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城内众人论长安，宫内众人抢长安
今年的中秋宫宴，可了不得。
这句话，自打五天前就在洛安城内盛行了。
只因为老百姓们知道参加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无论身份亦或者是其他，先不提朝中那些权贵们了，便是那些個许多退了下来，就在家里养病，休养的那些个国公爷，侯爵还有老大人们全部参加之外。
还有那些清流名家，当代被许多读书人所憧憬夫子先生们，也是具被邀请...
而且...
便是那些个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们，也是来了不少人。
如以一句‘花弄，花弄，又把何时月种’得了去年中秋宫宴陛下赏赐的左绍翁。
还有以‘朔风凄雨又一州，游魂随水去，晓梦到洛安’拿了第二的李维。
以及清河崔家，如今太仆寺卿崔俞崔大人侄女的崔钰儿，还有安平国公府的小公爷，以及在外声名远扬，曾经一首【望月】而才名远扬的贺礼，以及与其齐名，合称‘邢州二诗才’的李浑。
更有传闻，说是那‘独占半州文采’的襄州孟少安也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耳熟能详之人。
总之，便是如今这京城内素有文名之人，如国子监晏殊，魏子健，柳三白等等这些寒门子弟也皆是会参加此次宫宴。
便是京城之外的才子才女，也有不少人前来。
如此一来。
先不说这些人的仰慕者，当是如何态度了...
便是那京城内的读书人们，已然对于今晚万分期待，只想着今夜不知会有何等诗词问世，能拿了这魁首之位！
尤其！
苏家大小姐，那位如今京城内名声最显，所作诗词皆是传唱之作的长安小姐，今夜也会参加。
大家自然更加期待万分，只想着长安小姐在今夜，是否又会如初冬诗会那般冠绝诗会！
但是转念一想，所有人却是觉得，今夜前来参加之人，可远比那日初冬诗会之时所参加的人厉害许多。
长安小姐要冠绝...
难！
不过...
老百姓们可不在乎什么参加的人力，那人是谁，这人是谁。
他们只知道，这今年的中秋宫宴办的这么大，邀请了这么多人参加，那就是有热闹，有乐子看！
尤其这么多才子才女的参加，那自然是要比拼个一二三的。
老百姓们瞧着的就是这谁能拿第一，拿了第一后，有多大热闹！
尤其若是那位名声极好，莫名给人很是好感的长安小姐要还能冠绝，那老百姓们就觉得这乐子可太大了！
所以...
无论是读书人...
亦或是老百姓们，这下午，连傍晚都没到呢，这就一个个的凑到了【清雅饭庄】。
有钱的，自然是进去坐在里边。
没钱的，就趴在外边。
而且不知是否因为前来科考冬科的学子纷纷入了京城的缘故，今日之清雅饭庄，比较起那日初冬诗会，多了许多人。
内里，人满为患，便是又加了许多桌，依旧满员。
饶是内院之内，也是项背相望。
而外面，也是站满了人，驾肩接迹。
甚至其中一些还自己带了吃的那些东西，眼巴巴看着清雅饭庄之余，自是在外于人山人海之中，默默等待。
至于说为什么全在这清雅饭庄之外。
无他缘由。
因为这里，可第一时间知晓那宫宴之内诗词！
无人知晓这清雅饭庄背后大东家是谁，只是坊间有流传与苏家有关，所以清雅饭庄一楼大厅内才挂有苏长安真迹的那首【点绛唇·闺思】以及其他数首诗词。
但甭管背后大东家是谁。
既然能让人第一时间知晓宫宴之内的诗词，这便足够了！
“掌柜的！鸡肉呢！有长安小姐诗词，却无鸡肉，你让我们如何品诗！”
饭庄之内人声鼎沸，喧嚣异常。
突然就有这样一声响彻。
所有人怔了怔，其中不少人更是想起那日初冬诗会来，当即也跟着喊道：“是啊！鸡呢！整只鸡没有，鸡腿儿赶快呀！”
“各位品长安小姐的诗词，尤其是在这清雅饭庄内，若是不吃个鸡肉，缺了那味道！”
……
有了这些个人带头喊了。
尤其还有人免费科普了一波为什么要吃鸡肉的事儿。
一下子...
