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走,嫂子带你去讲堂里吓人

原本无论夫子先生,或是官员们,还有李子玉的同窗们,看到平日里做事低调内敛的李子玉走了出来。

想着这人应该是想要得到那水云先生所画【红楼·贾府内宅】的画作。

所以应该是要说点儿什么事情。

结果...

没想到却是问了这样的问题!

魏安明刚刚问如今当朝最大奸臣杨善长,何为忠臣,何为佞臣!

而现在李子玉问米婉君,如何为官!?

要知道,米婉君怎么做的官,便是从不知晓米婉君的人,从刚刚米婉君那奉承阿谀谄媚的模样上就已经看的出了。

结果你问这个人,如何为官!!

魏安明性子刚烈正直,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他那样做,是因为恨极了杨善长,毕竟其父玄成公当初可没少受苦。

但是你李子玉干啥呀!

今天你们都这么刚烈的吗!?

什么日子啊!

今夜这讲学也太刺激了!

人家杨党虽然被陛下敲打了,但是没彻底弄了啊,人家还是有权有势的啊。

而且你李子玉虽然问的是米婉君,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人家主子杨善长就在那边呢!

众学子看着一脸诚挚严肃的李子玉,纷纷讶然。

便是夫子先生们,也是皱起眉头,想要说点什么。

魏安明不需要他们救,只因为玄成公的名声,便可救魏安明,何况在场一些官员如张沽,黎春芳,苏子峰,荀旷等等皆是玄成公好友。

但是你李子玉却是没靠山啊!

“子玉,如何为官,此事或可换人询问。”温哲谷开口说道。

说罢,温哲谷说道:“我虽然不在朝为官,更不出仕,但圣人言,为官...”

就在温哲谷说到这儿,李子玉拱手深深作揖行了大礼:“先生,您有大学问,学生备感敬佩。但学生想问米大人此事。”

温哲谷皱了皱眉头:“子玉!”

但是李子玉心意已决,看向米婉君再次拱手作揖,而后字正腔圆朗声道:“请...米大人!解学生之惑。”

躬身作揖的瞬间。

李子玉面色坚决,脑中想起自己在家乡时期,因为是米婉君外甥缘故,被许多人认为根本无需科举仕途便是一路顺畅,再差,坐一坐知州位置绝对没问题。

但是无人知晓,李子玉恶心自己这个舅舅。

奉承至极,贪墨银财,官官相护。

这...

不是他心中大夏的官员!

也更加不是当初他年幼时看到过的那個,寒窗苦读张口便是‘愿撒少年血,只为安帮兴国’的舅舅。

来了京城后,看到这繁盛京城,李子玉更是看到自己那个舅舅竟然坐到了秘书丞位置,更是看到过杨党一众人于花街骄奢淫靡,看到过太后党那些人敛财受贿视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而为筹码。

更亲眼看到过自己舅舅收了那银钱后,直接保举一无用废人去做一县县令,那位置,李子玉打听过,是一名有满腔热血候补进士该去的,而那进士被安排做了个小小县丞。

数十载苦读,不及碎银千两。

李子玉自诩不是圣人,学问不及晏殊,做人更不如晏殊。

更加不如刚刚魏安明敢于站出来那般的风骨!

他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各方面在整个国子监内,皆是末等的普通国子监学子。

不过...

他认为,自己有自己的气节,不及他人。

虽可笑至极,但他李子玉,想站出来,问问自己舅舅,既为夏臣,食君禄,受民拜,为何不做为官之人当做之事!

而甘愿去做那所有人眼中戏子丑角般存在。

所以,李子玉站了出来。

作揖之后,李子玉眼神更加坚定,且透着清明,直勾勾看着一脸诧异的米婉君,再次铿锵有力朗声道:“请!米大人解惑!”

温哲谷这举动摆明就是救李子玉,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众人纷纷感慨温先生救场及时。

但是李子玉这拒绝,也是让所有人愕然,但是让更多人骇然的是...

