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家情侣往青楼跑啊
月明星稀之下，洛安城繁华依旧。
尤其正值中秋佳节，官府放开了对烟火的禁燃令，所以老百姓们得以购买到一些烟花，这就让一些孩子们兴奋不已。
再加上就在延禧门之外，朝廷专门为了这次中秋节弄了大量烟花，于夜晚燃放。
故而天上时不时有火焰花朵绽放，地上空地处还有鞭炮声音，倒是让整个洛安城本就喧嚣夜晚，更为精彩。
街上花灯等各种过节气象比比皆是，欢声笑语不绝。
花街日日笙歌夜舞，今夜大夏山河岁月好，中秋佳节当如此欢庆。
荀旷躺在名为【莳花馆】的青楼二楼房间内。
身边簇拥三四名美女，更有一美女奏琴于一侧。
还有两人靠在窗户处，罗裙之下玉腿玉足裸露，裙下风光若隐若现，但女子也不在意房间内荀旷在呢，慵懒的伸一伸，脚踝上的铃铛银环叮当作响。
突然俏皮的踢一下倚在窗户上，看着下边人来人往的姐姐，姐姐马上用手中罗扇弯腰去打一下，然后两人马上纷纷笑起，引得楼下不少人抬眼看向这一双女子。
至于其他人，手中酒杯对饮，时而行酒令时输了，想耍赖皮，就拉扯对方衣衫撒娇求饶，这就让本就堪堪遮体衣衫一下暴露更多，衣下最美之物如跃跃欲试一般，不过那女子只是轻轻将纱衣拉一拉，略微遮挡后，却是不绕过输了酒的妹妹。
荀旷躺在长椅之上，笑着看了眼这些女子嬉笑打闹，百媚千娇，红飞翠舞，心中很是开心。
而后目光看向外面圆月。
恍然间，荀旷怔了怔，年少时，有少女为了他，偷了家里吃的送来，而那少女模样当下就在圆月之上一样。
荀旷笑了，之后也想了起来，当年那少女与他说‘荀旷，你要记得，今年今月今日，垂柳紫陌姑苏外，我陪着你。’
荀旷笑了笑，微微闭眼后，抬眼看着月亮，听着外边喧嚣偶然提到今日洛安城内提起最多的苏长安这个名字，突然又是想起了昨夜还有今日的事情。
苏长安竟然要做皇后了。
而且朱晃回来，四皇子也回来了！
一桩桩一件件，可把他这個司业给吓坏了。
固然国子监亏了自己老师牧序缘故，于庙堂之上独立而行。
但是冬科这就要到了，天下学子蜂拥而至洛安城，尤其今日他老师说，陛下有意将今年冬科进士名额扩展一百人。
对天下考生而言，皇恩浩荡！与开了一次恩科无异！
但对庙堂而言，却是另外一码事儿了啊。
愁死个人喽。
一百多人啊，未昭告天下，惟独与老师一人如此说。
这是要我们选一百人给陛下啊。
可太愁死个人了。
不过想着想着，荀旷撇撇嘴，反正是自己老师的事儿，自己愁个屁。
于是，荀旷看向来给自己倒酒的女子，闻了闻这女子身上香味：“真香。”
女子面色殷红一片，娇羞道：“司业大人就会取笑人。”
荀旷哈哈一笑，手中酒杯对着窗外月亮：“举杯独醉，饮罢月辉，茫然又一年岁。”
有女子听到荀旷如此，笑着说道：“司业大人每年都要变着法儿感慨一句又一年了。”
荀旷笑着说道：“我长了年岁，但是诸位于我这里，可是如花儿一样的美啊，岁岁年年皆如是。”
这话一出，屋内众女笑了起来。
荀旷听着这妙龄美女们如此笑声，只觉如那林籁泉韵，悦耳动听。
而此时，一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女子笑着说道：“司业大人，不去那边等着白狮姐姐登场，反倒是叫了我们姐妹陪你。”
说话时，这女子酸眉醋眼，显然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荀旷自是听懂了，摇着头说道：“若说过这中秋佳节，终究还是想跟各位一起啊。”
女子们再次笑出声。
荀旷拿起酒杯，向众人举起。
女子们自然是纷纷端起各自酒杯喝了一口。
突然有一女子看着荀旷问道：“司业大人，未来皇后娘娘，当真要比白狮姐姐还要好看？”
有人问了，另一女子马上追问：“听说昨夜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在大殿内公开道了喜欢之意，而这次中秋宫宴弄这么大，就是为了向所有人看到这事儿，是真的吗？”
