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脱敏
高考进入倒计时。
三十天、二十天、十天...
身边的同学轮流崩溃了一圈,或许是那一夜情绪太猛烈。
她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大步向前走,逃出这个地方。
她要面对的是克服被孤立的恐惧,还有感情为她带来的影响,高考时对于前路的忐忑。
她知道,只要熬过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压垮她的。
那时的日子压抑的可怕,如坠深潭,让人想就此了结这本该灿烂的一生。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
女孩穿着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走出考场,雨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
考场外人山人海。
有人手捧鲜花,有人穿着旗袍,无不在期盼着自家儿女取得一个好成绩。
不负这十二年的寒窗苦读。
她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
她可以逃离这里了。
毕业后他与男友去另一个城市打工,两个人也算是过上了多年后大学毕业的生活。
他带她见社会,见世面。
生活的甜蜜让他们之间的隔阂一点点融化。
如果谎言没有在那一夜破碎,一切兴许不会那么窒息。
那天他们一起去同事家聚餐,男友喝醉了酒。
桑小溪扶着摇摇晃晃的人回家。
大街上的人很少,两个人像散步一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去。
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
望着男友喝醉后可爱的样子,女孩便生出逗弄的心思。
“你最喜欢谁呀?”
她的语气如同在哄一个三岁的小朋友。
只见一米八的男孩歪了歪脑袋,路灯下笑得依旧那样让人沉醉。
“我最喜欢...小溪!”
女孩笑得合不拢嘴“嗯,我也最喜欢你了。”
就像学生时代,她也会追在他身后这样问。
“你最喜欢谁呀?”
“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最喜欢你。”
那一夜很热,桑小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拿起男友手机,突击查岗。
没有一个女孩能笑着从男友手机中走出。
这句话她早就知道。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例外,可到了今天才知道一切多嘲讽。
铺天盖地的暧昧对话映入眼帘,还有相册里那些美女擦边照。
在那段如坠深渊的日子里,她在努力高考。
而他,在做这些。
她不漂亮吗?她的身材不好吗?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外形不差,爱一个人时真挚而热烈,也自己在外独当一面也可以做个贤妻良母洗手羹汤。
精神和物质都能给全。
是结婚的最好选择。
她向来不喜欢将自己像商品一样摆在货架上,让人权衡利弊。
可在他这她破了例。
她一直以为他是聪明人,拎的清轻重。
啊不,确实聪明。
一边耗着她,一边去追求更新鲜的人。、
但是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从刚在一起时就什么都明白。
他的把戏太拙劣,称不上高手,甚至上不得台面。
可是她当初和他在一起,也仅仅只是为了成全自己,满足自己的青春。
与对方究竟怎样无关,只因为她的心选择了他。
她可以接受不被爱的事实,但她接受不了尽管不爱依旧不肯放手。
恶心感席卷全身,身体因为忽然的激动而颤抖。
她将男友唤醒。
像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一样去质问,争吵。
男友流着泪向她解释,抱着她一直不肯撒手。
正如刚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如同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
他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就抱一会,你再让我抱一会。”
男友呢喃着,泪如雨下。
一切是那样嘲讽。
她疯了一样的挣扎,撕咬,抓挠,用尽力气。
太恶心了,都到这一步了还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那个女生真的很想你,说话方式也很像你。”
男友越这样解释。
她便更觉得可笑。
天啊,他觉得她是傻子吗?
她还活着,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呢,他就cos霸总玩上替身文学了?
她知道一个成熟的女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坦然面对,然后冷静的解决问题,及时止损。
可是她也才十八岁。
她太蠢了,蠢到只想要那个答案才肯放过自己。
不过,这些伤害还是不够。
到底怎样才能将这该死的爱意耗尽,这样她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下,女孩散着头发憔悴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再无往日灵动。
她被困住了。
但是她不后悔,这份感情刻骨铭心,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
她本就不该对任何人妥协,也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是例外,看男人不应该只看他有趣。
忽然,她将床头柜放着的的空酒瓶对着墙砸碎。
随着清脆的响声,无数玻璃渣散落在地上,她颤抖着手弯腰捡起一片。
他们回不去了。
所以她得疯,毕竟没有人会想占一个疯子的便宜。
没有人会敢耗着一个疯子。
她用碎片划向小臂,血顺着胳膊一滴滴流下。
也许几年后这道伤疤会很丑,但可以换她自由。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心理正常的人。
只要能走出困境。
高考成绩出来,庆幸的是她没有因为那些事受到影响。
上了一所差不多的大学。
她与男友再次开始异地生活。
男孩开了个小号,加了许多女生。
那是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来找她时,发现的。
她闹了好久,表现的越来越极端,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尖酸刻薄。
他终于没了耐心。
二人开始不停的吵架、冷战。
她觉得挺好玩的。
连搞破鞋都不觉得丢脸,承认不爱她放过她就这样丢脸吗?
对这个人的眷恋和不甘也在一点点散去,记忆中那令她心动的背影逐渐模糊。
心理学家管这种行为叫脱敏,她很成功。
就当那年夏天的那个少年,永远死在了十八岁。
至少这个故事听起来还能美好一些,不至于让人恶心的反胃。
在冬雪降临的季节,她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
“我不爱你了。”
“谢谢你爱过我。”
“不客气,就当我是个混蛋吧。”
看啊。
这种男人,临走前还想给自己立个好人人设,什么叫当?他不就是吗?
那一夜,她扔掉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
这些年的委屈倾泻而出,混着泪宣泄了两天。
也仅仅只宣泄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