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四章 自寻死路
“父亲，这个华族主要的敌人应该是他们的官府，我安南也是大国，除非对方疯了，要不然不会现在对安南动手。”
安南阮朝的读书人其实也跟满清的读书人一般自大。
他们一直以为安南乃是中南半岛的霸主。
确实也是这样，此时的中南半岛也就只有暹罗能够与安南有一拼之力。
缅甸王国有一半国土被英国人殖民，连出海口都没有了，已经彻底没落。
暹罗则靠着拍洋人的马屁过得还算滋润。
金边已经沦为暹罗和安南争夺的战场，老挝更是四分五裂。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个华族只不过是一帮叛匪，与之接触会损害咱们张家的名声。”
张登桂在维护家族利益方面还是非常现实的。
不过张大少爷似乎对这个华族非常了解。
“父亲，这个华族的火器非常厉害，甚至超过洋人，就连英国人都被他们给击败了。您不是想要给城卫军换装备嘛，孩儿觉得何必舍近求远找不靠谱的洋人呢？”张登柱原来等在这里呢。
他实际上早就已经跟华族的人接触过了。
当初董良和孙延平商量如何从安南下手的时候就确定好派人到安南的京城顺化。
情报人员到了顺化有两个主要的接触目标，一个是被软禁的大皇子阮福洪保，另外一个就是权臣张登桂，这两个人都是安南的不稳定因素。
要想搞乱安南就必须从这二人入手。
阮福洪保被软禁起来，想要接触都有些困难。
张登桂位高权重，是一个大忙人，暗部的人想要接触也很难。
不过情报人员却成功地接触到了张登桂的长子张登柱。
这位驸马爷可是顺化城内的名人，平时也不需要处理政事。
主要的精力都用来交友了。
暗部的情报员将自己包装成从广东过来的中国商人，送了点礼物，很容易就见到了这位驸马。
一来二去，双方就熟络了起来。安南人对华族的商品有很大的需求，尤其是顺化这样的都城，这里的达官贵人是安南主要的消费群体。
暗部的人手眼通天，能够给张登柱带来他所需要的几乎所有商品。
张家的商行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作为一个权臣，张登桂平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仅仅靠底下的官员孝敬还远远不够，为了拉拢人心，张登桂有时候还要倒贴底下的人。
因此张家也是从事商业活动的，而且都是那些在赚钱的行当。
靠着出售稻米、矿产，转卖华族运送来的丝绸、茶叶、花露水、骨瓷、玻璃器皿等奢侈品，张家获利颇多。
而张登柱对华族的商人也越加的信任。
有一次，这位华族商人送给了张登柱二十支制作精良的火枪。
这让张登柱眼前一亮，他询问对方之后，得知这些火枪的价格竟然比洋人的火枪低上三成。
他又找了家里的护卫试用，侍卫们都是赞不绝口。
这些可都是火帽枪，比普通的燧发枪可是要强多了。
“登柱，你是不是见过了那些人？”张登桂老谋深算已经猜出了儿子为什么说这些话。
“唉……也好，你就当对方是个商人，只谈生意，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你要知道，对方接触你，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只要你把握好一点，维护好咱们自己的利益，不要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即可。”
张登桂的教导，自己的儿子自然是连连颔首。
他这算是默许了张登柱与这些华族人接触了。
华族在顺化府的情报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
东京河内城，阮登楷在等待着顺化府传来的消息。
当他得知内阁并没有支持他出兵北上，当即火冒三丈。
他知道这是张登桂在背后捣鬼。
接着，他看到了嗣德帝给他的秘旨，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年，嗣德帝派阮登楷为河静、乂安、清化经略大使，去北圻巡视。
当时中国华南和北圻都在发生罕见的洪灾，不少百姓揭竿而起。
中国山贼广义堂、六胜堂、德胜堂也窜入北圻境内，以三塘县为根据地，骚扰各地。
阮登楷被任命为北圻经略大臣，前往平叛。他通过招安的方式引诱这些山贼投降，此后北圻一直安定无事。
这几年是北圻最安定的时候。
原本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似乎一下子就销声匿迹。
只不过北圻一下子多出了五六万地方武装。阮登楷每年都要从北圻的税收中拿出一大部分来稳住这些地方武装。
现在他只缺少一笔开拔银子，将这些武装都给送到北边的广西，这样不仅仅能够解决掉这些隐患，还能够为安南开疆拓土。
最重要的是，他将真正掌握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皇帝竟然将京城的胜捷军都给自己派来了，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开战。
“大人，属下这里听到一个消息。”
