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助力(超大杯)
红桃和伊丽莎白的偷拍计划并没成功,塔莉垭的正义铁拳毫不意外地降临了。
两名嫌疑人被扭送到卡特琳娜面前,洗了一上午的盘子。
王锦对此并不知情,他正和另外两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黑板冥思苦想。
“说起可爱的东西…那当然是猫吧?”莲举手提议。
“给。”王锦递过粉笔,莲犹豫一下接了过来。
五分钟后,莲望着黑板上那扭曲的不明物体,眉头紧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噗…”
“你个混蛋,”莲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王锦,“说好不互相嘲笑的。”
“没有,我想起开心的事。”王锦捂住脸。
“那你呢?”莲转过头,看着雷纳德。
“…我…我老婆生孩子…”雷纳德咬紧牙关。
嗖!
莲的水杯横飞过去,砸在雷纳德头上。
半晌后,雷纳德举着粉笔,端详黑板上的卡通肌肉人。
“我感觉这样有戏,三号不是说喜欢格斗吗?”他用大拇指晃了晃。
“玩偶服格斗,跟肌肉不沾边的。”王锦拿起粉笔,转头看着莲,“会不会个子越矮越可爱?”
莲眯起眼睛,举高凳子准备砸下去。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真觉得我们仨能研究出个正经答案?”雷纳德环顾全场。
鲸之港的屠夫,两米多高的铁塔壮汉,邪教神使…
拍个血肉横飞的恐怖电影说不定更现实点。
“啊…研究这个只是活跃气氛。”王锦把粉笔丢到一边,“找你们想问两件事。”
“首先,是你的姐姐。”他盯着莲。
——
“有情况。”
瞄准镜里出现了快艇的影子,柳德米拉皱紧眉头。
白船周围不能存在任何漂浮物,否则黑船便可能将其作为跳板。
没有自顾自做出判断,她第一时间选择了通知其他人。
——
“…堇,这是她的名字?”
“嗯,”莲轻轻点头,“你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样的名字,同样讨人厌,而且…都是混蛋。”
“不过你是稍微好点那种。”
“哈。”王锦笑了笑,给热水壶插上电源。
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他打算烧水泡面。
雷纳德在减脂期,也算是给莲留些空间,他选择跑去食堂啃水煮鸡胸肉。
“我不知道普通人的姐弟应该怎么相处,但堇和我…是这样的。”
莲沉默几秒,缓缓解释。
“从小到大,她一直热衷于碾碎我喜爱的东西。”
“我喜欢看书,她会干方百计把书烧毁。”
“我喜欢乐器,她会在我睡觉的时候举起斧头,把钢琴劈个稀碎。”
“我还养过猫,只养了两天。”
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说的并非自己,而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这并不正常。”王锦的面色沉了下来。
“是吗?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莲摇摇头。
“每次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都会有某些我珍视的东西化为灰烬。”
“我尝试过反抗,尝试过阻止,甚至想过许多办法杀掉她。”
“可堇确实,更受被囚之神的喜爱。”莲的眸子微微垂下。
“在成功杀死她之前,我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有爱好,什么都不喜欢,闲暇时间只会坐在屋子里发呆。”
“然后,思考着该怎么杀死那个混蛋。”
“后来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成功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莲顿了顿,抬头看着王锦。
他猜测,自己会从少年的眼中看到同情与怜悯。
幸运的是,并没有。
王锦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平静的仿佛大海。
莲站起身,走向黑板。
“我昨天问了伊丽莎白,发现堇确实去过烈阳都城。”
“从时间来看,应该是艾达离家出走的前半个月。”
“…艾达?”脑海中回忆起女王蜂的脸,王锦双手撑住橱柜。
“没错,还记得吗?”莲在黑板上画了颗石头,“艾达变成妖精女王,是因为捡到了这个。”
那是封印着克图格亚部分力量的信物。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女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捡到这东西。”
“我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堇的影子。”
“应该就是这样。”王锦点点头,下了结论。
从几个月前开始,堇就在一点点布局。
可她为什么会和克图格亚有关联?
“这就延伸出了两个可能…两个,截然相反的可能。”莲伸出手指。
“第一,她背叛了被囚之神,想要帮助克图格亚降临。”
“第二,她仍旧是被囚之神的信徒,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锦沉默下来。
他其实有了答案,只是不能确定,也很难开口跟莲说出来。
半分钟后,水壶啪嗒一声断开加热。
“啊,水开了!”王锦站起身,打开泡面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莲皱起眉头。
王锦没给出任何回应,这让他相当不满。
“当然,”王锦甩了甩调料包,“想吃什么口味的?”
