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动情即劫难

殷无殇看着穆溪知困倦的脸,声音放轻道:“你做的很对,那你是想让谁去给他们把脉呢,巫恒大师?”

两天两夜基本没怎么睡,又去别院折腾了一趟,这会儿吃饱喝足,穆溪知终于等来了迟迟的困意。

他单手支着下巴,凤眸半合,“怎好劳动巫恒大师亲自出手,让他派个弟子去看看就足够了。”

殷无殇看向李忠,低声:“听明白了么?”

李忠立刻低声道:“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然后拽着甲一一起走了出去,顺带着放下了帷幔。

殷无殇转过头,看了穆溪知一会儿,隔着桌案,探手摸了摸穆溪知的脸颊。

明明戒药的是他,这人怎么比自己瘦得还多。

眼下的乌青看得他有些心疼,刚想叫他去榻上睡,穆溪知便胳膊一晃,自己醒了过来。

他强撑着精神,说:“……若是那些侍卫没事,就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殷无殇就已经起身过来,弯腰将他把抱起,转身的时候敞袖扫倒了椅子,他一脚踢开,温声道:“我带你去榻上睡。”

穆溪知摸了把昏沉的额头,将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吗?”

“安排完了,李忠已经去请大夫了。”

殷无殇几步走过去将他放到榻上,说:“接下来相爷该受罚了。”

穆溪知抬手当着头顶落下来的烛光,低声说:“晃眼。”

“亮一点才看得清。”

殷无殇说着便开始解他的衣裳。

穆溪知困得想推拒都抬不起胳膊,只能怒嗔的道:“殷无殇你还是不是人?等到晚上能急死你?”

殷无殇恍若未闻,三五下将他的衣裳褪尽,紧跟着脖颈间忽然一凉。

穆溪知在困意中挣扎着掀开一条眼缝,看到殷无殇用手指蘸了消肿化瘀的药膏,在他的身上涂涂抹抹。

于是又将眼睛闭上了,迷迷蒙蒙的道:“其实不涂药……那些印子过两天自己也会消……”

殷无殇瞧了眼已经睡过去的人,没再说话,正人君子似的认真涂抹药膏,顺便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

可是涂着涂着便有些心神荡漾,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在溪知的面前,他好像根本当不了君子。

穆溪知不知是嫌药膏凉还是嫌皮肤痒,时不时抬手往身上挠,嘴里还喃喃的嘟囔着:“走开,别碰我……烦人……”

殷无殇捉住他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再乱动,我就找根绳子把你的捆起来,不然费劲给你抹的药都被你抓没了。”

待人老实了才放开,殷无殇将药膏放回药箱里,又拿过帕子擦净手指,拉起被子给人盖上,自嘲道:“朕亲自伺候你,居然还敢嫌弃。朕这辈子也就伺候过你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

穆溪知似是嫌他话吵,低头将脸往被子里埋,仿佛要睡熟了。

殷无殇转身将头上的那烛灯吹灭,然后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把人穆溪知从边上捞过来,却没像平时那前胸贴着后背那样抱着,而是面对面握住了对方的一双手腕。

穆溪知无意识的挣了一下,他立刻虎着脸道:“老实躺着,再乱动我就真把你捆起来。”

穆溪知迷蒙睁眼,望着眼前的人,说:“殷无殇,你好凶啊。”

这软绵绵的语气,殷无殇的心尖莫名被酥到了。

他攥着对方的手腕,“嗯,所以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就真的凶给你看。”

穆溪知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对方的气息给烫到了,忍不住轻轻的颤了一下。

殷无殇低笑:“吹一下耳朵就打颤,居然还跟嘲笑我瘾大?”

穆溪知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呢喃道:“嗯,你瘾比我大……”

殷无殇没忍住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又用拇指抚了抚对方眼下的乌青,“看你困成这样就先放过你,等你睡饱再让你知道,哥哥不光瘾比你大,别的也比你大。”

睡了一夜零半日,殷无殇没有困意,听到穆溪知呼吸均匀的睡熟,便想起身。

但刚微微撑起胳膊,便看到穆溪知手指尖还攥着他的头发,银色的发丝落在白皙的指缝里,攥得很紧。

于是他又躺了回去,就那么睁眼端详着眼前的人,恍惚间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帝王可以有欲,但不能动情。】

【对于帝王而言,动情即劫难。】

【不但会给自己带来劫难,还会给国家带来劫难。】

这是年少时孙太后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他对情爱之事还懵懂无知,便去问方太傅,若

是自己动了情,真的会给大殷带来劫难吗?

若是真的,那劫难能破吗?

方太傅的回答是:那要看动情的对象是谁,若是个真心诚挚的人,便不会生劫,但若是个奸猾叵测的人,便会毁身亡国。

但这世上真心诚挚之人少之又少,何况一朝蒙得圣宠,身居高位,便会贪婪私欲丛生,即便初时真心诚挚,最后也会变成假话叵测之人。

所以在之后的好几年里,他都可以克制着不让自己对任何女子动情,结果却被这个家伙给哄骗走了一颗心。

所幸,他倾心相对的这个人,对他也是一片诚挚真心。

殷无殇轻轻吻着穆溪知的眉心,吻着穆溪知的鼻梁,吻着这个从未让他失望过的人。

睡梦中的穆溪知被阻碍了呼吸,皱着眉头手指揪紧了他的头发。

殷无殇“嘶”了一声,又笑:“坏家伙,睡觉都不肯吃一点亏。”

乌金往西去,金色的光芒洒满了山巅,两个疲惫的灵魂在这个温暖的下午,难得享受片刻的宁静。

临近傍晚时,天色忽然漫阴上来,下起了第一场春雨。

李忠歇在山洞口的椅子上,眯眼看着外边烟雨霏霏,还夹杂着细碎的冰粒子。

“小路子,让厨子开始热灶,”

李忠对左手边的小徒弟吩咐:“先炖上一锅羊肉汤,再备上一锅姜汤,好了就给侍卫们送去。今儿下雨又下冰,别闹了风寒才好。”

左手边的小徒弟领命去了。

他又扭头对右边的小徒弟吩咐道:“小栓子,你去告诉御厨,晚膳给皇上准备锅子,这种天气山洞里会比前几日下雪更加阴冷,皇上跟相爷吃了锅子身上能暖和些。”

小栓子看着挺机灵,笑着道:“还是师父想的周全,可是您也不能光想着旁人,您这腿跪了大半个时辰,是不是也找那谷主要点药来敷一敷?”

李忠笑骂道:“小兔崽子,算你有孝心。但是在这儿不比宫里,那谷主可是皇上亲叔叔,杂家多大的脸面敢去劳烦他来人家?”

不待小栓子再说什么,他又接着道:“没事儿,等相爷醒来,药自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