整个饭庄内，叫嚷着来只鸡或是鸡腿的客桌多了不少。
清雅饭庄管事站在门口，脸上跟乐开了花儿一样，看着眼前这人满客满的场面。
脑中，只有佩服自家东家的念头。
毕竟是他们东家联系了宫里的贵人，才有了这一局面。
诺大京畿之地，就他们【清雅饭庄】独一家！
就是可惜地方还是太小，否则这外边那么多华衣贵服的，瞧着就是有钱的主。
哎！可惜！
惋惜之余，管事听到有人这样大喊，更是马上回话：“来了，来了，各位稍等，马上就好。”
虽是这样回话。
但是打眼瞧着最先喊话那几人，有些满意。
而后瞧了眼店里那最是伶俐的跑堂小五子，就觉得臭小子找来这些个托，不错！
不过听着越来越多人喊着要鸡肉...
管事儿马上作揖道：“各位，做着呢，总要做好吃了才能送上来不是，否则等会儿宫内传出那般多佳作，但桌上美食却是不好，搅了各位雅兴，便是我们清雅饭庄的不是了。所以还请各位稍稍等候，桌上有送的月饼，两种口味，五仁与豆沙，还请各位品尝。”
管事儿话音刚落。
早就候着了的跑堂们，纷纷端着托盘，为每一桌送上月饼。
月饼众人自然不陌生。
毕竟这几日，早就在大街小巷传遍了。
说是长安小姐于宫中发明创作出来的美食，状若满月，如十五之月，可用来祭月之时给月神祈福所用。更誉为中秋满月阖家团圆美好寓意存在。
虽然这才出现...
但不过刚一出现，就马上深受洛安城老百姓们所喜爱了。
有美好寓意，更是从宫里当今陛下亲自所言，再加上制作简单，材料更是价格低廉，做出来后也是格外好吃，怎能不爱。
一桌之上，有读书人拿起月饼咬了一口，当即感慨：“之前我听人说，长安小姐在宫里做出这月饼的时候，尤其是这五仁月饼时，本想着其名为‘团圆’月饼，但是后来因材料，以及仁义礼智信的缘故，将其命名为了‘五仁’。长安小姐，仁者。”
“花好月圆，阖家团圆，中秋之下当吃月饼啊。长安小姐不亏吾等所学之人。”
“之前就听说长安小姐回宫是去养身子，但是这养着身子呢，还不忘仁义礼智信，以及这中秋佳节做出这样有寓意之物...不知道这身子养的如何了，是不是好了...”
“我觉得，应当是好些了吧，那两首【点绛唇】都能做出，想着应该是好许多了吧。”
“不好说，我这边听人说，长安小姐身子其实很差，一直在宫内绫绮阁住着，极少外出，日常所需那些皆是宫人去拿，而且常有医女陪伴左右，那医女更是时常去拿许多药材回去，便是宫内宮诊间，还有太医院，那医女也是常常去。”
“哎，如此佳人，初冬诗会那回眸一笑，我至今魂牵梦绕，就...就是怎么身染病疾了呢。”
这一桌如此闲聊。
身边之人再忍不住，于是回头：“各位兄台，在下扬州人士，前不久才进京，这进了京听了不少这位长安小姐故事，尤其其容颜更让所有人赞不绝口，听诸位刚刚所言，是见过这位长安小姐？”
桌上众人稍稍作揖回礼，然后就说道：“自然见过，今日在场许多人都见过。”
那扬州人马上追问：“当真如月中嫦娥，或是如那宛如仙人所作诗词那般‘云想衣裳花想容？’”
桌上众人一怔，相视一笑后，还没等回答呢。
另一桌的人马上作揖，然后迫不及待说道：“这位兄台，可知柳白狮？”
扬州人点头：“见了一面，花容月貌，不愧花魁之名。”
这人马上说道：“白狮姑娘，不及长安小姐丝毫半分。”
扬州人愕然，有些不敢相信。
但这时候又一人站起身说道：“非也，非也，白狮姑娘曾被荀旷荀司业评语‘酒入妖骨醉，冷艳全欺雪’，而长安小姐...我那日于坊市之上曾远远眺望过一眼，惊鸿至极！其人如凡世之谪仙人，一眸一笑皆令人神往。一妖，一仙，如何比较。”
这时候一名大汉站起身：“说错了说错了诸位，什么妖啊，仙的。这位兄台问的是，长安小姐有多好看，我就这么说，世间女子千千万，长安小姐若是站在或者千千万之中，只一眼，你再无法挪开眼，其他女子皆不过红粉骷髅罢了。”
你一句，他一句。
参加这话题的人越来越多。
而且话题逐渐的就变成了‘苏长安到底有多好看’这方向。
一时之间...
