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阳节祭祀大事件（二）
今日本就喜庆至极，大街上喧嚣热闹，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
洛安城内许多人，或是拿着菊花，茱萸放在家中，便是就在家里拜祭。
李九郎今日也是寻了个病了的由头告了假，也没去祭祀。
早上一大早，李九郎就来到了李家宗祠内，拿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寻了工具就开始制作牌位。
李星月知道后，也就来陪着自己父亲了。
不过她看着自己父亲那般认真的样子，也没去打扰，只是就在一边坐着陪着，但是坐了一会儿就索性站起来温习从鸿胪寺学到的那些礼仪。
李九郎一边做着牌位，一边看着自己女儿笨拙的样子，笑着摇头。
终于。
牌位做好了，只需要刷上一层防虫的漆就差不多了。
看到父亲终于做完了，李星月这才问道：“爹为什么今天突然做牌位，不都好好的吗？”
李九郎看着自己女儿笑了一下后问道：“刚刚那些礼仪，若是让鸿胪寺的教习女官看到，又要说你几句了。”
李星月闻言，有些生气的瞪了眼自己父亲一眼，“爹！”
李九郎呵呵笑了笑，然后想了一下后问道：“星月，恨你姑姑吗？”
李星月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父亲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后说道：“开始是恨的，但是后来就不恨了。”
李九郎闻言，笑着问道：“是因为理解了皇后娘娘说的思无邪吗？”
李星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九郎看着自己闺女这样子，笑着摇摇头，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牌位：“其实你可以恨的，皇后娘娘说了少女应当思无邪，但是也说了坦荡荡啊。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想什么应该不应该，恨了就是恨了，人活着啊，很多事儿都想不明白。”
李星月看着自己父亲，眨了眨眼睛后，问道：“爹，你是在给姑姑做牌位吗？”
李九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嗯，你姑姑可能马上要死了。”
李星月欲言又止。
李九郎笑着说道：“星月，记得以前爹跟你说过的，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吗？”
李星月乖巧点头：“记得，我记得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情。意思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回应的意思。”
说完，李星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对吗？”
李九郎点点头：“对的。”
李星月得意笑了，然后说道：“爹，可我觉得，水流上那么多的过来过往，落花落在水流上，也许不是真的对流水有意思，因为一直顺着水流，它也不能停下来啊，可是你看，稍微有阻碍了，落花就一下子被挡了下来。若是真的喜欢，应该什么也挡不住啊。所以我想着，落花不过是随波逐流，流水知道这件事儿，所以不愿意理会。”
李九郎怔了怔，细品自己女儿说的话，虽然颇有诡辩，也与那句话真实所比喻的事情不同，但笑着点头：“嗯，是这個道理。你姑姑当年要是懂你这个道理，也不会现在这样了。”
李星月笑了笑后，又回到刚刚的话题说道：“爹，其实我是恨姑姑的，因为我知道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是骗我的，而且也听到了你们说的她对娘的做那些事儿。”
李九郎站起身，笑着揉了揉李星月的头，然后拿着没写名字，也没上漆的牌位走到了李家列代先祖牌位面前。
之后将这个空着的牌位放在最后面，最角落的地方。
李星月看着空空的牌位，看向自己父亲：“爹，姑姑是太后...为什么会死。”
李九郎摇摇头：“咎由自取。”
但是说完，看了眼自己女儿，又回头看看这牌位，还有自己亡妻的牌位，苦笑后，伸手将那空的牌位拿了下来。
你果然还是不配放在这儿啊。
……
皇宫绫绮阁，苏长安听了陆才说自己身上的火药是如何沾上的过程。
其实过程挺简单的，就是陆才在搬着要送去到明德门外祭坛上的花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盆花打碎了，当时就在花房那儿，还被湘红说了两句。
但其实陆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火药，从偏僻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甚至都没看到过烟花，也就是上个月在中秋节第一次看到了烟花，才知道了火药这事儿。
苏长安眉头紧锁，花盆里为什么会有火药，而且还在祭坛那里。
不小心放进去的？
不应该啊。
这么想着的同时，苏长安看向燕如玉：“你让人...你亲自去一趟吧，跟燕姨说一下有火药的事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东西，但是火药可不是个好玩意儿，尤其是在祭坛那边，所以要小心一些的。
燕如玉抱拳。
不过就在燕如玉还没离开的时候，苏长安却是噌的一下坐起了身子，一脸骇然的看向兴庆宫的方向。
然后表情猛然变得狰狞。
媳妇儿。
顿时！
苏长安直接喊道：“备马！”
但是这话说完，苏长安当即骂了自己一声，备他妈的马！老子也不会骑！
而且...
