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肺癌晚期（二）
“赵董，帮我保密。”无邪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面不改色，“尤其是别让……”
别让小哥和胖子他们知道。
赵方旭沉默着点点头，“我有一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下午我带你去看看。”
“公司这边，您要尽快找接手的人，我怕我撑不了太久……”
赵方旭眼神充满惋惜与心疼，老实说，之所以把无邪招进公司，除去这个九门刻意培养的年轻人确实优秀，也是为了趁着自己还能动，培养一个接班人，他也一直将无邪视作自己的亲侄子。可现在竟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
无邪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想找胖子喝顿酒，可人家忙的脚打后脑勺，只得作罢，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公司。
此时除去值班人员外，大楼里基本不见什么人影，他的办公室大门旁边，倒是还蹲着一个精心装扮过的小姑娘，一身红裙，高跟鞋，头枕在膝盖，看上去格外的可爱，又凄惨无助。
无邪站在楼道口还能听见轻微的啜泣声，这小姑娘该不会在门前等了自己一天吧？
有些好笑，看上去丝毫没有濒临死亡的绝望，仍像往常一样，笑问：“卖火柴的小姑娘，请问你在哭什么呢？”
小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抬头，泪水瞬间决堤，呜咽着扑到无邪怀中，头埋在他的胸前，“关老师……”
无邪对“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深的体会，这一会的功夫他便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
小周自进入公司以来就待在无邪身边，这些年里二人相处的时间甚至比胖子还要长。
小姑娘堪称一台人形超级电脑，能力逆天，分分钟黑的银行账户一毛不剩，对她来说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却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战五渣，在公司一直作为无邪的外置大脑而存在，兼管哪都通总部网络安全。偶尔也会被借调到国家的要害部门。
她能力出众，外加年纪小，无邪多年来一直对她多有关心包容，甚至纵容。
无邪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存在，只是前段时间身体不堪重负，骤然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现在报告拿到手里真正进入到死亡倒计时，不知怎的，竟突然有些不舍。这才发觉，那迟来的，或是之前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爱意。
这会儿说这些倒是已经晚了，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不要撩拨人家小姑娘的好。
“我的肩膀借你抱着哭一会得了，你又不是孟姜女，还想把我冲走啊？”
小周看到无邪胸前湿了的那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反正都湿了，又在他西服白衬衫上蹭干净眼泪，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因为刚哭过，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关老师，我们交往吧。”
语气很平静，像是多年情侣历经风雨走到了一起，有种水到渠成的意味。听着不像是表白，反倒像是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却又理所应当的小事。
“我拒绝，还有……”无邪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有来往了。”
“为什么？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以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终于露出她倔强的一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他下意识想要闪躲的身体，重新拽回来，“男未婚女未嫁，你怕什么？怕你比我大十二岁，还是怕你快要死了耽误我？”
无邪一把拍开她的手，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嘲讽，转身就要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自恋……”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不喜欢我！”小周快走几步，堵住他的去路，眼神中带着几分自信的笑意。
姑娘眼神明亮而清澈，无邪好不容易狠下心做出来的决绝眼神开始闪躲，咬了咬牙，果断道：“我不喜欢你！滚蛋！”
不等说完，转身就走。
谁知小周眼中笑意更浓，望着无邪离去的背影嘴里嘀咕：“你喜欢我！你跑不掉的！”
深吸一口气，咆哮道：“懦夫！你都要死还顾这顾那，就大胆爱一回怎么了！你个懦夫！”
无邪不理她，加快脚步向楼梯间走去。
等走到快要走出大楼，才突然想起来公司是有电梯的！
小周已经等在他的车旁，像是老道的猎手，缓缓的朝着他的猎物靠近，语气认真道：“关老师，你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以为我喜欢一个人只有三分钟热度，我喜欢你，真的喜欢，深思熟虑的那种。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你不敢喜欢我，你怕耽误我的一生，你怕你死了我会难过，所以你想断了我的念头。可是我想说，这不是耽误，是成全，成全你，也成全我。别让我们的生命留下遗憾好吗？”
在无邪惊愕的目光中，小周拉开车门，从堆满后座的玫瑰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脱下上衣，微微掀起鲜红的裙摆，缓缓的单膝跪地。
原本精致的妆容哭的有些花，语气带着一丝哽咽，打开盒子，举起里面的一对钻戒，“关老师，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愿意陪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关老师，你愿意娶我么？”
无邪眸光微动，眼睛也有些红，倒映着城市夜晚霓虹灯的不知是不是眼泪，眼里却只有眼前的女孩，“可我要死了……”
“这世上两个人相爱会有很多阻碍，可唯独没有死亡。”小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可我还是不能和你结婚……”
小周闭上双眼，眼泪滑落脸颊，忍不住无声的哭泣着。
忽的，不知什么东西戴到了她的脖子上，就听无邪说道：“这是我的本命物，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儒家弟子的本命物……
小周怔愣良久，终于反应过来，眼泪汪汪，猛地扑上去吻上了无邪的唇，对方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生涩的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