往日里那般低调,为人谦逊,更给人一种垂头丧气感觉的李子玉,当下如此坚决。

俨然有着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晏殊等人看到李子玉这样,也是愣在原地,怔怔看着李子玉背影。

刚刚魏安明,左绍翁,李维三人看着李子玉背影,满脸骇然,其中魏安明看着李子玉背影,眼神热切,只觉国子监内竟然有同道中人!

李子玉身上的坚定,让许多人看在眼中,无数学子纷纷一怔后,看向米婉君。

而温哲谷看到李子玉如此坚决,也不再开口,只是捏紧拳头,看向自己好友曹参,想着求求曹参护一下自己这个很是低调且不被许多人所看好的学生。

其他老夫子先生们也是认识李子玉的,只是印象不深,因为李子玉身边魏子健,柳三白,柳轩等人风光太过耀眼,根本就无法让他们彻底记住李子玉。

姚老夫子知道李子玉,而且他记得这孩子的字很不错,虽然学文上差些火候,但品格很好!

牧序眯着眼看着李子玉,心里边笑了笑,琢磨着这小子还有这胆气?不错,不错!

张沽,曹参,黎春芳等官员们看着李子玉,纷纷思考着李子玉这个名字。

国子监内有些名气的学子们,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是李子玉这个名字,很陌生,今天第一次听到。

其中张沽看着李子玉一脸坚定神情,扭头看向米婉君。

鄢景卿眯眼看着李子玉,今天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了!

米婉君当下瞪着自己这个外甥,心中怒火中烧,他娘的,老子身边一直有个白眼狼是吧!!

不过看着李子玉,米婉君却是脸上不显露暴怒的状态,而是笑着看向太傅:“老师。”

太傅瞥了眼米婉君,点点头。

米婉君马上朝着太傅行了礼,之后笑着看向李子玉后,侃侃而谈道:“立身之本,处世之方,用人之道,理政之法,闲适之趣,此乃为官五面。‘德才学敬歉’更为为官五德。若是做了官员,从这五面,五德之上下手,自然便可称之为官。”

“不过,若是要做一名真正的好官,却是要做到比这些事情,更甚的事情,如一心为民,身在其位忧思百姓,为陛下解惑,于我大夏献生等等。子玉你所问之事,过于广义,实乃无答案之问题。但是你若非要我回答。”

说到这儿,米婉君转身朝着太傅方向作揖后,看向李子玉:“如刚刚太傅所写那四字‘浩然正气’!身具那一腔浩然气,为官自然一身正气,五面也好,五德也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米婉君说完,看着李子玉,虽然脸上笑着,但眼神凌厉,可清楚看到若是有可能,米婉君已经动手了。

不过...

听到米婉君的回答,众学子却是纷纷皱眉,心中无不骂其人无耻!在这种时候,甚至都能这般溜须拍马,实在是无耻至极!

李子玉看着米婉君,再次拱手作揖:“米大人,学生曾经听一好友提起,为官之人,与百姓同吃同住,则为好官。米大人刚刚所言五面五德,更言‘浩然正气’,学生不解,为官之人要为民,如那坊间所言话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故而,学生疑惑,米大人所言浩然正气,是为何人浩然正气,是同僚,还是为民!”

说到这儿,李子玉再次拱手作揖:“请!米大人解惑!”

米婉君闻言,心里怒火中烧,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忍着,所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自然是为民。而且,子玉啊,你...”

李子玉立马打断追问:“那为何米大人要提起太傅所写浩然正气!而不是自己的浩然正气!如此理解,是否可认为,米大人并非为民,是为同僚,为官不为民。而且要高官浩然气,如此,学生更是否可以理解为米大人心中,没有那一腔浩然气!”

米婉君听到这话,立马说道:“李子玉!胡言乱语什么!本官满腔热血,休得在此放肆!而且你口中不断诋毁本官,是何居心!”

