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那个皇位，本来就是你的
下艮上坤，意为谦卦。
谦者，屈躬下物，先人后己，以此待物，则所在皆通，故曰亨。而小人行谦则不能长久，惟君子有终也。
易曰，谦，亨，君子有终。
与君子处，事与愿为。
上善若水，万物而不争，故无尤。
君子若水，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青霜看着那位皇后娘娘当下模样，身形虚幻，一身素雪白衣之上晃如存在涟漪水波，时有时无，双眸更化为澄澈蓝色眼眸，如幽池碧潭之水。
青霜未修炼上善若水，并非老天师不传授给他，而是不合适。
没法子修炼，所以不如不练，专心雷法即可。
只是当下这位皇后娘娘这幅样子，摆明了就是要迈入上善若水第一重境界，以气化水的境界。
才练三天？
小师弟入门都到第一重，可花了五年！
一边申屠哭月，柳风骨，风静棠几人看着当下皇后娘娘模样，也是一脸讶然，因为能清楚到苏长安的意似乎不像是以前那般具备压迫感，而且别说压迫感了，甚至都快感觉不到了。
“与意完全融合的功法”柳风骨看向老天师，一脸不可思议。
老天师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
唰！
也就是在这时，尘心抬眼，那双黑色眼眸之中，黑色雷弧不断闪烁，而尘心本人更是低垂大袖一摆，再次朝着苏长安发起攻击。
一拳递出，尘心大袖犹如化为那黑水，拖曳其后如拖曳黑色水幕，一拳接触苏长安刹那间，更是骤然间在拳头之上爆发出黑色雷弧。
苏长安侧过身子，但尘心一拳猛冲变招为横扫，苏长安不去必然，任由一拳横扫而过。
哗~~
晃如一拳轰在水中一般，只见苏长安太阳穴所在化为水花。
但仔细去看，却是由意所化虚影，真正苏长安赫然已经出现在尘心身侧。
抬手瞬间，纯白水幕拖曳，与那尘心污水形成对比。
而尘心也是察觉到，手肘朝苏长安递出，就在手肘与苏长安拳头相触瞬间，再次变招，另一手一把抓住苏长安手腕，随之抬脚。
罡气汹涌，但如刚刚一般，毫无动静，依旧是一脚踹在苏长安意所化虚影之上。
尘心猛然回头看向苏长安，低垂大袖之内在这一瞬出现黑水，但这次并非落地前消散，而是就这般直接流淌在地上。
浑如污秽泥水一般不断蔓延。
苏长安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实在是想知道二哥的心魔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更是相当，当初自己过心魔局，睁眼之后演武场内不堪入目，便是燕姨身上都有多处轻伤。
所以虽然好奇，但苏长安也知道，这心魔局怕是没那么简单过去。
尘心不知道外边人怎么看自己的，心魔局来了，那就渡，会造成什么麻烦之类的，想想有师父，有师兄，还有自己妹夫，天大的麻烦都不算啥。
只是
尘心看着地上的污泥，再看自己面前那头浑身，身上不断流淌污秽泥水的野猪。
尘心嘴角上扬，有些自嘲，随后一把抹去嘴角鲜血，那双黑色双眸紧紧盯着那头野猪。
肝肾为水亥，司人七情六欲，为至阴极脏存在。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心魔局会出来这头脏猪。
悟慧，悟净
第一重心魔局，就要考验我七情六欲？
尘心抬眼，只见那头在污泥之中野猪咆哮之中，再次朝着他冲来，无需多言。
尘心前掠，拳架大开，抬眼之余，野猪早就近在咫尺，骤然间，只见数道黑影从尘心所在分离出去。
一一出现在野猪周围，各自出拳，拳拳落在那头脏猪身上。
而其中尘心本人，更是高高跃起，身形旋转至于，手臂挥舞，大袖见充斥黑色脏水更有无数雷弧在脏水之间，毫无犹豫，落下那一瞬，一拳直接砸在脏猪头上。
脏猪一声吼叫。
浑身脏泥却是突然在尘心这一拳之下轰然炸开。
漫天脏泥落在尘心身上，顷刻间就将尘心完全侵染。
但也就是在尘心拳上发力，拳罡更进一步的刹那，尘心表情一怔，因为就在拳头前方，一个留着短发的小女孩出现了。
“哥，你要杀我？”小女孩有些婴儿肥，肉肉的脸蛋极为可爱，眨巴着大眼睛问了句。
尘心拳头已经停下，看着面前女孩。
而女孩再次开口：“还是你又要因为我逃出京城。”
说话间，女孩眨着大眼睛，双手抓着尘心拳头。
女孩是夏凤翔，那年夏凤翔十二岁，而且身上打扮衣着跟她十二岁生日的那天一模一样。
也是那天
尘心逃出京城。
那日先帝为夏凤翔庆祝诞辰，但没有大操大办，不过是家宴罢了，只是酒过三巡，自然散场。
而那时叫夏之祠的尘心，带着夏凤翔跑到了花萼楼最高处，远眺京城夜景。
不过十二岁的夏凤翔看着夏之祠笑着说：“哥，我听母后说，你过了父皇的考验？那你是不是要当太子了。”
夏凤翔手上拿着竹蜻蜓，是夏之祠给他做的。
夏之祠看向自己妹妹：“从哪儿听来的都!”
