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吴世良有理想有抱负也有能力，可他没家世没背景，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想通了不再挣扎，蒋思瑶彻底放松下来，声音里带了些许缥缈之感。
“像我们这种人在官场真的很难，要么随波逐流，放弃自己的梦想跟初心混日子，要么就只剩下同流合污一条路。”
赵定国拧眉冷哼：“为了给自己找借口，你这说得也太离谱了。”
“真的离谱吗？”蒋思瑶冷笑：“那您可能不知道吴世良之前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升了职，被调去县政协办做副主任，结果去了被孤立，不给分配正式职务，紧跟着单位精简人员，他只差一点就会被踢出去，您知道为什么吗？”
这些东西赵定国不曾了解，可蒋思瑶心知肚明。
“哪怕他有功劳在身，得罪了人，还不是会轻而易举地被人踢出体制里？”
蒋思瑶看似是在嘲讽，实则这又何尝不是她一直恐慌的心里话？
若非自己也没什么背景，若非自己也有一番雄心壮志，有满腔热血跟宏图想要实现，她又何至于走到出卖身体那一步？
在某个层面来说，吴世良跟她很像，但是比她更懂得坚持。
可这也就意味着，吴世良要面对的风险更多，想有一番成就更难。
只是吴世良的际遇更好一些，早早地遇上了肖若琳这个助力……
等等，肖若琳？
蒋思瑶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什么。
她看了眼赵定国，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定国对吴世良的特殊，也许还有些旁的原因！
也许……这件事并不是没有缓机，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眸光微闪，她柔声说道：“其实不只是吴世良，他曾经的部下也险些被连累到失去这份工作。”
赵定国立马想到了周亮，想到刚才会议上他联想的东西。
他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蒋思瑶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轻声继续：“我们犯错是情非得已，是眼下的大环境如此，但不管是我还是他，其实都没有做过有损群众利益的事情，反倒是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做好事给大家谋福利。”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话洗白的意思太明显，蒋思瑶又忙着往回找补。
“顶多我们是知道了某些不好的东西没有及时上报，可我们的初衷是为了保全自己，是为了能留下更好地实现梦想。”
说到这里，蒋思瑶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赵定国的眼睛。
“赵书记，我们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给的好处，硬说要有的话，那就是保住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真正错的不是我们！”
她的话那么轻，又是那么的重，一字一句压在了赵定国的心头。
“我可以为我今天所说的一切负责，那些东西您都可以去查证，如果您真觉得我有罪，我不做辩论，但我不服！”
“我蒋思瑶自认功大于过，就算被形势所逼也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如果这都算错了，那自春萝县往上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底下混乱不堪，定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情，甚至很多人都在推波助澜。
就连上面的大人物，都不知道牵扯了多少。
就算没有牵扯进去，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手底下是完全干净的呢？
前头开车的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情况，又悄悄地缩回了脖子。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发言权，也不敢有意见。
还是装聋子，当个没事人的好。
赵定国不是傻子，也知道如今官场混乱，很多人拉帮结派。
就连他自己，背后仇家都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多少人想着法地要弄死他。
只是他一直都在刻意逃避，不愿意承认现实已经到了如此紧迫的程度……
闭目又睁眼，嘴巴张张合合，又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也在煎熬。
终于，他关上了录音笔。
“今天的对话暂且保密，你说的东西我会去详查。”
沉默，一直持续到车辆停在县政府门口。
赵定国没有再找蒋思瑶说什么，让她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下午又在县政府的食堂吃了一顿，说是考察底下职工饮食情况。
最后，他把邹俊达叫到办公室里待了好久。
没人知道他俩说了什么，只知道赵定国走的时候满身沉重。
而另一边，教育局也形成了两极分化。
马鸿途的办公室里，袁松跟刚被赶出去的孟国栋愁容满面
，地上满是烟蒂。
“你说那姓赵的几个意思，他真就这么张狂敢直接把我踢出去，连报告都不用打的吗？”
孟国栋恶狠狠地吸了一口，终是憋不住心里的腹诽。
袁松冷笑一声，也再忍不住内心的吐槽：“谁让你总那么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赵定国是什么人，你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还嫌你舅舅被你连累得不轻吗？”
提到杨广斌，孟国栋缩了缩脖子，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
“那你说现在这事儿怎么办？是不是得跟我舅那边支应一声？”
“打电话吧！”马鸿途长叹一声，把手里的烟头按灭起身。
走到孟国栋身边，他声音里充满了不容拒绝。
“你打电话我来说，看他那边准备怎么处理……”
这里愁云惨淡，吴世良那里则是一片欢腾。
周亮喜不自胜，只晓得咧开大嘴笑，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回的工位。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升职了，现在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更没有意识到后面压在身上的责任会更重，对后续的工作一点规划都没有。
其他人恭贺的话说完，看他那乐傻了的样子，也没人提醒，只撺掇着要他请客吃饭，定好了时间就散场。
许涛倒是真心地为他高兴，也是真心地为他考量，说了好多好多。
可惜这会儿周亮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会来回重复说：“我发达了！”
直到吴世良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想要跟吴世良一起分享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