“…混蛋,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么多。”莲走过来踢了王锦一脚,面色冰冷地离开了。
嘭。
门被关上,王锦放下水壶,仰头深吸一口气。
莲这个傻子。
这种时候哪有第一种选项存在的余地。
身为冷冽者的他们没办法背叛被囚之神。
帮助克图格亚降临,无非就是想要促成如今这个局面。
烈阳厅覆灭,没有任何人有足够力量插手接下来,黑船与白船的争斗。
堇的想法应该一直都没变过,她想要毁掉莲的一切。
这种折磨是长久的,不会因为莲变得麻木而停止。
一无所有就给予,然后再次毁掉。
堇像是个残忍的渔夫,莲则是被绑住喉咙的鱼鹰。
拼命衔住的食物一次次被夺走,直到内心空旷,枯瘦如柴。
沸水的蒸汽仿佛烟雾般萦绕,少年的面色有些复杂。
这次会被毁掉的,莲在意的东西——
正是王锦。
“还真是荣幸。”王锦拿起开水壶。
望着翻腾的热水思考几秒,他想到了飞行荷兰人号。
如果堇没有失踪,福肯应该会以帮助冷冽者为由,站在白船这一方。
那样的话,幽海皇帝的猎杀会更加困难。
堇从那时候就想着要削弱王锦的实力,最终让黑船吞噬一切。
面饼逐渐变软,王锦把水壶放到一边。
他想到了冷冽者总部。
那是莲到现在都想要重建的,唯一的容身之所,
是“莲在意的东西”。
所以自己炸掉那里的时候,堇没露面,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那是她也想做的事。
在堇心里,“让莲陷入痛苦”似乎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这一路以来的布置,就是为了达成如今的局面——黑船与白船并行。
被盯上的自己徒劳地,无奈地向前,只为了将死亡向后延迟些许。
莲不得不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仔细品尝这份漫长的,身临其境的痛苦。
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想毁掉我就来试试吧。
王锦眯起眼睛,眸中杀气四溢。
看神使气急败坏这种事,有自己一个人做就够了。
那个没有分寸的,名叫堇的畜生…
得想个办法弄死。
门被大力推开,去而复返的神使在沙发上坐下。
“我要吃红烧牛肉味的。”他别过头,似乎还在闹脾气。
——
“老师!出事了!”
塔莉垭的敲门声很急促,王锦和莲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
午餐并不会持续太久,他们都清楚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吃泡面对付。
“老师,我们正后方五海里的位置有艘小船!”
门被打开,金发的高挑姑娘急匆匆地报告着。
“他们一直和我们保持着固定距离,似乎没有敌意,却不主动上来沟通。”
“原来如此,”莲转头看着王锦,“我说你一直悠哉悠哉的,是在等这个?”
“是啊。”王锦点点头,面色逐渐凝重。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得把这次登门拜访利用到极致,这样才能多出一个强大的盟友,开展下一步计划。
——
白船后方五海里,保持距离的小帆船。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站在甲板上,海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从风衣和船长帽来看,一个是船长,一个是大副。
“船长,我们就在这漂着?”站在后方的人拍了拍锃光瓦亮的脑袋,壮硕的身形带动整艘船摇晃起来。
他连眉毛都没有,很难从发色判断国籍和血统。
“嗯,漂着。”被称为船长的男人点点头。
他是显而易见的罗马人,黑发黑眸,褐色皮肤下是鼓起的肌肉。
身形同样壮硕,嗓音相当洪亮。
“我们接下来要去谈判,不管萨尔以何种身份待在那里,都要想办法带他离开。”
“冒险家…他很恐怖,而这里是他的巢穴,是死神的白船。”
“我们不能表现出任何敌意,能不能过去,什么时候过去,都要听他的意思。”
良久,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望向白船未端那道被拎起来的人影。
“雷哥…你别拎我,这是误会,误会!”萨尔拼命挣扎。
“别在这误会了,快点把人家喊过来。”雷纳德晃晃胳膊。
“糟糕。”萨雷斯望着不断挣扎的萨尔,再望着那一脸狞笑的壮汉,心头猛地一沉。
被当成了人质吗…
在他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时,金色的光芒晃动两下,传来了萨尔不情不愿的声音。
“爸,我没事,先生请你过来。”
——
哗啦,哗啦。
水声响起,两道身影跃到甲板上。
下一秒,他们原本搭乘的帆船支离破碎,沉入海底。
“这是一点自保措施,请别介意。”塔莉垭收起冲锋枪,对他们伸出手,“老师已经在等二位了。”
——
“萨尔,原名萨索尔,是烈阳船长萨雷斯的独子…瞒了大家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望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萨尔深深鞠躬。
没有声音。
萨尔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了十几张平淡到略显无聊的脸。
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出现。
雷纳德甚至打了个哈欠。
“…不惊讶吗?”萨尔指了指自己,“给点反应啊大家?”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莲拎起猫粮,“猫还没喂呢。”
“杂鱼弟子,你还真是麻烦呀,居然会想这种事。”粉蝰踩了踩王锦的脚尖,“我就勉强试一下吧。”
“…先,先生,航线已经重新规划了,大概需要四天,最多五天,就能到达目的地…还有些细节需要…具体和您商讨一下…”
“老师!二毛想知道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
“太好了!那我们先去值班!”
