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为老不尊

穆溪知仰头看着殷无殇那深邃的眼神,听着那微哑的嗓音,还有那喷洒在脸上的温热的气息,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但这里地势偏高,周围空旷,毫无遮挡,李忠和甲一就在身后不远处瞧着他们……

穆溪知努力压下那股倏然窜起的冲动,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色令智昏,万万不可”,手指才慢慢松开了殷无殇腰间坠着的那块玉佩,抬起双手将对方稍微推开了一点,矜持的道:“天光未暗,毫无遮挡,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若是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殷无殇:“……”

看了眼穆溪知红红的耳朵尖,他忍不住失笑,握住对方的手,慢条斯理地道:“我只是同你说话而已,为何需要遮挡?还是说,你在暗示我,等天色暗了,回到屋里,你想跟我做点别的?”

穆溪知:“……”

他面颊微热,有种被看破了心事的窘迫感,嘴硬的反驳道:“谁要跟你做……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自己身上有伤,还整天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穆溪知说完便抽出了手,转身快步顺着来路往回走。

殷无殇轻笑出声,然后迈开长腿快速地追了上去,边走边低声道:“我的伤很快就要好了,你别急,再耐心等几天,到时候我肯定好好的补偿你。”

穆溪知脚步一顿,怒目眼刀甩过去:“谁着急了?谁、谁用你补偿了。”

殷无殇“嗯”了一声,温声哄道:“是我着急,是我过了三年和尚日子憋得满腹委屈,所以请相爷好好的补偿我。”

穆溪知:“……”

咬牙:“闭嘴!今晚你自己睡,不许来吵我。”

甲一跟李忠还在后面呢,真是口无遮拦。

回去之后两人一同在厅堂用的晚膳。

这次不全是素菜了,桌上两荤两素,但口味还是偏清淡,没有放太多的油水也没有辣椒。

穆溪知因为生气午膳都没吃,下午的时候只用了两块点心垫肚子,这会儿的确有些饥肠辘辘,一小碗米饭很快下去大半,吃得很香。

但殷无殇却只吃了半碗就把筷子放下了。

穆溪知见状问他:“怎么不吃了,菜不合口味?”

据他所知殷无殇是不挑食的,而且食量也很大,米饭至少得三碗,怎么今天吃了这么一小点就不吃了?

殷无殇拿过帕子擦了擦唇角,道:“我午膳吃得多,现在不怎么饿,你慢慢吃,我正好有几件事要跟李忠交代一下。”

穆溪知不疑有他,点头道:“那你快去吧,正事要紧。”

但他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的正事就是提前回去洗漱擦身,然后赶紧潜入穆溪知的屋子,钻进穆溪知的被窝,免得真被拒之门外。

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殷无殇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都被李中和甲一听了去,让穆溪知觉得很丢脸,的确不想跟他同睡,于是回屋之后便特意将门窗都插严实了。

结果掀开被子,却看到皇帝陛下蜷着大长胳膊大长腿藏在他在被子里,刚要板起的脸瞬间就绷不住了,啼笑皆非地骂了句:“没出息。”

倒也没提赶人的话,转身熄灭烛火也躺到了榻上,只是紧挨着榻沿,中间能再睡个人。

殷无殇凑过来将人搂进怀里,没脸没皮的道:“现在有人替我批奏折,也有人替我操心江山百姓,我还要那么出息干什么,以后只负责给相爷暖被窝就行了。”

穆溪知暖烘烘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打了个呵欠轻笑着道:“万岁爷亲自给暖被窝,那我岂不是得置办一套金丝被象牙床?”

身侧的男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倒也不必那般奢华,相爷只要隔三差五翻牌子,让我侍个寝就行了。”

穆溪知“……困了,睡觉吧。”

再聊下去指不定又聊出哪把火来。

殷无殇沉默了一下,将对方微凉的手脚都拢进怀里,轻声道:“睡吧。”

穆溪知如今的身体虽然比从前已经好了许多,但毕竟在南疆生活了三年,冷不丁的回到京都,手脚还是会发冷。

殷无殇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恒温的大火炉,暖烘烘的热度笼着他,穆溪知很快就搭上眼皮,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殷无殇都是规规矩矩,白日里与穆溪知一起看折子批折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人搂在怀里,但只是单纯搂着,单纯地睡觉,没做任何磋磨人的事来。

转眼四天过去,到了第五日。

殷无殇陪着穆溪知用过午膳,然后趁穆溪知午睡的时候独自去找了巫恒大师,换完药之后他问:“皇叔,你看我这个伤口愈合得如何了?”

巫恒大师直接道:“可以行房了,也可以开始戒药了。”

殷无殇:“……”

他失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今日就罢了,还是从明日开始戒药吧。”

巫恒大师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在殷无殇转身离开的时候语调揶揄的叮嘱了一句:“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办事的时候也得悠着点,别只顾着一时爽快,再把伤口撕开了,那可就要耽误功夫了。”

殷无殇:“……”

他嘶了一声,转回身,看着一本正经在摆弄药材的人,眯着眼睛吐出了四个字:“为老不尊。”

临近黄昏,李忠端着两盏参茶送进屋子,金色的日光斜辉里,相爷坐在旁边口述,皇上正在往奏折上写着朱批。

相爷清润的声音如潺潺泉水,皇上的脸上也是容光焕发,李忠站在门口,恍惚有种回到了三年前的错觉,从前在御书房里,相爷和皇上就是经常这样,一个说,一个写,折子批得飞快。

回想起这几年皇上一个人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孤寂的度过每个清寒夜晚的模样,李忠的眼眶就忍不住有点发红。

还好相爷及时回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皇上还能撑到几时。

穆溪知口述完朱批意见,端起李忠奉上的参茶喝了两口,还没等将茶盏放下殷无殇就将又一个奏折打开摊在了他的面前:“这是吏部的折子,你看看应该怎么批复?”

穆溪知没看那折子,只是端着茶盏道:“皇上,这种有关官员调配的大事,你问我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殷无殇一脸的坦然和浑不在意:“你心里所想,就是我心之所向,别说是区区一封折子,就是这皇位……”

“打住!”

穆溪知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疼的道:“不是我不想替你看,而是这几年新任官员我多数都不熟悉,没法给你建议,所以这个你自己批,我先替你看别的。”

殷无殇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坚持,自己拧眉将折子批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李忠进来掌了灯,暖黄的烛光很快盈满了屋子,照在穆溪知白皙的脸上,映得肤色如暖玉,唇瓣艳如花。

殷无殇瞧着瞧着便忍不住有些意动,轻咳一声,小声道:“溪知,你觉得我近几日表现如何?”

很规矩很听话吧?

穆溪知抬了抬俊美的凤眸,“皇上当真想听?”

越来越懒,越来越没出息。

堂堂皇帝,折子上的字儿一眼都不看,就握着朱笔等他说,每天晚膳都吃得潦草匆忙,就为了提前钻进他的被窝。

两人四面相对了片刻,察觉到穆溪知凤眸里的哂笑,殷无殇及时止损,垂下眼眸继续看奏折,抿唇低声道:“……那还是算了。”

穆溪知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像个被主人嫌弃的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块骨头,哄一哄。

穆溪知伸手将殷无殇面前的奏折盖住,偏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殷无殇慢慢抬起眼睛,道:“皇叔说,从明日开始,我就要开始戒药了。”

穆溪知手指蜷了蜷,问道:“是要去那个有温泉的山洞里吗?”

“嗯。”

殷无殇伸手将他的手握进掌心里,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指尖,道:“皇叔还说,我的伤口已经愈合,可以行房了。”

穆溪知:“……”

他就多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