那他妈是浪费时间啊！！
顿时，也不再去多说什么，直接朝着身后一脸懵的燕如玉等人喊道：“燕如玉跟我去祭祀那边，周千红你们留下来保护猫猫她们！”
说罢，苏长安体内【倚危停】调息的瞬间，直接跳上了围墙。
而后大概确定了方向后，就在城墙之上直接移动快跑。
速度奇快无比！
尤其就在苏长安冲出的瞬间，【倚危停】更是远远超过了往日的程度！
而苏长安根本顾忌不了这些，他现在只想去祭祀那边。
一直在弄花跟香水。
石灰还有其他各种东西。
还有一场小火，但是却让人活活彻底烧成碳灰。
陆才身上的火药。
他妈的！！
老子早该想到的！
难怪那个疯婆娘最近这么平静，那特码是在兴庆宫里面做火药呢！
花跟香水那是在掩盖味道！
夏清歌丫头不可能不知道，绝对是很清楚，所以才让自己今天哪儿也不去！
知道那个疯婆娘要在祭祀的时候炸了那里，还特码去！
就算是要做饵...
夏清歌你特码的问过我了吗！
想到这里，苏长安更加着急，速度也是更快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苏长安的速度可以说完全超越了平日里与连危对战时，他认为自己当下最快的速度。
在他身后，燕如玉紧随其后。
燕如玉不知道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得出，绝对有大事儿！
否则平日里那般悠悠哉哉的苏长安绝对不可能突然这幅样子。
但是...
真正让燕如玉愕然的是，苏长安给她的感觉。
像是真正的六品刀客了。
无论是当下苏长安散发出的刀意感觉，还是苏长安周身蕴藏着的刀气。
从初学者，一步迈入六品？！
而就在绫绮阁内...
众人着实是被苏长安吓了一大跳。
毕竟往日的苏长安别说刚刚那副狰狞焦急样子了，就连生气都没有过，整日笑嘻嘻的，要嘛就是说点儿听不懂的胡乱话。
陆才被吓得最厉害，抿着嘴，很是惶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还是因为我身上衣服太脏了。”
纁夏看了眼陆才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但是皱起眉头的她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于是看向周千红几名赤霞军。
周千红注意到纁夏看着自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小姐让我在这里保护诸位，我们也只能等小姐，以及副统领回来。”
说罢，周千红吞咽了下口水看向苏长安一脚踩下的地面。
地面的青石板已经被踏碎。
六品？
周千红不敢相信的这样自问着。
……
夏凤翔与群臣的队伍浩荡盛大，今日的官员们具是神清气爽，毕竟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实在是难遇的很，尤其是今天祭祀之后，女帝表示明日可休沐一日，自是让官员们开心。
夏凤翔吩咐了不许驱赶百姓，故而许多一路跟着沾沾官气权贵气的沿途百姓，对于这队伍也是大开了眼界。
尤其是队伍之中一些，跟高官沾亲带故一些的市井百姓，洋洋得意使劲儿吹嘘与那官员的关系如何，有些知根知底的街坊邻居自然是笑而不语。
但其实大多数的百姓们，还是好奇女帝样子跑来的。
毕竟夏凤翔作女帝三年，但基本上从未真正在百姓面前像是今日这般不再遮掩的露面。
夏凤翔的龙辇停在明德门之外，从女帝走下龙辇的那一刻，远远被禁军们阻拦下来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探出个脑袋去看这位大夏之主。
一些个老百姓其实就想着看看，那与长安小姐能如此般配的皇帝是个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龙颜。
但其实也只能看到夏凤翔身上龙衮一角罢了，实在是离得太远，加上中间还隔了一群文武大臣，哪儿看得到啊。
圜丘...也就是祭坛这边早就有太常寺安排好的宫人们候着。
巨大的祭坛最圆坛垒叠而成的。
每一个圆坛周围都有菊花放置，环绕一圈。
而就在最上面的圆坛之上，巨大的方鼎立着，两侧有太常寺官员静候。
祭祀需要到吉时，然后作为天子的夏凤翔才可上台迎神，燔柴炉内升烟火，表达了将人间敬天之意传于上天的寓意。
而在未到吉时时...
