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悔亲
第355章 悔亲
翌日一早,赵盼儿从客栈中醒来,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依旧是惊魂未定。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仔细想想,昨晚若不是有赵衻的话,她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心里自然充满了感激之意。
原本想要亲自感谢一下,却不想从双喜口中得知,赵衻才刚刚睡下,她只好先回了茶坊。
然后,她便看到茶坊外,站着一个带着帽子,背着行囊的老仆。
待看清来人之后,瞬间大喜过望。
“德叔?”
老仆见到赵盼儿,当即躬身行礼:“老奴拜见赵娘子。”
赵盼儿赶忙扶起他,一脸亲切地笑道:“德叔,你怎么来了?”
见赵盼儿显得颇为狼狈,德叔反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嗨,没事,摔了一跤,欧阳呢?他没事吧,不会又落榜了吧?”
赵盼儿以为欧阳旭又落榜了,不好意思回来见她,所以才让德叔一人回来。
德叔有些晦气的噫了一声:“哪能呢,老奴就是回来报喜的,蒙官家集英殿御笔钦点,主人他如今已是今科探啦。”
此话一出,赵盼儿顿时激动起来,激动到眼中都泛起了泪光,捂着嘴巴欢喜道:“探?真的中了?”
德叔连连点头,也是激动不已:“嗯,啊,中了,真的中了,今科探,主人他现在已经是今科探啦。”
“太好了,你赶……赶紧进来,跟我讲讲他在东京的事情。”
这一刻,赵盼儿满心满脑子都是喜悦和激动,推开门拉着德叔就往茶铺里走。
“你说他也真是的,你写一封信回来不就得了嘛,还让您跑上上千里特意来接我,不过他也是,书那么多,那么多箱笼,我一个人也拿不上,有你帮忙正好。”
激动的赵盼儿现在最想的就是,见到欧阳旭,完全没有注意到德叔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道:“德叔,我们这次去东京,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啊?”
德叔闻言,赶忙劝说道:“娘子,别心急,咱们从长计议,官人托我给您带句话,说,他如今既然已是官身,那……”
还没有等他说完,赵盼儿便打断道:“行,那我先给您泡杯茶。”
然后,赵盼儿兴匆匆的进了茶铺。
德叔赶忙追上去,刚喊了一声娘子,又听赵盼儿喜洋洋地说道:“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不就是觉得我不该做生意了吗,正好,茶坊出了点事情,我就把它关了。唉,德叔,您用过早饭没有?”
她的这一番抢白,已经让德叔觉得不耐烦,愁眉苦脸地说道:“不吃,娘子,老奴有话跟你说,你这……”
话没有说完,孙三娘从门外跑了进来,再次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盼儿,你总算回来了,我担心你一晚上呢。”
说完,孙三娘注意到身边的德叔,有些惊喜道:“唉,德叔,你回来啦?”
不等德叔开口,赵盼儿便迫不及待地炫耀道:“三娘,欧阳中了,探。”
“探?”
孙三娘瞬间大喜,冲赵盼儿作势行礼:“太好了,恭喜恭喜,恭喜探娘子,你要比我早穿上凤冠霞帔啊,太好了。”
她是真心替好友感到高兴,因为她很清楚赵盼儿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也知道赵盼儿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现在终于要有回报了。
“盼儿,那过两日你是不是就得进京了?那我帮你收拾收拾啊。”
看着两人开开心心的商讨起来,德叔更是不耐烦,再也忍耐不住,大喊道:“赵娘子,孙娘子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就直说了吧,我不是接你进京的。”
一句话,瞬间让赵盼儿和孙三娘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但更致命的还在后面。
“主人她幸得宫中贤妃赐婚,等过了谷雨,就要和高观察家的千金成亲了。”
刹时间,赵盼儿懵了。
双眼呆滞的盯着德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三娘则一脸气愤,冲到德叔面前质问道:“什么高观察?”