夏凤翔开口：“宫里人啊。”
但说完，夏凤翔皱眉：“但是大哥都跑了，一些朝中大臣好像也还是支持大哥做太子。你们不会起什么冲突吧。”
夏之祠伸手揉了揉夏凤翔头顶：“别听那些碎嘴子们嚼舌根，也就是咱母后仁善不罚他们，要是让霓裳姨娘听到这些碎嘴子，指不定拔了她们舌头！”
说完，夏之祠感觉到夜风，将自己衣服脱下披在夏凤翔身上：“而且，别提那个狗日的！还大哥呢，直接就跑了，你看给母后担心的。”
夏凤翔抿嘴一笑：“还骂呢，我都猜得到大哥走之前跟你说悄悄话了，而且母后也不是担心，是害怕父皇发脾气为难大哥所以装样子呢，就你这样还跟我演戏！”
夏之祠看着自己这个聪明的实在过头甚至有些妖孽的妹妹。
但想了下后，夏之祠说道：“哥不当太子，哥想着让你当。”
夏凤翔皱眉：“我才不当，麻烦死了，而且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当太子啥也干不成。”
但说罢，夏凤翔抬眼：“可你要是不当，支持你的那些臣子怎么办，他们跟支持大哥的臣子天天吵架。”
夏之祠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看向面前京城夜景叹了口气：“让我当太子，咱们大夏还要不要了”
但说完，夏之祠看向夏凤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大哥为啥跑了。”
夏凤翔嘿嘿一笑，然后说道：“为了不跟你争太子位置，毕竟大哥要是在，那些朝臣们自己就聚拢在一起，大哥头疼，二哥麻烦，父皇更烦躁，大哥对咱们特别好，肯定不愿意弄这些。”
皇家无血亲，唯有赢者站在最后。
夏之祠哭笑不得，但也不去否认自己这个十二岁就能看透这些的妹妹，然后说道：“大哥走了，那些人看我不顺眼，又会找人，而且大概率是你，他们啊，都想着做什么从龙之臣，去他娘的”
夏凤翔开口：“还有小四呢。”
提到小四，夏之祠说道：“他当不了，也没人敢支持他，就算是霓裳姨娘的娘家人都不敢。”
夏凤翔‘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反正我没啥兴趣，肯定就是你了。何况我一个女儿家，肯定要找个天底下最好的人嫁了，到时候谁在乎这些啊。”
夏之祠摇着头，实在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才十二，怎么想这么多。
但想到牧祭酒一次喝醉酒失言，说了句‘三公主智近于妖’知道的人极少，但那位祭酒大人可从来不走眼。
小小的夏凤翔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夏之祠一脸严肃警告：“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学大哥那样跑，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可不开玩笑！”
说话时，夏凤翔小肥脸颤抖几下。
夏之祠哭笑不得，但也没去点头只是继续看向夜景。
兄妹之间不会发生冲突。
可支持的朝臣，那些有私欲的朝臣们却会不断摩擦，便是兄妹感情再好，身不由己之下，如何能独善其身。
朝堂朝堂。
皇家皇家。
这地方，从来都是走什么路，走哪条路，做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人，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除非无争。
于是
那天晚上，夏之祠去了母后那儿一趟，又去了苏九儿那，就此离开京城，一路前往龙虎山。
而眼下
