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弄巧
封常继续道：“就算今日我们能侥幸逃脱，此后也会一直遭到安王府的追杀，背上通敌叛国之罪，直至身死。你今日之举，还会连累你身边之人。”</p>
水乔幽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否则那日她也不需要那样做。</p>
过了良久，封常依旧在看着她，闭目养神的她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将你交出去？”</p>
封常噎了一下。</p>
他若是如此做，他也不会有怨言。</p>
“事已至此，我将你交出，也已无用。”</p>
不大的声音打断了封常的思绪。</p>
安王府想来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她说得没错，就算他现在将他交出去，他也难说清楚。</p>
他默了一会，诚心道：“你走吧，不必再管我。今晚夜色浓，顾寻影和丁六应是没有看清你的脸，你此时离开，或许能避过一劫。”</p>
以他的身手，没了他这个累赘，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能够逃走。</p>
封常说话仍有些吃力，却还是坚持说完，“今日之恩，我会记住的。若我这次能侥幸活下来，日后必报此恩。”</p>
水乔幽没有受领，“不必。”</p>
顾寻影没看清她，客栈老板见过她，对方有心调查，此事根本瞒不住。</p>
她更没想过让他报答。</p>
“此恩你已还过了。”</p>
水乔幽这话让封常生出疑惑，何时？</p>
他是指先前同行之时，那次的举手之劳。</p>
就算是，他们当时不就已经抵了？</p>
封常还没想清楚，水乔幽问他，“除了顾寻影，其他人，也还在城内？”</p>
封常先回答了她，“不清楚。”</p>
他是随着安王府的队伍在四日前到达临渊城的，队伍在城中停留了一日，秦鸣在萧翊的引荐下见了临渊城中几大高手。林光死了，萧翊将匣子交给了石旭保管，他担心迟则生变，当晚找机会去了他房间。事情败露之后，他在城中躲了两日。</p>
秦鸣和萧翊等人，他也不知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临渊城。</p>
水乔幽陷入沉思，秦鸣等人真地绕道了临渊城，他们此举，难道也是因为桑国那位平宣王？</p>
他们绕道临渊城，今日她就算不遇到封常，安王府的人得知她来了这里，她也不可能无事的。</p>
她心里想法没有表现出来，换了个话题，“匣子里的东西，是假的。”</p>
她此话一出，封常当即忘了疑惑之事，身体偏向她，“……你怎么知道？”</p>
水乔幽一直都没睁眼看他，也没做答。</p>
封常自己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打开看过了？”</p>
萧翊和秦鸣先前将东西交给他保管，他有机会打开，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假的也有可能。</p>
他有些惊讶，他居然能打开那个匣子。</p>
哪知，想法刚落，水乔幽否认了。</p>
“没有。”</p>
封常困惑变深，那他如何确定？</p>
等了一会，没再听到她说话，他明白过来，他不想告诉他。</p>
水乔幽这话冲击力实在太大，封常不死心，“那你如何知道东西是假的？”</p>
水乔幽眼皮微不可见地一动，被夜色掩藏。</p>
太祖地宫，唯一一份图纸最先放在水家保管，地宫宝藏流言传出后，水家先祖就将图纸烧了。</p>
她给他换药时，从他的反应看，那个匣子也不在他身上，应该是没有得手。</p>
她和他说此事，只是想提醒他不要再去冒险。</p>
回想顾寻影的话，他能逃出来，多半不是他武功高，也不是偶然。</p>
“太祖地宫，没有图纸流世。”</p>
那个机关匣看着像是出自齐沂洛家，实则只是仿品。</p>
后世若有人进过地宫，绘出图纸，不应该拿那样一个假匣子来装。</p>
短暂静默后，封常心中再次生起戒备，警惕问道：“你到底是谁？”</p>
他知道林光是一个小镖局的镖师。</p>
可是，一个平凡的镖师怎么会知道这些？</p>
水乔幽自是不会告知自己的名字，也知道他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些。</p>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眼里的探究猜疑，平声道：“你放心，你感兴趣的，我没兴趣。”</p>
没等封常回话，她提醒他，“你再动，伤口就会裂开。”</p>
刚说完，她听到外面有了动静。</p>
封常此时哪里在意这些。</p>
他还想问话，水乔幽朝他小声道：“安静。”</p>
封常下意识止声，从她的气息，感觉到了不对劲，凝神去听周围的动静。</p>
黑夜之中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正慢慢往这边靠近。</p>
两人都放轻了呼吸，不再出声。</p>
过了一会，马蹄声止在院外。</p>
封常望向水乔幽，右手伸向放在一旁的吴钩。</p>
水乔幽没有慌张，起身步到门边，朝外看去。</p>
马蹄声消失不久，院外传来开门声。</p>
透过门纸，水乔幽先看到了一盏灯笼。</p>
随后有深色衣角出现，顺着那衣角往上看，隔着双层门纸和夜色，是一张模糊的脸。</p>
但是，仅从他走路的身姿，便可看出进来的人气质卓绝。</p>
他走进来后，提着灯笼的人跟上他，落在他左后方。</p>
看这画面，他们多半是主仆。</p>
两人直朝主屋走去，走在前面的人眼看就要迈上台阶，突然停住脚步。</p>
身后随从不解，“公子。”</p>
前面的人抬手制止他的问话。</p>
水乔幽的心微微提了起来。</p>
就在她以为他们已被发现时，在原地站了一会的人迈上台阶，进了主屋。</p>
很快，屋里燃起灯火，没有人再出来。</p>
院外也没再传来马蹄声，外面应是没有人了。</p>
水乔幽并未立即走动，依旧谨慎地贴在门边。封常见状，同样保持安静。</p>
半盏茶左右，先前提着灯笼的随从出了主屋，去了东厢房旁边的灶房。</p>
他先是烧燃了灶，再提了水进屋去烧茶，很快又回到灶房。</p>
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隐还可看到火把的微光。</p>
水乔幽知道是那些追他们的人搜到这儿来了。</p>
大门被敲响，拍门的人声音透着不耐烦。</p>
刚进灶房的人出来开门，见门打开，水乔幽右手手指摸着左手手腕的菩提珠，回想进院时看到院落格局。</p>
门口的嘈杂突然消失了，凭水乔幽的耳力，也没能听到他们双方说了什么。</p>
俄顷，外面的人离去，院门重新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