人群迅速散去,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迷茫的萨尔。
啊?
原来你们真的一直都知道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王锦点点头。
“臭小子…”站在萨尔身后的男人捂住脑袋,摇了摇头,“这也太丢人了。”
——
萨尔他爹找了过来。
这事怎么说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连不太关注的其他人都只露出了“哦”这种程度的表情。
没办法,萨尔这二货演技太差,他甚至不愿意把名字好好改一下。
而原本就期待着这件事的王锦,更不会惊讶了。
他卷进烈阳厅的争斗,一方面是想给毛绒绒神教留出发展空间,另一方面,正是为了得到烈阳船长的帮助。
如今高塔倾塌,正午港的仇成功清算,烈阳厅这个宿敌彻底消失——对于萨雷斯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人情。
再加上萨尔的存在,烈阳船长登门拜访是必然的。
而让王锦确定他到来具体时间的,是萨尔身上的异常。
这傻小子和雷纳德从烈阳都城撤退时,爆发出了本人不可能有的力量。
萨尔不可能有,就说明是别人在出手帮忙。
一个初出茅庐,打算摇着小帆船出海寻找爱与正义的愣头青,能得到的助力…似乎只有亲爹了。
嘎吱。
船长室的门缓缓合拢,屋子里只剩下王锦和烈阳两人。
这场属于双方船长的会面并没有多严肃,反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萨雷斯单方面的相见恨晚。
“冒险家阁下,”烈阳快步走到王锦面前,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家小子多谢你照顾了。”
“言重。”不动声色地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王锦在心中叹了口气。
萨雷斯好像就是个多了点胡子和皱纹的萨尔,就连冒冒失失的性格都如出一辙。
当然,这或许是真面目,也可能是伪装。
幽海第二船长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烈阳想要带着萨尔离开,避开跟黑船的纷争。
欠的人情之后再说,王锦死了反而能一笔勾销。
而王锦,他想要的当然是萨雷斯的拼死相助。
虽然不是太厚道,但自己帮忙解决了许多问题,现在也该要个回报了。
双方各怀鬼胎,谁能达成目的,自然要看谈判桌上的本事。
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萨尔在我这里过得很开心,他似乎不打算回去。”站起身泡了两杯咖啡,王锦把托盘推到萨雷斯面前。
这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并非白船挽留,而是萨尔自己赖着不回去。
二是,他既然在这里…就不能那么轻易让你带走。
“不用理他,这臭小子一根筋。”萨雷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露出憨厚的笑容,“回去我收拾一顿就好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
萨雷斯选择装傻充愣,
果然,那幅冒冒失失的劲头,憨厚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家伙是装糊涂的高手。
“萨雷斯先生,你来得比我想象中晚些。”王锦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稳如泰山。
“我猜猜,是去烈阳都城走了一趟?”
“哈哈…是啊。”萨雷斯笑着承认了。
“我能走到今天这地步,打响‘烈阳’的名号,确实是靠着他们的圣物,还有…我的妻子,也就是烈阳厅的前代神使。”
“略有耳闻,阁下是导致烈阳厅衰落的直接原因。”王锦笑了笑。
“嗐,要是几乎统一幽海的宗教因为这种打击就一蹶不振,那反而是他们的问题吧?”萨雷斯摇摇头。
“而且最后那段时间,烈阳厅明显越来越疯狂了,我这算是替天行道。”
“如今他们彻底消失,你反而把圣物还了回去吗?”
“哈哈哈,被猜到了。”萨雷斯嗯了一声,“我想把当年偷来的这簇光芒还回去,作为他们重生的火种。”
“我有预感,不供奉任何神明的烈阳厅,说不定真能实现当初的目标。”
呵…怕烈阳厅壮大起来被清算吗?王锦在心中咧了咧嘴。
“那么,您也应该看到了垮塌的高塔,还有残存的污染。”王锦揉了揉绑着绷带的手腕,“相信我,近距离观看更加震撼。”
这是在提醒萨尔斯,别忘记白船在烈阳厅事件里出了多少力。
不把该给的吐出来,自己这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确实啊,两边打得天昏地暗,能从那种地方生还…真是相当不简单。”萨雷斯点点头,“让我去的话,估计会直接逃跑吧。”
“为了这种事赔上性命,不管怎么想都很亏,不是吗?”
壮硕的罗马男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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