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访
睡醒时，天光已经大亮。</p>
这日水乔幽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一路走到这儿，那日幸运得到的银钱已经用完，这宅子里也没有吃的。</p>
在宅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可以果腹的东西。</p>
就连院子里的两口井也因多年未曾打理，里面的水已不能饮用。</p>
盯着后院水井看了很久，她在旁边坐了下来。</p>
她正对着的方向有一大片的竹林，若忽略那阴森之感，此处倒是偏静，很适合那些喜静之人的口味。</p>
竹林属于安王府，在竹林中找一高处，便能看到王府的屋檐廊瓦。</p>
水乔幽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西斜。</p>
晚风吹过时，她记起了库房的位置，起身朝那边走去。</p>
库房的大门也布满了蛛网，上面挂着大邺有名的玄天锁。</p>
她拽了一下，积灰厚重的玄天锁纹丝未动。</p>
摸了一下头上，这才想起头上只有一根发带。</p>
水乔幽盯着玄天锁看了一会，乖乖伸手去门上摸索。</p>
一阵捣鼓后，挂了多年的玄天锁被打开。</p>
尘封许久的库房大门被推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股霉味扑鼻而来。</p>
让人意外的是，库房里竟然还摆着不少东西，并且排放有序。</p>
她走进去，看了一圈，随手打开了一个小匣子。</p>
小匣子里整齐的排放着不少银锭，她拿出一锭，见到了下面印着的大邺官印。</p>
从库房的情况可以看出，这座宅子后来应该不曾换过主人。</p>
望着官印，水乔幽将银子又放了回去。</p>
重新开了几个箱子，她最后拿了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佩。</p>
隔日，她用那块玉佩在西街的当铺换了五两银子。</p>
在她背后，掌柜的看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傻子。</p>
出了当铺，她买了至少够吃七日的干粮和两身换洗的成衣后，重新回到了古宅。</p>
之后三日，水乔幽没再出过古宅。</p>
第五日的黄昏，水乔幽坐在井边发呆。</p>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响动，她一抬头，便见有人从竹林里越过围墙，闯进了院子。</p>
那人看见他，眼里有着慌乱。他就那样盯着她，好像是在打量她，又好像是在衡量什么。</p>
水乔幽一脸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没有出声。</p>
两人没有对视多久，那人来的方向又传来动静。</p>
来人听见这动静，慌乱更重，眼睛四下张望，寻找可以躲藏之地。</p>
刚要起步，墙头又出现一人。</p>
后者人未落地，先朝先闯进来的人攻击了一掌。</p>
前者虽成功躲避，却失了逃跑的契机，两人缠斗在一起。</p>
这是水乔幽第一次见到秦鸣，安王手下最得力的两大侍卫之一。</p>
一身黑衣，不会超过二十岁，有着玉树临风之姿，却是一脸冷漠，对方在他眼里仿佛已经是个死人。</p>
他未出剑，对方却已不是他的对手。</p>
两人只对了三招，先闯进来的人被他踢中胸口，身体后退，跌入了井中。</p>
水花响起，坐在井边的水乔幽眼皮未动。</p>
秦鸣刚进来就看见了坐在井边的水乔幽，见他毫无反应，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p>
这座古宅已经荒废多年，安王府建在这儿后，除王府的人外，再无人踏足此地。</p>
这个人，见到他也没有慌张。</p>
这短暂的时间里，又有不少人翻过墙头进了院子。</p>
秦鸣紧紧盯着水乔幽，吩咐人将井里的人弄出来。</p>
他以为他会在那张脸上看到些许情绪，至少会有敬畏，惧怕。</p>
可是，没有。</p>
那张脸上，什么也没有。</p>
对方还抬起了眼睛和他对视，他人过来时，他倒没有阻拦，主动起身往旁边让了让。</p>
那双和秦鸣对视的眸子也同她脸上一般，只有平静。</p>
秦鸣脸上没有泄露情绪，心里却有些震惊。</p>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对视还能如此平静了。</p>
看着他的脸，秦鸣不禁怀疑，他是被吓傻了，还是意识不到此时自己是何处境？</p>
秦鸣在打量水乔幽的同时，水乔幽也在暗中打量他。</p>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秦鸣都是出色的。</p>
那日去典当玉佩时，她已弄清楚，隔壁府邸所住何人。</p>
看他穿着打扮，再加气质，此人身份应当不一般。</p>
秦鸣的眼神很是凌厉，仿佛是要用那眼神将人割开来看。</p>
他不开口，水乔幽也不主动说话，那一眼过后，她低下了视线。</p>
掉井里的人很快被捞了上来，秦鸣也收回打量水乔幽的视线，带着人原路离去。</p>
水乔幽站在一旁，没说一字，没做阻拦。</p>
她这般反应，落在他人眼里，倒更像是被吓傻了。</p>
他们一走，院落又重新安静下来，如若不是地上有滴落的水渍，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不曾发生。</p>
等天色暗下来，水乔幽看着那水井无声地叹了口气。</p>
这几日，她将井水淘洗了几遍，井水终于重新清澈起来。</p>
如今，至少还得忙活一遍。</p>
第二日，太阳刚刚冒头，水乔幽走出房门，准备去打水洗漱。</p>
没走两步，院门口多了一个身影。</p>
来人蓄着长须，看着五十上下的年纪，衣裳颜色偏暗，料子却是上好的。</p>
水乔幽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人，神色未变。</p>
她知道，这个人来自隔壁的安王府。</p>
如此穿着，看得出他在王府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p>
来人负手而立，站在廊上透过早雾看着水乔幽。</p>
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双眼则透着寻常人招架不住的犀利，违和又仿佛本就该如此。</p>
那里面透出的精明与干练，只要对上一眼，便会让人难以忘记。</p>
水乔幽停下脚步，对方不言，她也未开口。</p>
无声对峙良久，对方先出声，“你住在这？”</p>
这问题问得有点多余。</p>
水乔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p>
“正是。”</p>
那人抬手朝她作揖，自我介绍，“在下闻人方。”</p>
水乔幽神色未有变化。</p>
闻人方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知道他？</p>
“就住隔壁安王府。”</p>
水乔幽视线未有偏移，定性可见一斑。</p>
“听说隔壁添了新邻，忍不住想来拜访，不请自来，失礼了。”</p>
水乔幽知道，在这院门的外面，还有不少高手。</p>
“府里人都称呼我方叔，你也可这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