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其实……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爱他了
云浅沉默了一会儿，“父皇，他虽然回来了，不过……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三人俱是一惊。
景帝倏地拧眉，“什么意思？他失忆了？”他脸色变了变，“你医术这么好也治不了吗？”
云浅不知道。
毕竟，他不愿意让她探脉。
可这些话，她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说。
之所以在他沐浴更衣的时候提前入宫，也是想让父皇和孩子们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在看到他的时候被他冷嘲热讽——像她一个月前那样，从巨大的惊喜变成巨大的失望。
云浅笑了下，“还不确定，不过这也算好消息，至少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景帝闻言，虽还是蹙着眉，但依旧点了点头，“是啊，人回来就是好的，至于其他问题，都可以慢慢调养。”
“娘亲……”
云滟拽着云浅的手，轻轻晃了一下。
云浅一怔，低头看她。
云滟咬着嘴唇，“父皇不记得您了，您是不是很难过？”
云浅呼吸滞了滞，这一个月以来深埋心底的酸楚好像忽然刹那间被激发出来，酸得她鼻腔发涩。
可她到嘴边的话，却平静而轻松，“没有，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娘亲其实……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爱他了。”
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朝夕相对，所有人都会看到他是怎么对她的。
所有人也都会知道，他已经爱上别人了。
所以她要在那之前让她的孩子知道，她也不爱了——那么他们就不会在看到他们的父亲不爱她以后，伤心难过。
“真的吗？”
云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萧砚垂着眼，神色不明。
景帝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云浅温柔一笑，“是啊，滟儿长大了就会明白，爱情并不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娘亲有你们、有皇爷爷，有外祖母和外曾祖父，还有两个舅公，就已经很开心了。”
云滟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见她笑得毫无阴霾，心头的委屈总算驱散了几分。
“好！”
她重重地点头，“那我今晚要陪娘亲一起睡！”
云浅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响起李德通惊喜的声音。
殿内几人脸色俱是微变。
下一秒，男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重新穿上了属于太子的服饰，不再是那个渔村里的渔民裴靖，云浅看着他不徐不疾地走进门，虽然没有人刻意教过他回宫之后的礼仪，可是刻在骨子里的矜贵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有了一种萧墨栩已经回来的错觉。
“老七！”
“父王！”
景帝和两个孩子同时出声，景帝大步上前抱住了他，两个孩子也紧紧扑到了他的身上。
或许就是这一刻，云浅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哪怕他不再爱她，可是对于其他爱他的人而言，他是儿子、是父亲，是太子，他不只承担着她夫君的责任，同样承担着其他许许多多人的期望，回到这里才是属于他的使命。
至于她的爱，并没有那么重要。
“参见父皇。”
萧墨栩恭敬地行了个礼，心头也有些动容。
他虽然不记得曾经对父皇的感情，但是单看父皇的反应，也知道他们从前一定很好，否则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失而复得了一个儿子，也不会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冲过来抱着他。
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萧墨栩看着他们眼眶泛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温情见到云浅第一面以后，云浅一走，她就立刻央求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云浅回京城了。
她其实早已料到了云浅会对她动手，毕竟韩离一出现，就立刻表明了云浅的身份。
而他和温家，彼时都不过是渔村里最无权无势的几个普通百姓，只要云浅强势逼迫，他们很可能就会顶受不住压力。
可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温情依然说——不管云浅如何伤害她威胁他，他都不能屈从。
这也是为什么，在云浅最初抓了温情以后，他没有立刻答应跟云浅回来的原因。
或许情感细腻的女人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一旦回来，他的过去就强势侵袭而来——不管他是否愿意，不管他心里倾向于谁，只要接触到这些过去，就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他的父皇、他的孩子，如果他接受了这些，那又凭什么对他最爱的太子妃视若无睹？
所以，温情不敢让他回来。
可他不能拿温情的性命去赌，所以最终，还是坐上了回京的马车，还是回到了这座皇宫。
然后……拥抱着这些他最亲近的人。
“父王。”
抱着他的孩子忽然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萧墨栩低头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心头莫名一软，依稀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云浅的影子，五官都是那么精致，只是她母亲明艳强势得多，而她此刻还是个软软甜甜的小孩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放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娘亲说，父王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是真的吗？”云滟垮着脸，一脸沮丧地看着他，“父王真的不记得皇爷爷，不记得我和哥哥，不记得娘亲了吗？”
“……”
萧墨栩瞳孔收缩了一下，动了动唇，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云浅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可他就是不忍从他自己的嘴里再把话说一遍。
景帝显然也舍不得这个宝贝孙女伤心，赶紧拍了拍她，低声哄道：“滟儿，没事的，父王只是暂时想不起来，可他现在还是抱着你，还是抱着皇爷爷，不是吗？”
云滟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景帝，“可是皇爷爷，父王从前第一个抱的，一定会是娘亲。”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就陷入了死寂。
这种话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天真又残忍。
景帝呼吸滞了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萧砚眉头紧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云滟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云浅站在原地，寥寥扯了下唇。
正要解围，却见男人勾唇道：“那还不是你抱得太快了？”他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你和哥哥一人抱着父王一条腿，父王还怎么动？”
云滟怔怔地看着他，下一秒忽然放开了手。
萧砚也像是预感到什么，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在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眼神，萧墨栩转身走向云浅，眼神还是像他刚才看着孩子的时候那般温和，甚至让她有种恍惚回到过去的错觉。
下一秒，他长臂一捞，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云浅的心脏猝不及防地收缩了一下，手心紧紧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