德叔一脸得意:“广济军节度观察留后,步军副都指挥使高鹄。”
孙三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但她也能听出来,这是个大官,不是她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以相提并论的。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不由得叹道:“唉,果然让赵官人说中了。”
赵盼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那么失魂落魄的盯着德叔:“你再说一遍。”
德叔再次道:“欧阳官人,要娶高鹄的女儿为妻了。”
大抵是有赵衻提前打过预防针的关系,赵盼儿并没有像剧情中那样晕过去,但身子也忍不住晃了三晃。
这把孙三娘吓了一跳,赶忙跑回去扶住她:“盼儿,你没事吧?”
赵盼儿摇摇头,苦涩道:“三娘,我没事。”
孙三娘一脸关切,同时怒骂道:“我之前还觉得赵将……赵官人说的夸张,人不可能这么没有良心,现在看来,赵官人说的才是对的,有的人真是不能之王,一发达就翻脸,欧阳旭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听到孙三娘的怒骂,德叔不高兴了,一改之前的卑微,指着孙三娘呵斥道:
“孙娘子,你怎么说话呢,我家主人现在已是官身,你敢骂我家主人,那就是骂官,告到衙门可是要吃板子的。”
孙三娘回头,直接开喷。
“那你去告啊,你主子就是个小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靠盼儿养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神气?现在中了探,神气起来了,别说欧阳旭只是中了探,就算他中了状元,我也照样骂他,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孙三娘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说起来还跟赵衻有关。
因为她今儿个一早就听说,她们的县尊大人昨夜被抓了,钱塘县现在由一位姓赵的大人接管。
姓赵,孙三娘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赵衻。
以赵衻和她们的关系,那肯定是帮她们的。
“你,你,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赵娘子,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人啊,幸好我家主人要娶的是高观察家的千金,若是娶了你,还不知道你们几个会给我家主人惹出多少麻烦来。”
因为欧阳旭中了探,德叔现在也是底气十足,毕竟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主人欧阳旭虽然不是宰相,但他作为欧阳旭的老仆管家,怎么也要比赵盼儿她们这些乡野村妇强得多。
孙三娘气的再次大骂道:“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欧阳旭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盼儿的一颗真心当真是喂了狗了。”
“好了,三娘,别说了。”
赵盼儿缓过劲来,制止了孙三娘,再次看向德叔,只不过现在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真是欧阳的意思?”
对待赵盼儿,德叔的态度还是要稍微好一些的。
“赵娘子,主人他也是不得已,这是宫中贤妃娘娘的意思,主人他根本违背不了啊。”
“违背不了?”
赵盼儿呵呵一笑,笑容中带着自嘲的意味,也带着嘲讽德叔之言的意思。
“就算是贤妃娘娘,也没有随便主婚的道理,在这之前,她难道就没有问过欧阳是否有婚约?”
德叔回道:“问是问了,可主人与赵娘子之间,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根本就不算……”
赵盼儿没说话,但孙三娘是真忍不了了,怒道:“你闭嘴吧,你、引章,还有我们一家三口,全都知道盼儿和欧阳旭定亲之事。”
德叔一脸不屑:“噫,那不过就是个口头约定罢了,没有三书六证,哪能叫婚约,更何况赵娘子毕竟出身不好。”
“我呸。”
孙三娘指着德叔大骂道:“你还有脸说盼儿出身不好,你出身就好?你就一个老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要不是盼儿养着你们,你现在恐怕都被欧阳旭给卖了。”
德叔狡辩道:“这本就是事实嘛,赵娘子乃是贱籍,主人若是娶了一个贱籍女子,别人怎么看他?若是让贤妃知道主人为了一个贱籍女子,拒绝了她的之女,那后果……”
“你说谁贱?我看你才是真的贱,你跟你主人一样贱,我要不是看你已经一把年纪了,我真想揍你一顿。”孙三娘气的牙痒痒,大有一种你再哔哔我就揍你的架势。
眼看着孙三娘摩拳擦掌,德叔吓得连退好几步,最后还是赵盼儿阻止了孙三娘。
“好了,三娘。”
赵盼儿冷冷地看着德叔,语气平静:“就算是官家,也不会纵容外戚夺臣妻室,我认识他的时候,已经脱籍了,我是良家子。”
德叔根本不当回事:“赵娘子,你又何必如此呢?就算你已经脱籍,不再是贱籍,可你依然是做生意的,谁不知道士农工商里面,商字排最后啊,在贵人眼里,只要是做生意的,就算是泼天富贵,都还是不入流。”
“是啊,士农工商,商字排最后,贵人们也的确看不起做生意的商人,但不代表所有贵人都是如此,最起码有些贵人不会。”
不知为何,在这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刻,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赵衻的呻吟,想起了赵衻在不久前跟她谈起的,关于商人的话题。
之前赵盼儿就得赵衻不一样,现在再跟德叔这区区老仆一对比,就更加体现出赵衻的与众不同。
孙三娘没有那么多感慨,先是骂了德叔几句,直接道:“盼儿,我们这就去告官,我听说现在钱塘县……”
话没有说完,德叔打断道:“赵娘子,你想这事闹得天下皆知,你想让人都知道你是官妓吗?”
