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你觉得错在何处

多喜悦那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琦星跟随其赞同:“若不是你,我不知要做多少伤害那些无辜心念的事。”

说罢,他露出痛心的神情,为那些提前消散的心念感到难过,也为自己一路不疑有他替宣知华消除心念和愧疚。

尹千慢条斯理咽下食物:“若不是你发现了这一切,我就成了助宣知华脱离压制的帮手。”

霞夕:“多亏了你的计划,我们才能摆脱宣知华的控制。”

十六:“对呀,也是多亏了你,定漠国大部分人在梦中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打下了十分重要基础,让我们推进改革一事顺利了很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秦念想起了那时的更多细节。

说她是大功臣,是名副其实。

可大家每说一句肯定她在其中的重要,她心底就总会冒出一个没有五官的无辜人。

她救了人没错,但她害了人也没错。

众人越是强调,秦念心中越是煎熬。

她被难以言喻的感受支配着出声:“我杀宣知华是因为她威胁我,其余那些事皆是顺手为之。”

她补充一句:“让你们脱离宣知华的掌控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没有你们帮忙,我无法对付宣知华。”

大家的讨论并没有朝着她预想那般转变方向。

霞夕理所当然道:“我们当然也是重要的一环,但是没有你的计划,这件事又怎么能成?你怎么突然这么谦虚?”

秦念茫然片刻。

谈清梦轻笑:“此事若只论迹,你也是为世间行了正义之事,助定漠国解脱了邪魔掌控更是事实。”

秦念继续茫然:“论迹不论心吗?”

叶怀君道:“如若论心,小师妹你就不曾考虑过我们的安危吗?”

秦念点头:“对付宣知华时,为了不让她给你们带来危险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师临如困惑:“你刚才还‘小意思,小意思’呢。”

秦念定睛看着眼前的人们,目光中亮起点点星光。

那撑着万钧巨石坠在空中的心,忽然得到轻柔的力量托举。

这一瞬间,她获得了更多的勇气。

她是大功臣没错,由此带来的夸赞和荣誉她就应该全盘接受。

那么相应的,她也该立刻向师父认错,承担起她做出那样决定的一切后果。

秦念起身,怀着坚定又强大的决心告辞。

她离开北院,站在议事厅外,等待会议结束。

见到师父的身影,秦念上前拜见,紧紧跟在他身后。

溪云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一进屋内,他轻抬手指,屋门关闭。

秦念猛然跪下,匍匐在地:“师父,弟子有错,来领责罚。”

“你犯了什么错。”

虽是询问,但由溪云说出来,却更像是云淡风轻的叙述。

秦念抬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说:“我说了以后,师父不要太生气。”

“你怕我生气?”

秦念垂头:“我没见过师父生气,也不想师父因我生气,您要是想生气,罚我训斥我都好。”

溪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等着自己徒弟说清缘由。

秦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地说:

“师父,我在明知一只亡灵会来到地面作乱的前提下,帮助她解开了束缚,恢复了力量。”

“她现在应该已经来到了地面作乱,伤害无辜人。”

秦念紧紧盯着地面,不敢去看自己师父现在的眼神。

一时间,她头顶上没有任何声音。

秦念小心屏息,俯身以额头贴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寂静接着蔓延,直到秦念觉得这样趴着有点头晕,才听到她师父的声音。

“你因为什么帮助她?”

溪云的声音依旧冷静平和,就像平时同她聊天解惑那般没有波澜。

这没有任何责怪意味的声音,让秦念心生好奇。

她身子一抬,脑袋一仰,看见自己师父神色依旧,不见丝毫梦魇中那般神情。

甚至都没有危烬师伯发雷霆之怒斥责弟子犯错的那般神色。

这跟秦念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觉得,怎么着师父也会斥责她几句“大逆不道”、“助纣为虐”、“罔顾门规”之类的话。

但是,她师父连一个责怪她的字都没说出来。

秦念解释:“三百夕区域的亡灵想置我于死地,我无力抵抗,只有帮助这位前辈获取完整力量,才有生路可走。”

溪云沉思,又平静如叙述那般开口:“你觉得错在何处。”

秦念眨了眨眼,她师父这话听着也不像是质问。

她砸吧砸吧,这句话更像是正常的询问她觉得错在哪一步。

秦念眼中又露出了一丝茫然,她的错,不是很明显吗?

她被自己师父这一问,突然有点自我怀疑。

秦念思索一番所谓的正道规矩、宗门门规,然后开口:

“正道弟子不会为了自己的命罔顾他人的命,而选择向亡灵求庇护。”

“向亡灵寻求庇佑是勾结妖魔罔顾门规。”

“是胆小怯懦贪生怕死没有大义,为正道所不齿。”

“我没有那样的觉悟,我也没有赴死的勇气。”

“所以我明知故犯,在知道亡灵会祸乱人间之后,依旧选择助她获得力量,离开地下。”

话已至此,秦念不再隐瞒一丝一毫:

“我还有恻隐之心,那位前辈救我数次,我不希望那位前辈死去,但也不愿意无辜人为我的决定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丧气道:“可是我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一切。”

溪云平缓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困惑不解:

“没有足够解决问题的实力、担忧无辜人因此遭难、铭记救命恩情、想尽办法活下来,你觉得这几点皆是错?”

闻言,秦念一怔。

她失声片刻,呆滞摇头:“我不知道。”

溪云接着问:“既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跪,又为何要自请责罚?”

秦念脑袋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她直愣愣盯着自己师父,微微张着嘴巴。

她抬手挠了挠头。

她有一种自己的计划落实后只差一环就能成功,但猝然间被全部推翻打乱的混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