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我临江渡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她知了

还有,为何就是一幅古画,到头来竟是多了三个不相干的人同她一起去看?

孟十三想着不禁扫了一圈碍眼的人。

包括开口邀请崔瑜这厮的路小哥后人。

陆罗与孟十三吵过嘴动过手,还见血了,虽则见血的人是他手底下的帮闲,非是他自个儿,到底是见过血的。

这般之下,他都能在后来屡屡主动上前与孟十三说话儿,脸皮之厚,实非孟十三扫的这一眼不满能给劝退的。

曾重屺则更简单了,他一直在陆罗与崔瑜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眸色之谨慎防备,让他的眼睛在此刻是忙得很,根本无暇顾及到身后侧的孟十三,于是对孟十三扫过不满的一眼,他全然没感觉。

崔瑜是正对面孟十三的站位,此中孟十三对他的不满最是高涨,扫过的一眼带着强烈的恼火,他是切切实实直面感受到了,不过他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那断然也不可能被孟十三的这一眼扫退。

最后是路曼,他感觉感受到了,也确实被孟十三眼中的不满惊得险些当场又要腿儿软,好在艰难地挺住了。

“哼!”孟十三深觉大庭广众之下,她要发起脾气儿起,坚决不让碍眼的他们跟着,大抵是能不让他们跟着的。

但以他们的能耐,纵然她不让他们三人明晃晃地跟着去看路小哥后人所言的祖传古画,他们也能各显神通暗戳戳地跟上。

左右阻止不了他们跟着。

索性罢了。

跟着吧。

在明面上跟着,真惹急了她,她也不必客气儿,反正银狐她带着,届时真看谁不顺眼了,再让银狐扑上去咬一口就是。

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内心,银狐昂了昂狐狸脑袋,亮出狐嘴里面的利齿。

孟十三很满意,对银狐浅浅一笑。

她这一笑,加上银狐昂头亮齿的前奏,所有人都悚了。

曾重屺转身身正面防御,路曼呆在原地动不了,陆罗悄悄退了一步,崔瑜目不斜视地退了三步。

店里的客官赶紧把看热闹的脑袋转了回去,只留着还竖着的耳朵,聆听着接下来的进展。

进展毫无意外。

无人退出,虽惧却不退,一行连主带仆十数人直往路曼家。

路曼家就在文光坊,离吉斐街不算远也不算近,走路过去,走了一刻多钟,是一座两进的宅院。

上面挂着牌匾——路宅。

孟十三站在大门外,抬头望着路宅两个字,许久没能回过神儿。

路宅二字,也是她当年在路小哥的央请之下写的。

这么多年过去,倘若不是再看到,她压根想不起来这件事儿。

最初,她是连路小哥都给忘了的。

主要就是当年与路小哥相识,也是萍水相逢,相处的时日也极少,少到让她完全没往心里去。

时隔百年,她便把这件芝麻小事儿全给抛在过往了。

崔瑜、陆罗和曾重屺见孟十三驻足于路宅大门外,脸上神色又像是在回忆什么过往,不禁让他们在心里各自生出许多猜想来。

陆罗没忍住,转过头就问路曼:“此块牌匾是……”

路曼知晓陆罗想问什么:“此块牌匾上的‘路宅’二字与‘路家面食’四字,俱是当年我路家先祖偶遇的贵人亲笔所赠!”

他答得一脸自豪。

孟十三回过神儿来,看着路曼脸上的自豪,她突然有些气弱,人家不仅先祖记得她,连百年后路小哥的后人也还记得她,她却在百年前转个身,便把路小哥给抛之脑后了。

经过再看到路宅二字,她想她知道路曼所言的古画是什么画儿了:“路东家,请带路吧。”

“诶诶!”路曼快走两步,在前面比了个请的手势,“孟大小姐请,三位公子请。”

路宅虽有两进,要给孟十三看的古画就收藏在前院的书房里。

路曼一边走一边解释:“据我父亲所言,先祖留下来的这幅古画,最先是放在主院的正房书房里的,后来先祖在过世前,先祖有所感自己已不久于人世,便于临终前下令,将古画搬到前院的一座两层的阁楼里,那位阁楼临着一个小湖。在阁楼二楼里放了有数十年,将近一甲子呢,怎奈阁楼年久失修,有一回在一场暴风雨中,夜半轰然倒塌。”

“倒塌了?”孟十三心想那古画现今还在,肯定也损坏了不少。

路曼脸色沉重道:“是,那一塌,直接把古画砸里面了。好在在当年,路家人听到前院阁楼这边的大动静之后,所有壮年与青年的男儿郎都冲了出来,早着大风大雨找到天亮,风过雨晴之后,终于把收着古画的木匣子从重重叠叠的砖石土沙之中挖了出来。”

“没坏?”曾重屺觉得不可能,光听路曼描述,那场暴风雨指定不小,阁楼虽

老旧,到底是阁楼,再年久失修,能被打吹到坍塌,仅仅只有一个木匣子保护着的古画,定然受损不少。

“坏了,损坏甚是严重。”路曼今年刚刚不惑,他是在阁楼整座倒塌之后出生的,他的生辰恰是在那一年的年尾,“木匣子变了形,里面的古画也变了形。此后我祖父和叔伯祖父们,与我父亲和叔伯们,前前后后寻了不少大家,历经数年,方将损坏的古画修补填充完善。”

崔瑜惋惜道:“再完善,经过修补填充,也与最初大不相同了。”

路曼也是叹气儿:“是啊,可惜了,当年可是把路家先辈都给心疼懊悔坏了。都说再困难,也早该把阁楼重新修缮一番的。”

“路小……你家先祖有配料方子,路家面食生意红火,为何至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店面?”孟十三其实是想说,以她给路小哥的那个配料方子,路小哥光是开面店,也能赚不少银钱的,如何到路曼的祖辈,竟是连修缮阁楼的银钱也拿不出来了?

此疑问,同行的崔瑜、陆罗、曾重屺也有。

纷纷注目路曼。

路曼解释说:“尽因先祖早立下一条家规,说不管多难,都不得卖祖传的老店,更不能卖祖传的配料方子。谁要是敢卖,谁就得自路家祖谱上剔除名讳,自此再不是路家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