“别说了,你们知道我最在意这个是不是?”
赵盼儿一下就爆发了,让德叔一时间都不敢开口。
“可以,我认命就是。”
听到赵盼儿这话,德叔赶忙走上前,拿下包袱打开,一边拿出黄金,一边说道:“赵娘子,主人自知对不住你,只能用这八十两黄金聊表心意,主人还有一块同心佩在你那里,还请赵娘子归还。”
其实德叔说那么多,做那么多,为的就是能够得到那块同心佩,只要同心佩到手,将来就算赵盼儿想闹,没有证据,她也闹不起来。
原本以为赵盼儿会接受黄金归还同心佩,却不想赵盼儿愤怒的将那些黄金一把推开,散落了一地。
“赵娘子,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嫌少?”
“少?”
赵盼儿满脸轻蔑,以前在她眼里还算不错的德胡,现在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当年欧阳,落第流落杭走,是我给他置办的田产,让他可以落下民籍,重新在两浙参试,可惜……三年的深情,也比不过八十两黄金。”
德叔默不作声,孙三娘则听的流下了眼泪。
世间之事,唯情最是令人动容。
赵盼儿眼中闪动着泪光,缓缓说道:“想要拿钱收买我,可以,但你告诉他,八十两黄金不够,想要同心佩,拿五百两黄金来。”
“五……五百两?”德叔瞪大了眼睛:“太多了吧?”
赵盼儿看着他,眼中蕴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碎了一地的晶莹。
“只要钱货两清,我就和他一刀两断。”
德叔迟疑了一会,最终拿起地上散落黄金:“赵娘子,珍重。”
说完,他缓缓退出了茶坊,落荒而逃。
孙三娘看着赵盼儿,一时间也是悲从中来。
发现赵盼儿肩膀上有血迹,直接转移话题道:“盼儿,我去给你买些伤药吧。”
赵盼儿点点头,在孙三娘错身而过的时候,幽幽开口道:“三娘,把店关了吧。”
孙三娘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回道:“好。”
等到孙三娘一走,赵盼儿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跌坐了下来。
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脑海中浮现出她与欧阳旭的一幕幕,想着欧阳旭当年给她的承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另一边,孙三娘出了茶铺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打着哈欠过来的双喜。
“孙娘子,赵娘子在茶坊吗?”
孙三娘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在的,宋官人来找盼儿是?”
因为双喜本姓姓宋,在外用的是宋双喜这个名字,所以孙三娘才会叫他宋官人。
双喜解释道:“这不是赵娘子昨夜受伤了吗,她今早走的时候,我们都没起来,所以我来给她送药,正好劳烦你给赵娘子上下药。”
“什么药?”
双喜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孙三娘:“金疮药,我家公子弄出来的,一般小伤连疤都不会留,就这么一小瓶,在东京得卖十几贯。”
孙三娘看了眼手中的小瓷瓶,惊讶道:“啊,这么贵?”
“那是自然,而且贵不是重点,重点是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双喜一脸骄傲得意,随即又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孙三娘:“劳烦孙娘子做五十份果子,我们下午来取,衙门那边还有事,我便先告辞了。”
虽然赵盼儿说茶铺关门,但送上门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大不了她回家做就是。
于是乎,孙三娘应承了下来。
“好,宋官人慢走,我代盼儿谢谢赵将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