荀旷闻言，马上正色道：“嘘~~不可胡言，未正式昭告天下定下日期前，不可提起这称呼，若被有心人听了，是场祸端。”
这两名女子马上捂住嘴点头。
而荀旷笑着说道：“长安小姐之美，确实要比白狮姑娘美上许多。至于其他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知道的多了不好。”
闻言，固然是听了许多客人们说这种话，可是在场女子中还是有人不由赞叹：“那都美成什么样子了呀。”
荀旷闻言，思虑良久：“于人群中站立，他人皆为俗人。”
此时，窗边两位女子突然讶然一声：“呀！好漂亮的女子。”
闻言，荀旷马上扑了过去去看。
然后就看到了他刚刚说的，一人独立，万般静籁。
“好漂亮，而且还穿的那么素。”
“是呀是呀，姐姐你看，她都没有怎么收拾头发那些呢，好漂亮啊，感觉跟白狮姐姐一样了。”
“看着要比白狮姐姐好看一些呢。”
“与旁边那位公子像是牵着手，是对情侣呢，好羡慕啊。”
……
那些同样围了过来的女子，一个个讶然。
不过荀旷却是抿了下嘴唇，一脸奇怪：“这位怎么来了...”
荀旷一脸好奇与奇怪，不过这定眼看过去，却是有些愕然，下意识擦了擦眼睛，然后...
倒吸口气！
这位怎么也来了！！
而后，马上向后撤去，生怕被看到了。
不过...
还是偷偷探头，去看着下边。
但看着那两位交谈神色那些，荀旷只觉这关系，果然非是一日两日。
难怪燕大统领会提醒自己。
但却皱了下眉头，这两位来花街做什么。
来看柳白狮？
不至于呀，长安小姐完胜柳白狮啊，而且哪儿有情侣来花街的道理。
若是独自一人偷来，情有可原，但这一对前来...
莫不是为了看看外边那个赵小嘉？
更不至于啊，他赵小嘉虽然是禁军副都统，但还没这么大面子，能让这两位前来。
别说是因为好奇或者是无聊溜达到这儿的...
这更加不可能了。
这两位身份，能溜达到这儿来？说笑呢，这两位都忙成那样了...哦，长安小姐好像不忙，但是中秋之夜，两位必然要在宫中度过啊。
怪！
怪哉！！
荀旷实在想不明白！
毕竟这一对儿，跑青楼干嘛呀！
但是想到昨夜突然朱晃带着四皇子都回来了，京城里很多事儿都眼瞧着要变上一变了。
实在由不得他不敢不多想了。
“好像是进了咱们莳花馆了，那也是来看白狮姐姐的吗？”
“像是一对情侣，可感觉怪怪的，倒是那公子也好生英俊。”
荀旷听着，小心看向外边。
但是外边，除了那些个一个个看向莳花馆内，感慨不已的男子及少部分女子外，果然不见那两位身影了。
荀旷撇撇嘴，看了眼关好的门，有些无奈，但心里已然决定，大不了今夜住这儿了，总好过被陛下与长安小姐发现自己的好。
……
莳花馆作为这条花街数一数二的青楼馆子，诺大场所内，往往都是客来客往。
尤其花魁柳白狮若是今夜有演出，前来客人若是没点儿身份，连门都进不去。
正因如此，今夜的莳花馆内，皆是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最低，也是哪家的权贵子弟。
苏长安左右看着馆内景象，歌舞升平，正中间池子上还有美女与奏而舞，周遭零零碎碎放着桌子，每一桌都有纱幔挡着。
莺莺燕燕，嬉笑淫语若是细听，听得一清二楚。
但过来过往之人，毫不在意。
尤其馆内闲散女子，衣着大胆，甚至有一些不过肚兜之上罩了纱衣，下身短裤，修长玉腿白皙至极，周身曼妙，实在不愧是混迹于烟花柳巷的女子，够大胆！
燕如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所以只是低着头，跟在夏凤翔跟苏长安身后。
不过手一直按在腰间刀柄之上，警戒四方，烟花柳巷，鱼龙混杂。
