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贼眉鼠眼

第五百四十一章 微服出宫

    赵煦和赵佶是亲兄弟,虽是同父异母,但论亲疏,比赵煦和赵孝骞的关系近多了。

    然而赵煦却显然更亲近赵孝骞,赵佶心中犹为不平。

    可是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决定地位的,如果实力绝对强悍,出身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比如赵佶,如果他真有实力,能做到与赵孝骞一样的功绩,赵煦当然也会重视他。

    赵佶读书丹青书法什么的确实优秀,但相比国事,他的这些优秀的地方不过是小道,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说,赵佶从出生就点错了技能树,他根本没有赵孝骞这样的本事。

    赵煦委以顾命辅臣的重任,说出口的话看似无意,但赵佶和赵孝骞都记在了心里。

    赵孝骞仔细看了看赵煦,见赵煦满脸带笑,正逗弄着被吵醒的皇子,刚才那番话好似无意,又似有意,看不出端倪。

    想了想,赵孝骞还是躬身道:“臣定为大宋社稷鞠躬尽瘁,辅佐官家和皇子,一生尽忠。”

    赵煦扭头看着他,笑道:“朕亲政两年,若无子安辅佐,大宋社稷不知沦落几何,是子安为朕洗刷屈辱,往后啊,朕需要子安的地方还多着呢。”

    顿了顿,赵煦又道:“这阵子风声未过,朝中仍有非议,子安趁此机会好生在汴京休养,把身子养好,或许过不了多久,子安又要远赴真定,为朕分忧了。”

    “臣的本分,定不辜负官家之托。”

    君臣说着话,旁边怀抱皇子的奶娘突然小心翼翼地道:“官家,方才贤妃娘娘托话,娘娘说她身子不舒服,想要官家陪她……”

    赵煦皱眉:“身子不舒服便召太医,朕又不会瞧病,陪她有何用?”

    听出赵煦语气里的不耐烦,奶娘肩膀一缩,不敢说话了。

    赵煦有些不满地看着赵孝骞,道:“女人就是如此麻烦,当初她怀身孕时,子安可不知她作成啥样,经常大半夜叫醒朕,要吃这个,要用那个,莫名其妙又哭又笑,疯了似的。”

    “怀身孕时朕还能忍她,毕竟皇儿在她肚子里,如今皇儿已生,她还不识趣,简直不知所谓!”

    赵孝骞一旁陪笑,半个字都不敢说。

    宫闱之事,尤其是天家夫妻的秘闻,向来都是禁忌敏感话题,赵孝骞不会蠢到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去评价别人夫妻间的事。

    不敢评价,但赵孝骞却飞快望向赵佶,用眼神无声地鼓励他。

    你们是亲兄弟,你来评价一下你嫂子呗。

    谁知赵佶却隐隐后退了一步,装作欣赏福宁殿内摆设的模样,对赵煦的抱怨竟也置若罔闻,仿佛聋了瞎了一般。

    赵孝骞嘴角一扯,特么的这家伙也是个聪明人,不好对付呀。

    赵煦大约是憋屈太久了,刘贤妃怀胎十月,赵煦忍了她十个月,如今刘贤妃已卸货,赵煦便再无顾忌了,当着奶娘的面,不停地向赵孝骞诉苦。

    回首这十个月,刘贤妃如何作妖,如何刁蛮任性,如何在后宫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赵孝骞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你们夫妻的事不必跟我这个外人说得如此详细吧?

    哪天你回过神来,发现我知道得太多了,把我灭口了怎么办?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夫妻的那点破事儿啊!

    赵煦仍喋喋不休地抱怨,就在他即将说到与刘贤妃行房是如何不爽,堂堂天子竟被女人骑上身时,正要继续描述下去,赵孝骞眼皮一跳,急忙打断了他。

    “官家!”赵孝骞低声喝止,随即眨了眨眼:“官家喜得皇子,今日罢朝,不如出宫微服游玩,就当释放心情,补偿您这十个月的委屈如何?”

    赵煦两眼一亮:“哎?对呀,朕憋屈了十个月,这女人都已生了,朕何必还守着她,朕要出去玩!”

    说着赵煦便叫来郑春和,吩咐他给自己更衣。

    良久,赵煦已换了一身便服,赵孝骞同样也换了一身低调的玄色绸衫,二人兴冲冲地朝宫门外走去。

    刚迈出殿门,身后传来一道委屈的声音。

    “官家,臣弟呢?”赵佶瘪着嘴委屈地道。

    赵孝骞只看了他一眼,便被他这副做作的模样恶心得不行。

    “死绿茶!”赵孝骞暗骂:“我特么祝你做环切手术时,医生要拿放大镜才能找对地方。”

    赵煦转身见赵佶那副模样,顿时恍然,仿佛刚想起他这个人似的。

    “啊!佶弟……”赵煦想了想,道:“佶弟无事回郡王府吧,朕与子安微服游玩一番。”