李子玉不卑不亢,马上说道:“学生只是想请米大人解惑,何为好官,何为谄媚恶官,但米大人所言处处疑惑,学生愚钝,故而多问几句,请米大人见谅。但,学生还是请米大人!解惑!!”

李子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做了,那就做到底,步子都迈出来了,为什么害怕!

厉害啊!李子玉!

那些认识李子玉,不认识李子玉的人,听到李子玉这迫人气势下说出的这番论理纷纷讶然。

张沽眼前一亮,虽然有些蠢直,却也是好一块儿璞玉啊。

牧序笑着摇头,哎呦呦,这傻小子,你问的婉转点,那米婉君不更难堪了吗?这么直来直去,要被鄢景卿抓住喽。

这么想着的同时,牧序却是根本不怕这些李子玉会出事儿,继续看着戏。

这国子监内的学生啊...

他在呢。

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被人害了。

正如牧序所想。

鄢景卿站起身看向李子玉:“好一个学子,今日倒是见到了,不过...讲学乃是解惑,论学,议学。可你三番几次咄咄逼人,更逼迫之人乃是当朝大员,礼法何在!!不尊当朝五品大员,按律法,平民百姓流放三千里,情形严重者可为死罪!你乃国子监监生,念及你为我大夏栋梁,更念及今日乃是讲学,当下还不跪下求罪,我等朝中官员,可视你年轻鲁莽,而略施小惩,放...”

张沽站起身笑着说道:“他在问问题,鄢大人扯到了不敬官员身上,如此一来...问的什么问题,我等在这儿又算什么,这般多学子在这儿算什么,皇后娘娘来了,还有人敢听学?还有人敢提问题?鄢大人,莫要对号入座。总不过是这学生性情急切了一些,哪儿谈得上律法啊。”

鄢景卿看向张沽,笑着说道:“咄咄逼人,是性情急切?谈及浩然正气,却是提起太傅,更直言米大人没有浩然正气,如此污蔑之言都出来了,张大人却是不敬,法不留情,更不留余地,张大人曾经于刑部任职,这件事,张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啊。而且今日法家诸位夫子先生也在,要不...你张大人与他们说道说道?”

张沽笑着说道:“法不留情?鄢大人对你那个小舅子,可不就是留了情?要我说说这事儿?”

鄢景卿立马表情严肃:“张沽!休要转移话题,当下所说之事乃是李子玉不敬身着朱衣官员之事!”

鄢景卿说罢,一名杨党的官员站起身:“在下认为,李子玉确实有不敬之嫌。”

看到有杨党人开始说话了,自然有欣赏李子玉当下这气魄的官员站起身:“何为不敬,李子玉谦卑有佳,总不过是求学罢了,怎么就不敬了呢?”

又有杨党的人开口:“如此行为,诸位竟然觉得只是求学?荒谬!”

……

一时之间,起身官员络绎不绝。

讲堂内外学子看着这一场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子玉看着自己惹起的祸端,想要说什么,却是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晏殊,柳轩,魏子健,柳三白四人已经站了过来。

晏殊低声道:“别说话。”

李子玉愕然。

但是马上看到魏安明也走到自己身边,朝着他笑了笑后,看向米婉君。

左绍翁,李维,还有其他数名学子,皆是如此。

其中,更包括了苏琳涵,崔钰儿,李星月等一干女子读书人。

荀旷一直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师没说话呢...

但是看到晏殊等人如此,笑了一下后。

牧序更是喝了口酒,瞧着那站出来数十名学子,嗯~~~不错,这一眼望去啊,还真就有那读书人的风骨了,加一块儿,倒是能撑起这讲堂顶梁。

不过...