猫猫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姐姐们经常来这边跳舞，小时候看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这样看，笑着问道：“好看吗？”
苏长安点点头。
但是，随后摇头：“粗俗之地，不看也罢！”
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刚刚眼睛都看直了！想看看就好了，带你来了，还怕这怕那的，今天白天戏弄我的胆子呢？”
苏长安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说完，苏长安看向夏凤翔：“看完了，咱走？这地儿，待不得啊。”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笑骂道：“出息！来这儿前多激动，还想换成男装呢，结果来了，就这幅样子是吧。上去看看，今夜那柳白狮会有演出，我正巧也想看看与我家长安能相比的人长什么样子。”
苏长安想了一下说道：“你这样我可就吃醋了！”
夏凤翔一头雾水：“你吃个哪门子醋！”
苏长安认真说道：“你说好奇其他人长相。”
夏凤翔怔了怔，然后骂道：“苏...你是不是找打，学我不讲道理是不是！”
苏长安撇嘴：“你自己非要拉我到青楼。”
夏凤翔狭眉一挑：“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喽？”
苏长安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但是想到下午夏凤翔跟自己说，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要拿她当男子对待。
结果自己这稍微不讲道理一下，马上这样了。
哎！
不过...
看着夏凤翔，苏长安其实挺好奇为什么要拉自己到青楼来，而且还要是离这么远的莳花馆这边。
不过看夏凤翔不说，他也不问。
不过这时候...
一位看起来四十好几的鸨母凑了上来，这位年过四十的鸨母打扮花枝招展，只是走过来，就有一股子胭脂味儿。
这让夏凤翔，苏长安他们不由皱眉。
鸨母一脸献媚，看看夏凤翔，又看看苏长安：“哎呦，这位小姐长真好看呀，不过...也是来看咱们白狮的？放心，别害羞，今夜来了不少才女们呢，全部都想着听听我们白狮歌喉舞姿。”
夏凤翔看着这鸨母说道：“我姓夏。”
鸨母怔了怔，但是马上想起下午时候来的贵人吩咐的事情，马上朝着夏凤翔及苏长安行了一礼：“是小的眼拙没认出来您，都给您准备好了。”
说着，让了让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夏凤翔伸手抓着苏长安的手，也不多说什么，就朝着二楼走去。
苏长安朝着鸨母礼貌笑了一下，就跟夏凤翔朝着二楼走去了。
不过低头看了眼夏凤翔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想了一下后，轻轻扣住了夏凤翔的手。
夏凤翔感觉到了，瞪了眼苏长安后，也扣住了苏长安的手。
十指相扣。
并肩走着。
楼梯上刚刚那位衣衫滑落，却不遮掩的妖媚女子好奇看着苏长安，只觉得好漂亮的女子。
但看着这女子与那俊俏小公子如此十指相扣，故而心生捉弄，故而朝着那迎面过来的公子，抛了媚眼不说，更是微微侧了下身子，展露修长长腿。
但是看到那小公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看着身边那好看至极的女子。
这让这位虽不及柳白狮地位，却也是莳花馆内有了名的女子不高兴了，什么人呀！
但是转念一想，就又看向那好看至极的女子，故技重施，但多抛了一些媚眼过去。
可是...
她瞧着那女子也只看着牵手公子，看都不看自己多一眼。
她又有些不高兴了，但...