清雅饭庄一楼内，更为喧嚣热闹了起来。
而就在二楼所在的一桌之上，一人看着下方场面苦笑道：“如此多人能去争论其有多美，长安小姐独一份了。你说呢，柳兄。”
桌对面，那身材魁梧之人摇摇头：“全是放屁，长安小姐的好看，能是这样形容的？不见一面，哪儿能想到那容颜。”
柳兄对面那书生苦笑，但是想了一下后问道：“不愧柳兄，李某佩服。不过你觉得，今晚长安小姐能否拿了魁首。”
柳兄摇摇头：“别问这种蠢笨问题，在我眼里，长安小姐必定是魁首，而且还是能如初冬诗会这般，冠压所有人！”
李某笑着拿起酒杯，敬上一杯。
等喝完了说道：“不过，晏殊能去我倒是理解，那人虽然木讷固执，但一身才学，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但是魏子健，柳三白能去，柳兄你怎么没被选上呢。”
柳兄闻言，有些气呼呼的说道：“荀司业说，我长得不好看，怕惊扰了陛下。他娘的！愁死老子了！”
李某当即大笑出声。
不过此时...
有人火急火燎冲入清雅饭庄之内。
“开门了...开门了！承天门大开，所有人都开始进去了，宫宴开始了！”
只见冲进来这人在稍稍缓了口气后，马上朗声喊道。
……
承天门大开。
那应邀参加此次中秋宫宴之人陆续进入。
大门之前御道两侧，许多人目光闪烁看着那陆续进入的人们，眼中羡慕，嫉妒，敬佩，应有尽有。
今日能进这门，去参加宫宴之人，不是达官权贵，便是人中龙凤。
保不齐，就这些人中龙凤之中，几十年后就出现位宰相，太师了。
诺大承天门之中，第一次迈过这承天门的自是满眼好奇，但又不敢东张西望，生怕惹了站立于两侧禁军及赤霞军的不满，或是坏了皇宫规矩，招了麻烦。
如晏殊，魏子健等这些寒门子弟，老老实实低着头跟在牧序，荀旷身后，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喘大气。
只因为站在承天门前，便已经有莫名压迫感。
真的一脚迈进来了，只觉得晃如前方有洪荒猛兽等着他们那般，惶惶不安。
那些个进过皇宫跟了自家长辈的年轻权贵们，倒是轻松许多，可也不敢过头，只是敢低声与人交谈罢了。
如左绍翁，崔钰儿等。
过了承天门，在门口便有登记名册与检查之人，径直朝着中和殿走去。
今日宫宴，就在中和殿内举行。
苏琳涵跟在自己爷爷苏文清还有父亲苏子沐身后。
她本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想到长姐苏长安也会参加，就想着能看到长姐今夜风华绝代，也就跟着过来了。
只是走在前往中和殿的御道之上，苏琳涵左右去看，但就是看不到长姐身影，有些失落。
然后扭头再去看看那些才子才女们。
有些她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有些她倒是叫得出名字，也有一些了解。
可是扫一圈下来，女子们一个个盛装打扮，倒是有不少真真儿的说得上国色天香。
可是看下来，不如大姐姐好看。
好像连自己都不如。
倒是李星月...
