肥鲶鱼不满斜睨。
梁渠颔首：“感知确实灵敏。”
“嗯？”
龙炳麟体悟到言外之意，极目远眺。
无尽黑暗中，隐隐有阴影蠕动，然其强悍之势犹如熊熊炬火。
泽鼎震颤。
【汲龙种气息一缕。】
【消耗四缕龙种气息，可生应龙纹一条。】
【龙种气息：四】
四缕。
齐了！
哗啦。
黑暗之中，白尾乍现，宛若长鲸腾水，奋力甩动，浩浩奔流倾泻而出，将远渊中乱流拍地一干二净，方圆数十里澄澈一空！
轰隆隆。
背后震荡响彻，簌簌岩粉掉落，有如褐色瀑布倾泻。
“难怪不怕，有此能耐，族中小辈何须担忧？”
肥鲶鱼与圆头驻尾不动。
梁渠不急融合，抬眼打量。
白尾主人游曳上前，徐徐展露蜿蜒真身，通体羊脂玉白，繁复龙鳞层层交错，两根龙须飘扬舞动，除去头颅，鱼鳍仍为鲟鱼模样，整个身子真和白龙没什么差别！
比起龙人，龙鲟的龙种血脉更一目了然！
“敖擎前辈！*2”
“炳麟、娥英？”敖擎白须飘动，好像一位长者，“我道哪两位宗师造访，你们入臻象了？”
“侥幸忝列。”
“旁边是……”
“大顺平阳府……”
同龟王处一模一样的说辞。
既为龙人夫婿，敖擎未去计较梁渠的朝廷身份，寒暄二句，大鳍一挥，水流将众兽包裹，浩浩下沉，第二第三台阶之间，一片“白雾”流淌。
穿越“白雾”阻隔。
渊中乱流陡消。
光芒大亮。
梁渠瞳孔为光芒刺激微微收缩，望清周遭环境时心头一惊，峡谷底
部居然有“白河”蜿蜒流淌，横穿东西！
冷泉具现化啊。
落到地面。
梁渠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到。
与其说是河，实际来看交界处并不泾渭分明，而是一层朦朦胧胧，没有真实触感的“白雾”。
注意力从冷泉上挪开，纵横交错的荧光藤蔓遍布两崖，提供了良好的视野，龙鲟游梭其中，栖息于山洞之间。
鲟鱼本无鳞片，龙鲟多有不同。
感知气息，精怪以上几乎个个生鳞。
好一个世外桃源。
到底为久居之地，龙渊道的生机澎湃，比之龙人族的小山包明显要繁荣精致许多。
待游入一个山洞内休憩，敖擎去安排用饭，留下两头龙鲟招待。
梁渠熟悉过环境，悄悄挨近龙娥英。
“怎么感觉你们这远房‘亲戚’，不太欢迎咱们啊。”
先前初见敖擎，《眼识法》里甚至有淡淡“敌意”。
不强。
牛毛程度。
牛毛、木刺、针刺，不同敌意带来的感觉不同。
一般来说牛毛属于嫉妒、不爽、啐上一口之类，人皆有之的负面情绪。
人非圣贤，有个贪嗔痴再正常不过。
梁渠通常是把这种程度的“恶意”直接忽略掉的，免得先入为主，用有色眼镜看人，只是面对大妖压迫，他会不自觉地将自身感知放大，捕捉细节。
龙娥英和龙炳麟皆有修行《眼识法》，知晓此话何意。
龙炳麟想了想。
“昔日龙鲟族大妖不比龙人族宗师少，只是同东蛇北鱼两族作战，龙鲟体型庞大，比龙人更容易成为目标，故而甲子之前，龙鲟族的大妖里，便只剩下敖擎前辈一位，比龙人族更少。
至此敖擎前辈开始抗拒同外界接触，更未参与三十多年前的最后一战，几十年里，两族单单来往过数回，以前没有眼识法，尚未察觉，估计便是我们龙人来，敖擎前辈也觉得有被打扰吧。”
梁渠恍然。
可以理解。
同辈死完了，偏偏龙血桎梏，注定以后也不会再有。
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或许有一种孤独感？
纵使大妖、妖王，本质上依旧逃离不了社会性，修到世人死光光，独自行走于满目荒芜的世界中，半分成就也无。
挣钱挣钱，不就挣个比较优势？
念及此处。
“炳麟、娥英，给我护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