    说完摆摆手,赵煦便拉着赵孝骞,二人兴冲冲地出宫了。

    赵佶站在福宁殿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眼神变得愈发阴鸷。

    他的眼神赵煦和赵孝骞当然没看见,然而,一直站在旁边的郑春和却见到了。

    郑春和满脸堆笑,眼神闪过一道莫测的光芒,垂头恭敬地朝赵佶行了一礼,然后迈着小碎步跟上赵煦的脚步。

    …………

    天子微服出宫,不是像影视剧里那样,换上一身百姓衣裳就能无忧无虑游玩了。

    事实上赵煦就算是微服出宫,身边乔装打扮的禁军也是数百,随着赵煦的移动,禁军护卫随时能建起第一第二第三道防线,并且刻意筛选无意靠近赵煦的平民百姓。

    所以天子微服游玩,最辛苦的是那些贴身护卫的禁军班直。

    赵煦对禁军的辛苦浑若不觉,出宫后他像一只飞出牢笼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到处赏玩,对宫外的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正应了那句老梗,路过一辆粪车他都恨不得尝尝咸淡。

    赵孝骞有些无奈地作陪,他对汴京太熟悉了,无论吃喝玩乐,对他来说都已不再新奇。

    看着赵煦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到处停停走走看看,这会儿居然还看中了一家摊贩上的水晶球,连价钱也不问,拿起就走,胡商大急,刚要拦住他,后面乔装的郑春和立马挡在前面,掏钱买单。

    赵孝骞暗暗摇头,按照俗套的剧情发展,这土包子的爱情该来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朝天子微服游玩,而活泼灵动的女主闪亮登场,大街上狠狠撞了他一下,一撞生情,女主喝骂,男主沉稳,露出邪魅狂狷的表情,喃喃一句“女人,你已吸引了朕的注意……”

    从此,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上演,又虐又甜又好磕。

    然而,如此俗套狗血的爱情故事,赵孝骞怎能容许它发生?

    后宫已有佳丽三千,就别祸害狗血的女主了,必须眼疾手快将赵煦的爱情掐死在摇篮里。

    一把拽住赵煦的胳膊,赵孝骞道:“官家还没去过勾栏吧?今日难得出宫,不如去听听曲儿?”

    赵煦闻言立马感兴趣地点头:“好好,朕久闻勾栏听曲,是为当世雅事,今日必须试试。”

    二人到了州桥,随便找了家热闹的勾栏瓦舍走了进去。

    两位富贵公子打扮的人进来,勾栏立马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然后奉上酒水点心。

    勾栏的戏台上,一位说书先生正在滔滔不绝,赵孝骞听了一会儿,顿时有些尴尬。

    说书先生说的正是“河间郡王平辽”的故事。

    而赵孝骞不才,正是那位“河间郡王”。

    自己坐在台下,听自己的故事,这感觉……绝对称不上爽,反倒是各种尴尬,各种社死。

    就像某些取名古怪的网络作家,取名时脑子进了水,真就一点都没考虑过将来的处境。

    当大领导在台上喊一声“谁是贼眉鼠眼”时,想象一下这位作家当时的心情,这种事发生多了,真的会自闭的……

    赵孝骞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尤其是,台上这位说书先生述说平辽故事时,过程和细节特别夸张,什么“神兵突降,天雷隆隆仿如助威”,什么“殿下稳坐帅帐,令出如山,万马齐喑”……

    赵孝骞忍不住揉了揉脸颊,脸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来。

    凑近赵煦,赵孝骞苦笑道:“臣错了,官家,要不咱们去青楼如何?汴京青楼里的花魁娘子也颇有姿色,比诸宫中的嫔妃更有一番风味……”

    赵煦却好像对女色没什么兴趣,大约这十个月被刘贤妃的作妖弄出了心理阴影,继而对女色都有些免疫了。

    反倒是对说书先生的故事颇有兴趣,两眼亮汪汪地看着台上的先生,对赵孝骞的提议甚不耐烦,将他推到一边道:“莫吵!朕正听得来劲呢。”

    赵孝骞不死心地道:“民间说书大多夸张不实,官家若想听真实的,臣可以向官家奏报……官家,相信臣,没人比臣更懂平辽。”

    “闭嘴!”赵煦叱喝,随即听到说书先生讲到的内容,扭头惊愕地道:“拒马河一战时,我王师果真有天助,岸边芦苇荡化身十万疑兵,令辽军不敢妄动?”

    赵孝骞黑着脸,无力地叹道:“官家,拒马河南岸根本没有芦苇荡……”

    盯着台上胡说八道正来劲的说书先生,赵孝骞抄起桌上一块点心扔上去,正好砸中说书先生的脑袋。

    “你闭嘴,下来!我来说!”赵孝骞怒道。

    说书先生被砸懵了,旁边的赵煦却不满了,立马捂住赵孝骞的嘴,道:“你也闭嘴,朕喜欢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