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蛇潮(一)
无邪把阿柠的尸体带回了营地,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多少人下来,就得有多少人出去。
只是他本人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篝火发呆,就连一向油嘴滑舌的胖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我没事,只是睡不着而已,我放哨你们休息吧。”无邪拨弄着篝火说道。
大家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钻进了睡袋里。
张启灵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到了他的旁边,“我陪你。”
无邪回以微笑,随后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夜晚的雨林也重归寂静,天空中清冷的月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播撒在营地,除了眼前噼啪作响的篝火和胖子时不时的呼噜声,再无其他。
二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无邪在说,张启灵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也会轻声回应两句。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不再言语,就只是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和稀疏而璀璨的星河。
“修心啊!我到了现在才明白,楚岚当初为什么说这是世间所有修行路中,最难的那一条……”
无邪长叹一声,周身气势再上层楼,淡青色的炁逐渐升腾而起,片刻之后化为道道青色的涟漪,消散在空气中。
张启灵看着面色如常的无邪,对于他进步的速度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是看着他眼底的悲伤,心里也同样染上了一丝苦涩与心疼。
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走完了世间大多修行者数年的路,代价是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两人都有一件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离别。
无邪举着自己的拳头,恶狠狠的对张启灵说道:“你要是敢走在我前面,我就算是下了地狱也和你没完!”
张启灵嘴角微扬,“你打不过我。”
无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是打不过你,但是霍玲喜欢你这件事,你没告诉山山姐吧?”
张启灵笑容消失,转而出现在了无邪的脸上。
“条件。”
“别动不动就搞失踪,这个不算过分吧?”无邪笑道。
张启灵点点头,“可以。”
“那就说定了,小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嘴巴一向很严,咱们互相监督!”
这时,张启灵听到了营地边上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示意无邪噤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灌木丛微微颤动一下,一声女子呼唤自其中响起,“夫君……夫君……”仔细分辨之下,竟与莫山山的声音和语气都极为相似。
这声音并不大,但却足以将营地内的众人都吵醒,胖子的呼噜声也戛然而止,却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睡袋中。
“无邪……”
灌木丛内的人声再次变幻,这次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和无三省极其相似,仿佛有个人在那灌木丛里,放了一个录音机一般,而且这声音还在逐渐远离。
在张启灵的感知中,周围除了花草树木和身边的几个人之外,再没任何活物。
“我去看看。”张启灵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连忙追了出去。
“别去!”胖子噌的一下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条浑身火红色,长着鸡冠不断扭动身体的怪蛇。
“就是这种东西在叫唤!刚才钻进我被窝了!”
“鸡冠蛇!”潘子面色变得异常难看,“这种蛇是群居动物,且极具智慧,一旦让它跑回去报信,我们这一路上都得被蛇追!”
话落,拔出匕首连忙朝着张启灵的方向追了过去,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等他追上张启灵的时候,那条鸡冠蛇已经被砍掉了脑袋。
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张启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颗大树旁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鸡冠蛇互相缠绕堆叠,团成了一个球不停的蠕动纠缠。
这种情况不论它们是在交配还是开会,显然还是不打扰的好。
这种蛇具有智慧,捕猎的时候相互之间有很高的配合度,且本身具有剧毒,一旦与它们纠缠不休,那情况可要比人面鸟还要来的危险。
武力再高也有穷尽的时候,即使不停的杀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要不慎被它们咬一口那便是必死的境地。
二人小心翼翼的离开了鸡冠蛇集会的地点,回到了营地。
潘子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众人一致决定连夜离开这里,避免成为鸡冠蛇happy后的小甜点。
“诸位,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走着走着,在前开路的巴伦,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暗,缓缓拔出腰间的匕首。
黑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气中也弥漫起夹杂腐臭味的雾气,使得本就因黑暗受阻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张启灵回头看了眼身后浓重的雾气,压低声音道:“跟紧我。”
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可这回头的动作除了母子俩之外,谁都没有察觉。
潘子道:“雾气这么大,还有蛇在,我们就算是速度跟的上,眼睛也跟不上啊!”
“绝对能看的见,除非你是瞎子!”胖子拍拍潘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潘子刚想反驳,却见张启灵一把提起儿子的后衣领夹在腋下,转头对潘子说道:“跟紧。”
随即周身被耀眼的金光笼罩,同时以炁激发体内麒麟血,金光便如初升的昭阳般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雾气,包围过来的鸡冠蛇也望而却步,只敢吐着信子死盯着众人。
“跑!”
话落张启灵莫山山二人猛地窜了出去,沿途的鸡冠蛇纷纷四散而逃,在他们踩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真空地带。
“他娘的跑啊愣着干什么!”胖子揉了揉被金光晃的直流泪的眼睛,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潘子和无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本来应该开路的巴伦此时却成了最后一个,皱眉看了一眼身后朦胧的黑暗,随后不紧不慢的坠在队伍的最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