天子与文武百官就在圜丘之前静候。
夏凤翔站在圜丘之下，孙尚宫与燕云霄站立于两侧。
抬眼看着那大鼎，夏凤翔笑了笑，一脸坦然，脑中甚至在思考着晚上去找苏长安，如果把自己今天做的事儿告诉那个王八蛋后，那人会是个什么态度。
但是夏凤翔想了一下后，觉得好像那人应该会骂自己吧。
但是他敢骂！？
想到这儿，夏凤翔笑了笑。
身为封地亲王，八王爷一身红色蟒衣就在武将之列的最前方，对于这祭祀的事儿，他没啥感觉，反正跟着过来走走流程罢了。
而且一眼就看得出，不过是小皇帝拉拢那些学子们的手段。
看了眼小皇帝背影，八王爷低下头，懒得去多想这事儿，如今他自己头还疼的厉害呢。
跟太后那老娘们斗来斗去的，虽然看着他占据上风，但是损失也不小。
加上夏知许那个混小子去了燕地后，竟然不听他兄长的话，到处捣乱，更让八王爷头疼，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算了。
但是想想，太后那娘们都要自己命了，自己这要是走了，自己在京城剩下的那点儿势力还不被连根拔了。
不过...
八王爷看了眼周围，却是皱了下眉头。
禁军数量有点儿太多了，煌龙卫都出动了这么多，赤霞军虽然有些少，但这个规模，不像是祭祀该有的兵马吗？
小皇帝这么怕死？
最近这段日子来表现出来的样子，可跟我那个死了的兄长差不多啊，还是说强装出来的。
想到这儿，八王爷摇摇头，终究是个小姑娘啊，出个宫带这么多人出来，还有人害你不成。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文官最前面的人中，苏文清告假，牧序在贡院主持大局。
所以理所当然的，也就太傅杨善长与中书令并列而战。
杨善长身后，杨国富的品级足够站在第二列。
杨国富从在宫内祭祀太庙的时候，就感觉哪儿不大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了。
主要是苏文清没来，李九郎也没来，还有其他一些老臣也全部没来。
很是奇怪。
所以当下杨国富低着头，独眼一直注意着周围。
黎春芳与曹参两人并列站着，其中曹参看了眼天色，知道马上要开始了，便低声朝着身边黎春芳说道：“等祭祀之后，拿了我们昨日定好的那些婚礼规制再去拜访长安小姐。”
黎春芳闻言，无奈摇头：“每日一趟，你也不怕长安小姐厌烦了，而且这些东西本就我们做好后...”
说到这儿，黎春芳看到曹参看着自己，无奈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总归他也是知道，曹参本就是格外喜好诗词话本这些，偏偏长安小姐最是擅长这些，所以自从那日陛下下令婚宴许多规制流程，若是要商议便找长安小姐后。
曹参最是开心，尤其这几日与长安小姐那里。
虽然看着像是因为公事，但就是带了私心的。
不过几日接触下来，黎春芳这位老臣当真是感慨，如此奇女子做大夏皇后，真是大夏一大幸事。
虽说长安小姐有时候说的话，他略有听不懂，但是每每重要的事情，妙语连珠，实在是令人钦佩。
曹参看着黎春芳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长安小姐每日都会练字，那【聊斋】的故事，你不也称奇？”
黎春芳看着曹参，无奈摇头。
堂堂礼部尚书，为了看话本跑去死皮赖脸缠着未来皇后娘娘，这传出去让人笑话。
此时...
风吹了起来。
写有烫金【夏】字的大旗，在风中飒飒。
站在最前方的宦官看了眼时间后朗声：“祭天！”
闻言...
所有文武百官纷纷噤声。
夏凤翔朝着自己正前方的圜丘最上圆坛作揖之后，径直朝着上面走去。
路过时，瞥了眼台阶两侧放着的那些花们。
同时看了眼燕云霄。
燕云霄微微点头。
夏凤翔笑了笑后，继续朝着最上方圆坛走去。
有在下边的几名宫女太监神色紧张的一直注视着女帝，尤其是每当女帝靠近那中间大鼎一步，就让他们几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尤其是其中一名太监，更是汗流浃背的。
这就让周围人看着，一脸的惊诧。
这么冷的天，咋还流汗成这样。
夏凤翔来到大鼎之前后，再次朝着大鼎作揖。
原本站在大鼎两侧的宦官，此时两人手上都拿着盖了红布的托盘，一个托盘上放着香烛，另一个上放着祭祀符箓。
夏凤翔看了眼大鼎后，拿起手中符箓，引燃后，拿起另一边的香烛。
用符箓火，引燃迎神香烛。
之后将符箓放入鼎炉内，等到符箓烧干净了，在将香烛插入鼎炉内。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流程，夏凤翔很是熟悉，所以轻车熟路。
拿着点燃的符箓，夏凤翔看着手上燃着火的符箓停顿了一下。
但也就是停顿了一下后，就将符箓扔进了鼎炉内。
不过...
哗~~~
此时，就在明德门之外喧嚣声音骤然响起。
“滚开！！”
一声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文武百官所有人全部看向外围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