不涂抹那些胭脂，是好看了很多。
那边李星月跟在父亲李九郎身边，注意到苏琳涵看着自己，当即笑了一下。
苏琳涵也笑了笑。
此时，一白发苍苍瘦小老人一下子抓住了苏老太师的胳膊：“苏文清，今天你别想跑。”
苏文清看清来人，当即笑着说道：“齐老国公。”
小老头一摆手：“咱不来虚的，就是一句话，成还是不成，我那孙子你也知道，前途无量，这趟也来了，虽然文采上有些差强人意，但开了春就去陇右道那边了，咱们定下来亲事儿，到时候等这小子立了战功回来，我这齐国公位置立马给他，他老子都别想要，你家大丫头直接变国公夫人，你就说行不行吧。”
一边苏子沐听着，有些无奈，开口说道：“齐国公，这件事儿，我与家父都说了不算。”
齐老国公马上皱眉：“你们说了不算谁说了算，陛下？天底下的事儿陛下都说了算，你们别想拿着陛下糊弄我。”
苏文清无奈笑着摇头，看着眼前这位昔年曾经一人率领三千人，直冲草原杀突厥可汗王弟的上柱国老将军，如今瘦弱成这样有些感慨，终归是老了而且病了。
但同时也是觉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想说，这事儿还真是陛下说了算。
但又不能说。
苏子沐也是无奈，但是这才要说话呢。
只见又一位老人走上前，瞪了眼齐国公后，看着苏文清：“苏文清，我俩的交情你可别忘了啊。”
就在这名老人说话时，只见一张相很是英俊的青年作揖朝着苏文清一拜：“孙儿翟羽，见过苏爷爷。”
苏文清看着这青年笑着说道：“欧呦，都长这么大了，看着还怪英俊的，随你爹了。”
翟羽笑了笑。
而翟羽的爷爷，如今不理朝政十多年的武兴候看着苏文清：“咋样，配得上你家长安丫头不。”
这话一出，齐国公急了：“翟黑子，你给我滚远点儿！”
这边急了眼。
苏子沐却是被人拉了过去，是一名女官。
苏子沐看到这位老人，当即作揖，因为这位女官可是曾任禹州节度使的存在，如今于京城之内领了个闲职，不理朝政在家修养着。
这位老人笑着说道：“我家那孙子你见过，以前你在手下呢，如今在流州那边，可惜来不了，不然你肯定瞧得上，要不...先定下来？”
苏子沐当即苦笑。
不过苏子沐这才要说什么呢。
又是一人过来。
而且除了这一人。
只见陆陆续续，或是前边等着的，或是后面赶过来的。
蜂拥而至。
苏琳涵都被挤出去了。
而站在外边的苏琳涵看着这些将自己爷爷跟父亲围起来，就是为了给长姐说亲的人。
苏琳涵倒是不觉得失落或是什么，就觉得，长姐真够厉害的，能被这样追着说亲，她记得母亲说京城里还没哪家女子被这样围追堵截的说过亲事呢！
不过...
苏琳涵看了眼这些人身后跟着的那些青年们，想到苏兆新说的一句‘一帮人想屁吃’。
不由莞尔一笑。
虽然粗俗，但不无道理。
不过这时候...
荀旷走到了苏琳涵身边：“琳涵小姐。”
苏琳涵马上回礼：“荀司业。”
一边的晏殊，魏子健，柳三白三人自然也是赶忙朝着苏琳涵行礼。
苏琳涵逐一回礼后...
只听荀旷问道：“长安小姐若是来，是哪个方向过来。”
苏琳涵想了一下，转身手指向了西南那边。
但是才转过身，就看到那方向，有“女子”悠哉走来。
“女子”身后跟着一些宫人及赤霞军的人。
而那“女子”身穿白色衣衫，绝美容颜，眉如墨画，眼似星辰，肤若白雪。
看到来人，苏琳涵马上露出笑容，当即朝着“女子”走去。
身后荀旷只觉得，这“女子”无论看多少次，都如此赏心悦目。
至于晏殊，魏子健，柳三白等人，在看那一脸悠哉女子时，只觉得她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