蓦然间，看到那两人看着对方笑着，尤其看到那眼神。
她怔了怔，很是不悦。
但看着那两人样子，尤其看着那女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衫，下意识拉了拉自己衣服，至少算遮了体，也收敛了一些自己那妩媚姿态。
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而后看着那二人进去了的雅座，有些羡慕，可也不过一闪而过。
之后她又看向下边的客人们。
但眼睛，却还是看了眼那雅座。
刚刚她看到...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所以她有些羡慕，但也有些生气。
这般恩爱，来莳花馆做什么嘛！
看得人怪讨厌，又怪羡慕的~~~
……
除这风尘女子之外，周遭人打从苏长安进来，目光就没挪开过，只觉得好漂亮！
饶是上了二楼，也有几人色迷心窍跟着上来了，瞧着进了屋里，只觉得可惜。
然后吩咐下人去打听打听。
而这几人更是连忙跑去别的雅间通风报信。
……
苏长安与夏凤翔进了房间，发现倒是挺素雅的。
而鸨母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笑着说道：“这雅座这边小窗户打开，便可看到今晚上我们家白狮跳舞演奏身姿，算是今夜咱们莳花馆最好的位置了。”
夏凤翔点了下头：“没你事儿了。”
鸨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听闻这话，当即点头：“您二位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行，小的这就给您二位准备酒菜去。”
说着，鸨母笑呵呵的退出了房间。
饶是她想着再看一样苏长安，因为刚刚苏长安朝她那么一笑，她觉得过于好看了，却也是不敢多看。
混迹京城，有些人多看一眼，那也是会招惹了麻烦的。
不过...
就在鸨母走过小窗，还是没忍住朝着里面看了眼时，却是怔了怔。
从小窗看过去，苏长安与夏凤翔这对恩爱情侣一男一女坐在桌边，那佩刀英气女子站在公子身后，那面相算好看但如侍女一般的女孩站在女子身边。
尤其这一男一女以及那佩刀女子长相...
从小窗这边看过去，鸨母恍然间觉得好似见到过，像是二十六年前，她做花魁时在那边表演无意间看到了这雅间里面的画面。
当时只觉得好一对恩爱情侣。
但因为好奇如此恩爱跑来青楼做什么...
正如刚刚她好奇的那样。
如此恩爱跑来青楼做什么...
不过这样看着，鸨母却是马上讶然自己如此没规矩，赶忙转过头，心里庆幸多亏这几位贵人没生气。
否则依着下午来找她定了这房间那人身份，别说她了，这莳花馆恐怕都能从京城消失了。
夏凤翔瞥了眼那小窗，笑了一下后看向苏长安说道：“你知道刚刚那位鸨母以前什么样吗？”
苏长安摇摇头。
夏凤翔马上说道：“二十几年前吧，这位鸨母可是全京城出了名的花魁，比起今日之柳白狮也不遑多让。”
说罢，夏凤翔到也不在意猫猫跟燕如玉在这儿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儿吗？”
苏长安想了一下：“因为你好奇花魁？”
夏凤翔嗔道：“你再胡言乱语！”
苏长安不说话了。
夏凤翔瞪了眼苏长安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父皇母后第一次见面吗？就是在这儿啊。”
只听夏凤翔接着说道：“而且，后来他们又来了一次，并且就是刚刚那位老鸨在中秋节这天演出的时候。”
苏长安想了一下：“原来是我老丈人跟岳母谈恋爱的时候，也喜欢逛青楼。”
燕如玉听到愣了一下，撇过头不敢看苏长安。
猫猫翻了个白眼，这缺心眼的。
夏凤翔眯着眼看着苏长安，一脚直接踩在了苏长安脚背上。
苏长安吃疼。
夏凤翔说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真生气了，让你怎么也哄不好！而且什么叫老丈人，岳母的！”
苏长安看着夏凤翔，想了一下：“那我也叫父皇母后？可还没成亲呢，而且今晚不是才要去祭拜吗？也不知道两位能不能满意我。还是我直接厚着脸皮就叫父皇母后了？”
夏凤翔愣了一下，作势要打苏长安，但想了一下后嗔道：“莪父皇看到你，定然打死你！”
苏长安信誓旦旦：“那咱母后绝对稀罕我。”
夏凤翔马上骂道：“什么叫咱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