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救
楚默离呼吸滞了一下，“先止血。”</p>
“我没有药。”</p>
“我身上有。”</p>
水乔幽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将他身上的药掏了出来。</p>
见她半天不动手，楚默离用眼神询问她可是有什么问题。</p>
她看懂了，盯着他上半身道：“要脱衣服。”</p>
“你害羞？”</p>
“不是。”</p>
她是担心他不好意思。</p>
“那就脱吧。”</p>
“好。”</p>
她动手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看到肌肉分明的胸膛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时，她瞳孔微微缩了一下。</p>
化脓了，难怪他看起来很虚弱。</p>
她动作麻利的将药倒在所有的伤口上。</p>
刚要将手收回去，楚默离出声，“腿上还有。”</p>
她滞了几息，语气认真，“那要脱裤子吗？”</p>
“……”楚默离反问，“你昨天看到了？”</p>
她呆愣半刻，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腹下那处。</p>
她坦然承认，“嗯。”</p>
楚默离呼吸重了一些。</p>
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那可还要脱裤子？”</p>
“……脱吧。”</p>
“好。”</p>
将靠近他大腿根部的伤口上好药，水乔幽将药瓶盖好放在他身边，又重新坐在旁边发呆。</p>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起露了，发热的楚默离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凉。</p>
他侧头看她，道：“你可否能再帮把手，帮我把衣服穿上？”</p>
水乔幽偏头看过来，视线有点呆滞。</p>
“还有裤子。”</p>
不补充他怕她只穿衣服。</p>
半天后，她答话，“可以。”</p>
帮他将衣服穿好，水乔幽又开始坐着发呆。</p>
楚默离盯着她看了会，依旧猜不透她的心思，最终抵不过伤重带来的困倦感，阖上眼皮。</p>
早上醒来，天光大亮。楚默离阖了下眼，感觉精神好了很多。</p>
偏过头，发现水乔幽依旧睁着眼睛坐在旁边，连姿势都跟昨晚一模一样。</p>
他诧异，“你一夜没睡？”</p>
水乔幽转过视线，“沙漠有狼。”</p>
楚默离眼眸深了些，她在保护他！</p>
他抓起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想跟水乔幽说点什么，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p>
其实他应该道声谢，但他是皇子，是青国王爷，道谢这种话，他从未说过，一时也说不出口。</p>
他转身离去，以为水乔幽会说点什么，结果，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发呆。</p>
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你……”</p>
开口又说不下去了。</p>
水乔幽有了反应，她回头看着他，眼神和昨晚一样。</p>
两人相互看了一会，水乔幽回过神来，认真道：“前晚我没看清。”</p>
“……”楚默离哽住，过了一会，“那可需要我再给你看一下？”</p>
水乔幽愣了一下，她只是在解释。</p>
“不用。”</p>
说完她已经将视线重新转回水面，似乎身后那个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p>
楚默离盯着她看了一会，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将身上的钱袋抛给她，干脆离去。</p>
坐了一夜，水乔幽拿出袖袋中的青玉横笛想起了一些事情。</p>
父亲战死后，她继任水家第九任族长，时年十六岁。</p>
庆宗昌平十三年春，诸侯乱，九州难。</p>
她披甲上阵，护王旗平乱。</p>
第二年秋，她获封大将军，为水氏一族第七位大将军，第一位女将军。掌九州兵马，统大邺兵权。</p>
上元二年暮冬，她在江槐城重病不起，自知药石无灵，应该是死了。</p>
之所以是应该，是因为她现在又活着，活在了百年后。</p>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p>
等她起身，早已没了楚默离的身影。捡起钱袋，发现里面的钱币和她记忆中的式样有很大差别。</p>
心中苦笑一声，物非人不在，重生是为了什么。</p>
环顾四处，她依旧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p>
最后，她选择了楚默离离开的方向。</p>
他走过，至少证明那里有人。</p>
太阳正烈时，她到了一三岔路口。</p>
她站了片刻，选择了正中的那条路。行了一段，遇一客栈。</p>
她在客栈住了三天，从来往的客人嘴中知晓了一些事。</p>
当年大邺之乱，群雄逐鹿，让天下四分。现如今这九州，除青国外，西有雍国，南有淮国，中间还有个小小的桑国。</p>
除此之外，北面西面还有不少野心勃勃的外域小国。</p>
群雄割据，导致不少地方连年烽火，边境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p>
此处名曰漠谷，是青国最北之地，分属青国五皇子安王封地。</p>
安王尊名楚默离，三年前从京都中洛“流放”来封地，掌西北十城兵马，常年亲自在边境作战。</p>
失势皇子自此崛起，年少英才，威名在外。</p>
若不是他，现在他们也不敢出现在这客栈之中，或者说根本不会有这客栈。</p>
这里的人不信鬼神，只拜安王。</p>
从来往客人的谈话中，水乔幽还知安王此时正在前方青雍交界处督战。去年，安王狠狠痛击了北边那些外族人，只要这一战青国能赢，西北十城今年应该能过一个安稳年。</p>
她从众人的讨论中判断，此处应该是大邺时期的流沙沙漠。</p>
只可惜，百年过去，战乱不绝，山河变迁，她已看不出它往昔的模样。</p>
第四日一早，她退了房，继续向北。</p>
她记得在流沙沙漠的尽头，曾有故人隐居，不知那里可还会有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