一个幕僚走进阮登楷的书房，拱手说道。
“说吧。什么消息。是北边那些人有动静了吗？”
阮登楷一直在派人盯着北边的护卫军。
他一直没敢有所动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护卫军在广西盘踞了大量的兵马。
“大人，不是这些，广西巡抚劳崇光大人在桂林殉国了。”幕僚说道。
一个清国的官员殉国，与安南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劳崇光可不一般，他是满清派去册封嗣德帝的册封大使。
阮澄楷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不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东京河内府，一时间外出传令的骑兵络绎不绝。
北圻的战争机器突然就运转起来了。
于是在咸丰四年三月二十，阮登楷率先向华族发难，发布檄文要代天伐罪。
这个天应该是指天朝了。
董良的命令也传到了广西，安南纵队随时准备出击。
孙延平还准备帮安南纵队寻找一个借口呢。
这边阮登楷就开始行动了。
阮登楷不知道的是，整个北圻早就已经被华族渗透城一个筛子了。
他召集的那些地方军队中，有很多都已经被华族收买了，就比如三和堂这样由华人建立的会匪武装。
下龙城北，孙延平居住的别院中。
独臂老人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部长，这个阮登楷真是狂妄至极，竟然要主动进攻我华族。”一名安南复兴会的头目说道。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孙延平冷笑道：“阮登楷此举背驰了我华族大一统的历史趋势，阻挡了华族的复兴道路，必将为历史所淘汰。”
按照华族的定义，北圻地方的百姓，自古以来都是华夏子民，被董良划入华族的核心区。
不要小看这种划分，这意味着北圻一旦收复，这里的百姓都是正儿八经的华族公民。
像是吕宋那样的地方，只能被划分为总督区，实行的是殖民统治，当地的土人享受不到华族公民的待遇，在华族内部无法自由流动，充其量只算是二等公民。
当然了这些二等功民，将来是有希望提升为一等公民的。
只是需要一些条件，比如与华族的人通婚，或者是为华族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实现天下华族大一统，是华族在安南这样的地方喊出的口号，这里在很久以前是属于华夏的土地，但是因为地理原因经常独立出去。
复兴会在这样的地方发展会员的时候就会宣称大家都是华族之人，应该为天下华族大一统而努力。
接着他们会指出洋人的威胁，号召所有华族人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洋人的入侵。
安南也经常收到洋人的侵扰，法国人在年就派遣军舰进攻过岘港。
很多安南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意识到了洋人的威胁。
加上北圻地区民不聊生，阮登楷的休克疗法，并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于是很多人投入了复兴会。
在他们看来复兴会更适合统治北圻。而他们作为复兴会的会员，今后也将是北圻地区的话事人。
这可比被一个帝王决定生气要强多了。
“诸位回去之后，不要着急发动，阮登楷既然要送死，我们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
防城，赵烈文刚刚从桂林赶到这里。
他也接到了总司令部的军令，让他到防城来协调对北圻的进攻事宜。
进攻北圻以安南纵队的两万人为主，但是北圻主要的城市都是沿河、沿海而建。
军事行动必须要有海军的配合。
而王素并不能指挥海军行动，这就需要赵烈文这个副总参谋长出来了。
“参谋长，你可算是来了。大战一触即发啊，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多了。”
“阮登楷得到了安南王的支持，准备到我们广西来大干一场呢，我估计他会倾巢出动。”王素道。
“王司令，正面战场上，你要击败阮登楷需要多少人。”赵烈文问道。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
“参谋长，根据情报，阮登楷能够集结的军队在两万人左右，另外有一支安南禁军将会留守河内。”
“而这两万人中有一万多人都是他诏安的地方武装，这些人中又有一半人已经被暗部策反。因此，我觉得我带上一万人就应该可以击败他们。”王素道。
“王司令，你腾出来五千兵马，跟随第三舰队走海陆直接去河内。”
第三舰队就是原来的广东水师，现在由张明统领。
第三舰队没有什么大型战舰，但是小型战船非常多，目前已经完成了改造升级。
一部分战船添加了蒸汽动力，火炮基本上都换成了华族自己产的火炮。
作战实力进一步提升。尤其是其在近海和内河作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