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远方
第601章远方
与梅丽莎道别的中年男人将车停到了电话亭前，他下了车，伸出手。
一只隼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的老朋友走了。”他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于是放飞了自己的爱宠，中年男人走进电话亭。
将硬币投进，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的，一个半大孩子接起了电话：“你好，请找谁。”
“二二五七五四，今天的天气不错。”
“二二五七五四，这里是七号接线员，小姐在我身边。”半大孩子说完，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孩接起了电话：“二二五七五四，感谢你的来电，往家里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苏勒姆林场的客人已经走了，来的人是梅丽莎大探长，与杜林阁下相熟，她应该不会触及阁下的底线。”中年男人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
“知道了，我代表大家，感谢您的付出。”女孩回答道。
“为了血海深仇。”中年男人回答道。
“为了血海深仇。”女孩回答完，首先挂掉了电话。
中年男人挂上电话，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坐回了车上。
点燃一支烟，他看着仪表盘边上的照片，照片上，他的妻子与孩子正微笑的看着他。
有人以为，军孤人到中年，有儿女，有妻室，就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大家在阁楼里立的誓。
怎么可能，每个人背负的愤怒与誓言，从数百年前就在折磨着每一个生命，只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那份长长名单上的那些死者，才会有安息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他抽了一口烟，然后看着左手手背上的大片烫伤疤痕。
对外，这是他年幼时不小心被炉火上的水壶所烫。可有谁知道，他其实不是尼斯人……而是一个死剩下来的马赛人。
………………
“你刚刚和杜林都说了些什么。”
看着站在大门前，与鱼贯而出的老人们一一握手道别的艾尔什公爵，伽拉夫人没来由的轻叹了一声。
今天她的丈夫没有事，所以是艺术中心的老精灵做为听众聆听她的抱怨与感叹。
“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人老了，总是会说一些往事。”老精灵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处的杜林：“长唐人总是将像杜林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称之为妖孽。他们年少的皮囊下，藏着苍老恐怖的灵魂，那些所谓的手段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是一块场贻笑大方的表演。”
“是吗。”伽拉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可惜哈克今天没有来。”
老精灵看向伽拉夫人：“你又提到了他了，看起来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那个时候的大家，都没有想到，你终究是站到了哈克那一边。”“有人说过，女人这辈子唯一有差别的，只不过是嫁给谁罢了。”伽拉夫人看着大门口的杜林，这个年轻人现在正跟一个法师打扮的老人讨论着什么：“我的女儿都很羡慕丽德，因为她深受杜林的信任……”
“她们不曾想过，忠诚是相对的，没有付出何来收获，而杜林又是何等狡诈如狐的年轻人，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骗过他。”老精灵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我还记得你的女儿们，她们还小的时候是那么的纯粹……”
“人是会变的，老朋友，你说我变了，没有错，不止是我，我的女儿们在这文明的染缸中也被污染了。”伽拉夫人看着那位老法师与杜林道别，而杜林牵着丽德走向马车：“尼斯军孤那边杜林有插手的痕迹，但是尼斯本地的国土安全局特勤队与苏勒姆林场的报告都没有提到。”
“我是尼斯军孤出身，你和我说这些有用吗。”老精灵笑了。
“我是马赛军孤出身。”伽拉夫人低下头看着她手背上的闪电纹身：“尼斯军孤是希德尼历史悠久的军方孤儿院，从里面走出来无数的英雄豪杰，也埋葬了太多的爱恨情仇，国土安全局特勤队与苏勒姆林场里有太多的尼斯军孤，他们的报告写不出什么东西，我就知道有问题。”
“你准备出卖他们吗。”老精灵微笑着问道。
“我如果说对，你是不是就要把枪从身后的枪套里拔出来。”看着眼前的老朋友，伽拉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是杜林，你怎么伤得了我。”
“我和你见面的时候死了，我是尼斯军孤出身，我一死，尼斯军孤就知道你有问题，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杀你和你的孩子，陛下还年轻，他还能娶个娘们再生，但你这一脉必会死绝，当年你成了哈克的妻子，没过几年，马赛军孤就被叛徒出卖，死了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老精灵从身后大大方方的拔出了他的转轮枪：“而且杜林现在就在这里，我死了，他只需要一个提醒就会明白一切，他会第一时间转移孩子们。”
“我是马赛人，我怎么会出卖我的同胞，这些乡野传闻真的重要吗。”伽拉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只不过很多人都说是你出卖的，马赛军孤那一批孩子也没有死绝，有好几个孩子如今都有了成就，他们背负血海深仇，只盼着一个机会。”老精灵说到这里，将枪倒持着递向了伽拉。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还不明白吗。”老精灵笑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父亲是出生在尼斯的精灵。”
“对，我记得。”说到这里，伽拉本来要接住枪的手停了下来。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母亲是谁对吧。我父亲跟着祖父在希德尼南方辗转，后来在马赛，他认识了一个手背上有闪电记号的女人，他像疯了一样，爱上了这个短寿的人类女孩，甚至不惜与他的父亲决裂。”老精灵说到这里笑了，他一抖手，将手里的枪口指向了伽拉。
他的扳机没能扣下，因为附近的警卫已经抢先一步开枪。
老精灵倒下去的同时，悠悠的叹了一声。
“罗伊用他的死，证明了北方王室的不义，而我用我的死，证明你终究是那个出卖了大家的叛徒……”
伽拉看着血泊中的老人，又扭头看向街道那边。
马车已经远去，但是一只雕鸮却落在了附近的枝头上。
大大的明黄色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