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要宁为玉碎
站在乾清宫内，太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费那么大的功夫，甚至不惜被扣上引狼入室的骂名，目的，就是为了劫狱。
数百黑衣人，趁着城防空虚，不但毁掉大牢，还带着囚犯强行打开城门，扬长而去。
江东治所的大牢里，到底关着什么人？
嫌犯！
杀害王运贞的嫌犯。
王运贞，前郑国相，江东第一任巡抚。
三法司通力合作数月，终于将嫌疑人擒获。
结果正准备送往京城，就出现大牢被劫。
“现在看来，王巡抚遇害，应该是鲁王指使！”太子的眉头已深深的皱起。
“一个江东巡抚，碍了他鲁王什么事情？居然要痛下杀手？”
皇帝慢慢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郑亲王那件事情，鲁王也有嫌疑。归顺朝廷是王巡抚提出的建议，或许鲁王因此怀恨在心。”
太子口中的事情，指的是郑亲王老来得子。
“明日就是朝会，听听他们的意见！”
沉吟片刻，皇帝缓缓开口。
内阁同内务府的争执，也该落下帷幕了。
太子弯腰应下！
“你甚少白日饮酒，跟朕说说，是有什么好事？还是有了烦恼？”
正准备告退，皇帝突然问道。
纵然已经洗漱更衣，可隐隐地还是有酒气散出。
“二弟来东宫，见他高兴，就邀他一起喝了几杯，请父皇恕罪！”太子弯腰低头。
“兄友弟恭，何罪之有！”皇帝听后笑笑，然后挥挥手让他退下。
看着太子的背影，皇帝的目光愈发慈爱。
扪心自问，太子对待弟弟们的态度，皇帝是做不到的。
他对兄弟们的防范，已到了冷酷的地步。
甚至在登基时，宁愿给叔父们加恩，也不愿升一升兄弟们的爵位。
第二日！
朝会！
布政使的奏折昨日送到御前，说明内阁早已知晓此事，今日的第一个议题，就是江东治所的大牢被劫。
各部的态度，几乎都在太子的预料之中。
吏部请求将巡抚、布政使革职查办。
刑部请求会同都察院、大理寺彻查。
兵部请求立刻撤兵。
户部表示重修大牢的经费得江东自行筹措。
工部表示可以提供工匠，不过同样经费得江东负责。
礼部一言不发。
皇帝依旧不置可否，把目光投向了几位学士。
几位学士轮流发言，中心思想与六部高度一致。
总之，就是无法从他们嘴里听到鲁国二字。
又不是伏地魔，有什么不敢提的？
太子看着他们精湛的演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一时疏忽，脸上也就带了一丝笑意。
皇帝居高临下，太子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太子可是有话想说？”
皇帝认定他是心不在焉，打算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儿臣在想，是不是礼部还要派官员前往鲁国，安抚鲁王？”
太子起身冲皇帝拱手弯腰，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是礼仪的典范。
皇帝还没开口，郑亲王突然笑了起来。
见皇帝把目光投向自己，郑亲王急忙出列，弯腰请罪！
“郑亲王何故发笑？”皇帝的语气十分温和。
“殿下刚才讲了个笑话，臣一时忍俊不禁，请陛下责罚！”
皇帝的目光又落回到太子身上。
“郑亲王认为是个笑话，不知杜学士的想法是否同郑亲王一样？”
太子直起身来，转头看向杜学士。
“下官以为，殿下言之有理！”杜学士出列，冲太子行礼。
“鲁国放海盗入江东，韩尚书带兵追击，随即被困在富阳。就在此时，江东的大牢被劫，难道杜学士就从没有怀疑过鲁国？”太子语气温和。
“鲁王世镇海疆，有大功于社稷。殿下所言，全是推测，如若借此发难，恐会寒了诸侯的拳拳之心。”杜学士振振有词。
“放海盗入江东，这是事实，不是推测。仅此一点，鲁王就难辞其咎。难道朝廷已经失去了责备诸侯的勇气？”
太子的语气十分温和，措辞也尽量避开那些尖锐的词语。
“殿下，鲁国裁军、换防，情有可原！”杜学士不慌不忙的回话。
“这么拙劣的借口，居然让满朝文武深信不疑，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断的退让，只能换来诸侯的得寸进尺，一个强势的朝廷，才能赢得诸侯的敬畏！”
慢慢的，太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杜学士原本打算张口反驳，结果一张嘴，化作了一声轻叹。
这道理浅显易懂，杜学士怎能不知？
可朝廷势弱，内阁也只能勉力维持。
事实上，整个朝廷都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悲观情绪所笼罩。
“殿下英明！”郑亲王朗声说道。
“殿下英明！”睿亲王带着几位皇子冲太子拱手弯腰。
“殿下英明！”刘总管带着几位副总管冲太子弯腰低头。
“敢问殿下，此事要如何处置？”吏部尚书出列，冲太子弯腰请教。
“三法司的人既然还在江东，就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说完后，太子冲皇帝弯腰，恭请圣裁。
“太子说得不错！”
话音刚落，皇帝缓缓起身，抬腿走下了台阶。
“这些年，众爱卿苦苦支撑，平衡各方势力。你们的辛苦，朕都看在眼里。”
杜学士带着百官跪下！
“都起来吧！”
皇帝走到杜学士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陛下——”杜学士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可朝廷的一再退让，换来的却是某些诸侯的日益骄狂！”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朕的态度！”
皇帝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
殿中的大佬躬身领命！
退朝后，太子最后一个走出金銮殿，发现郑亲王独自站在殿外。
笑着冲郑亲王拱手，谢过他的仗义执言。
“殿下不必客气！”郑亲王拱手还礼。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下台阶。
江东军重新纳入麾下，郑亲王的气色是一日好过一日，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却布满了忧虑。
等踏上空旷的广场，郑亲王四下里看看，发现只有白虎跟在太子身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轻声唤了句‘殿下’。
太子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郑亲王，眼神中满是探究。
“殿下，劫狱之事，恐怕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