这群傻小子,你们站出来,有个屁用啊。

不过,牧序不着急站出来说话,而是瞥了眼那边看着

讲堂之外,越来越多的学子站到了李子玉身后。

这些学子皆是气愤不已,之中许多人想要站到李子玉身后去,但奈何离得远,实在无法挤进去。

而就在苏长安,夏凤翔他们这边...

苏兆新瞪圆了眼睛:“咋个吵起来了呢?”

但是说完,看到自己二姐姐她们都站起来,站到了李子玉身后,想了一下后,看向身后这几个在他眼中长得很丑的老哥,开口说道:“两位兄长,我二姐姐那边出事儿了,我得过去,咱们山水...那叫啥...”

苏长安翻了个白眼:“好好待在这儿。”

苏兆新疑惑看向苏长安,从刚刚开始他就挺奇怪的,这小眯眯眼儿鼻子那儿还有个大痣的老哥,说话咋跟自己大姐姐一个样儿。

不过还没等苏兆新说话呢。

夏凤翔笑着说道:“苏兆新,要不要去前面看看。”

苏兆新愣了一下。

但依旧是没说话呢。

夏凤翔看着他说道:“跟着我们,嫂子带你去讲堂里,吓你刚刚说特讨厌那个的鄢景卿玩玩。”

苏兆新眨了眨眼:“啊?”

啥嫂子...

啥呀!

苏兆新一脸的迷茫。

苏长安看向夏凤翔:“要过去了?”

夏凤翔点点头:“都吵成这样了,再不去丢的可就是我的人了。”

说着,夏凤翔看了眼燕如玉。

燕如玉当即抱拳领命。

而后拉到苏长安他们身前,八品刀意散开,前方学子骤然感觉哪里不对,回头看到当下燕如玉的样子吓了一跳的同时,更是心中莫名打颤,只觉要远离这人才行,所以下意识让开条路。

看燕如玉开出一条路了。

夏凤翔跟苏长安走在燕如玉身后。

苏兆新满头问号看着那突然让出来的路,还有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丑丑的人。

而后更加疑惑看着走在后边的夏凤翔还有苏长安。

心里满满全是莫名其妙。

小小的人儿,浑身上下全是问号。

“走啊,愣着干嘛。”

夏凤翔回头看向苏兆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于是开口说道。

苏兆新表情呆滞,下意识的跟了上去,但还是一脸的疑惑。

可也这时候...

让苏兆新张大嘴巴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他看到了那个说话很像他大姐姐的那个老哥,一下子拔下来自己的一些面皮。

这就让苏兆新倒吸了口气,有脏东西!!

而看到这一幕吓傻了的,不仅仅是苏兆新!

还有就是周围那些因为迫于燕如玉浑身刀意而不得不让开条路的那些学子们,以及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学子们。

原本这些人只觉得这几个丑人是要做什么,更加惊讶于为什么这几人周围学子们宁愿拥挤也要让出条路给这几个丑了吧唧的人。

但是当看到这几人纷纷拔下了自己面皮,还有摘下耳朵周围奇怪的东西,一个个完全吓傻了。

“什么呀...啥呀这是...”

“好像是易容了...”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儿啊...”

……

一声声喧嚣声一下子传开,更加引来许多人看过来。

并且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所有人纷纷看向那已经走到讲堂玄廊之外的那四人...

其中,自然是包括讲堂内的许多夫子先生们。

而苏长安,夏凤翔四个人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目光,依旧一边朝着讲堂内走去,一边摘着脸上贴的这些用来不被人认出的东西。

所谓,弄的时候多麻烦,去的时候就有多麻烦。

当下就是最好证明。

不过...

就在苏长安将自己那个假鼻子摘下来的时候,苏长安一半容貌已经显露出来。

苏兆新开始吓得不轻,可是走啊走的,他发现不是脏东西,而是这几个人往自己个儿脸上贴了什么...

所以一溜儿烟的跟在身边,一直看着,而当下他就站在苏长安跟前儿呢,看着苏长安样子,眨了眨眼睛,一脸诧异骇然:“大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