看着眼前自己妹妹小时候样子，尤其还是自己不辞而别离开那一日，固然那之后夏之祠又回去过京城。
可那日的夏凤翔，让夏之祠一直心中愧疚。
“要逃了？”小姑娘抓着夏之祠拳头问。
夏之祠当下全身布满黑色污泥，而且可以说越来越多，又看着眼前小姑娘，夏之祠才要回答、
却是骤然意识到现在是心魔局，当即向后撤去，更是大口喘着粗气。
而才后撤，夏之祠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听到小姑娘说了句‘又逃了。’
夏之祠立马开口：“我没有，我回来了，我就在”
才说到这儿，夏之祠表情一怔，因为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回头看去，是一对男女，二人一人金色大衮加身，另一人一袭红色鸾袍，男才女貌。
看到这二人，夏之祠脱口而出：“父皇，母后”
先皇看着夏之祠，没说任何话，而是就这般直接从夏之祠身边走开。
夏之祠想要出声，可感觉到母后目光，当即看过去。
但看到的是母后双眼中的失望，好像是在说，你答应过我照顾好清歌。
夏之祠呼吸急促起来：“母后，我我”
照顾了吗？
没有！
但他努力了，龙虎山上比任何人修炼刻苦，数栽间虽然走了偏门，但到了九品。
为了能保护自己妹妹，更是义无反顾选择了四悟三重这条路。
他想赌命！
赌自己能成，能快速到止境，然后回京城。
可
不需要他。
妹妹那儿完全不需要他。
好像一切是徒劳。
所以根本不算照顾，一切都是徒劳。
也因此，夏之祠看着母后失望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只会逃，答应了清歌带回老大也失信了，南边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也不在清歌身边，什么时候你都不在，只会逃。”
夏之祠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有父皇的，有母后的，更有大哥的
而且夏之祠抬眼的时候，更看到了苏九儿也站在远处，一脸失望。
甚至苏子凡也在，但苏子凡儿女在身边，妻子也在身边，看着他一脸的鄙夷。
夏之祠呼吸粗重起来。
但这时候，小时候的夏凤翔出现在了他身前，笑着说：“哥，你答应我的事情一个都没完成呢。”
夏之祠看着夏凤翔。
而他身上的黑色污泥，这时候也变的越来越多，地上一地污泥完全要将他包裹不说，甚至不断钻进衣袖之内
对啊
我什么都没做到过。
结果还有脸回到清歌身边。
夏之祠神色呆滞，低头看着地上的脏泥，扔下家人，扔下喜欢的姑娘，不理会好朋友，甚至还嫉妒那小子取了个好媳妇儿有一双儿女
我到底
是个什么玩意儿
心魔局之外现实。
苏长安当下站在夏之祠不远距离所在，院子正中间只有夏之祠一人在那儿跪着，一地脏泥清晰可见，而且全部是从夏之祠身上出现流淌在地上，范围之广诺大院子快一半成了泥潭。
而位于正中间的夏之祠完全被污泥包裹，甚至耳朵那里都变了，像是变成了猪耳。
苏长安眉头皱起，虽然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情况，但看着很不妙
只是
看着地上的污泥。
苏长安眨眨眼，要是洗干净冲走，应该不会算干扰吧。
夏凤翔攥着自己衣角，更加焦急起来，刚刚就想冲过去了，可被申屠哭月抓着胳膊拦下。
青霜看着地上脏水。
上善若水，不见得水就是干净的，师弟修炼上善若水之后，出现的就是这脏泥。
但脏泥便是脏亥，也为悟慧，悟净所向。
若是这样被侵蚀，心魔局如何，不言而喻。
青霜看向老天师：“师父！”
老天师抬手指向苏长安所在。
青霜顺势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