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雨师之心（三）
“这下搞大了...”
石楠也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现在怎么办？”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应龙这个时候，也是呆愣住了。
在远处，不管是灵兽还是妖兽，都在朝着一个方向逃窜，可那流沙显然要比他们奔跑的速度快很多，无用之功，却是生存的本能。
两人很快就冷静下来。
石楠拍了拍应龙：“救！能救多少算多少！”
“别！”
石楠刚做好决定，韩小松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能救！”
“为什么！？”石楠当即吼了出来。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现在城内结界是最虚弱的时候，去找巳风伯！”
韩小松的声音再次消失，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将狐獙送到了相对来说安全的地方，路上顺手救下了零散的几只灵兽。
然后快速的来到了城中的结界。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能看的清楚里面的情况是怎样了。
巳风伯脸上还有着血污，胸口也沾满了，祭坛中央躺着的，正是轩辕女和巳魃。
守在祭坛边上的男生几乎是发着疯的狂笑着，甚至就连着漫天的风沙都没有挡住他的笑声。
“你们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轩辕和小巳能醒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看到他这个样子，暴怒至极却在看到轩辕的时候，心中竟又希望巳风伯能够成功，导致自己此时处在纠结当中，没有什么动作。
石楠蹲下身子，低声说道：“认真点儿。”
“都说是老朋友了，为什么还瞒着我们？难道你以为我们不想让轩辕醒来吗？”石楠一边说着，一边从应龙的背上跳了下来。
应龙也化成人形站在石楠的身边，眼神却一直看向轩辕的方向。
“自然是想的。”巳风伯悠然起身，表情欣喜，“但我不相信，你会牺牲这里的一切，让她醒来。”
石楠自然不会应答他的话，而是看了轩辕一眼：“所以呢？你这样做，就算轩辕醒来了，她也不会原谅你。”
“不重要了...”巳风伯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筹谋多年，所有的结果，他都一一想过了，“只要她能醒过来，怪我又怎样？”
石楠明白了，他这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换取轩辕母子醒来的机会：“看来我已经拦不住你了...”
“该牺牲的总会牺牲，黄帝不也是牺牲了自己的一城子民，换取了他的天下吗！！我只是用已经被放弃的，来拯救 我所想要的罢了...”
石楠静静的看着他：“没人说你错了。”
“哎，你说幽冥纽能够安魂对吧？”石楠转过身，背对着巳风伯，然后偷偷问向应龙。
应龙嘴唇翁动：“对，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这圣母心，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可是个坏毛病...”
这话刚说完，石楠就举起了手腕，也分不清是扩散还是吸收，反正天上忽然出现了暗红色能量：“小松！”
“来了！”
韩小松此时已经完全炼化的雨师之心，雨师箓也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刻在他的脑海当中。
突如其来的大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却全都被已经旱的不成样子的土地所汲取殆尽。
应龙这个时候也没闲着，他虽不情愿，可还是出手压制住了正在扩散旱意的祭坛。
“别动！”看着应龙的动作，巳风伯也终于急了，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对抗应龙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
石楠深知已经被卷入地下的生命，不管是什么都已经救不回来了，就连不死国现在也被黄沙掩埋在地下不见天日。
他能做的，只是不要继续让这干旱扩大范围。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幽冥纽安魂的效果配合着死亡的妖兽也好，灵兽也罢，让它们帮助自己，最终借着韩小松的雨师之心，来滋润这片土地。
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石楠喷出一口鲜血，坐在了地上。
“巳风伯，你输了。”
巳风伯疯狂的跑了过来，掐住了石楠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已经发白，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石楠喘不过气来，脸上的表情狰狞，却还是挤出一丝微笑：“你...输...输了...”
一拳砸了过来，石楠躲闪不及，脸上火辣辣的疼，终于能够喘过气来：“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
韩小松赶了过来，将巳风伯推开，挡在了石楠身前，偏过头去：“没事吧？”
“咳！咳！咳！”石楠摇头摆手，“没事...没事...”
“巳风伯，我是真没想到，为了让轩辕醒过来，你能做到如此地步...”石楠手腕此时无比的酸疼，却也没去管，而是好奇的看向巳风伯，“一城的百姓啊...当年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狠？”
“你懂什么！？”巳风伯看着已经消失的不死国，看着已经逐渐失去力量的祭坛，明显已经变得更加疯魔了许多，“他们都忘了！全都忘了！”
“他们忘记了是谁带给他们的安居乐业的生活！”
“是谁拼了命也要守住他们的城池！”
“忘了是谁将他们带离了战争！他们全都忘了！”
“我偏偏要让他们想起来！这一切都是谁做的！是轩辕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才拥有了他们的一切！”
“如果他们忘了！那为什么他们不能为了轩辕的醒来而牺牲！凭什么！？”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有的苦痛只要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永远都是那个令人憎恶的样子！”
巳风伯的眼睛变得混浊了起来，仿佛已经回到了那个令他憎恨的城中。
“轩辕将军？是谁？军中将军不是只有应龙将军一个吗？”
“女将？没听说过。”
“不死国的由来？我知道啊，是因为我们的民族强盛，寓意不会被打败，所以取名不死国嘛...”
短短不过百年时间，他们就已经忘掉了轩辕将军的存在，巳风伯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谋划着这一切。
就算轩辕带着巳魃离去，巳风伯也知道他们母子二人去了哪里。
那是一座鲜为人知的岛屿，名为东瀛，曾经还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二人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到过这座岛屿之上。
完全的与世隔绝，他们曾经约定过，如果部落之间再无战争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到此定居。
如果轩辕真的有心销声匿迹，一定会选择这座岛屿。
等到巳风伯找到那里的时候，轩辕和巳魃已经不省人事，周围的一切都没有被影响。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巳风伯近乎崩溃，他以为轩辕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继续生活，却没有想到，她是要她们约定好的地方，隐匿消亡。
巳风伯将轩辕带回了不死国，可轩辕家早已改了姓氏，迁了国都，在巳风伯的眼里，这只不过是另一种放弃和忘记罢了。
他本就是蚩尤部难得一遇的雨师天才，雨师箓他也早已烂熟于心，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日复一日的修炼，为的就是将雨师箓修炼至大成。
最终也是黄天不负，他做到了。
他将雨师之心种在那个小院子的水井当中，如果不是石楠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在见到轩辕的机会，他还记得。
然后，不死国的周围就开始了干旱。
耕种的粮食枯萎，河水也逐渐干涸，百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巳风伯知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雨师之心将周围的水全都汇聚到它的身上，导致周围的土地完全干旱。
巳风伯趁着人心不稳的时候，带着百姓修建了祭坛，说是为了求雨，可实际上，就是为了汲取太阳的日照之力。
当然了，他利用自己的能力，还是下了几场雨，可这无非就是诓骗百姓的伎俩罢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百年之久，干旱虽然没有在扩散，日子也重新平淡，可是轩辕却迟迟没有醒来。
巳风伯只能扩大祭坛，再次吸收了周围的水气。
可是这一次却出了问题，祭坛的力量本来就与他的力量相冲，相互作用之下，竟然在城内蔓延出了一种可怕的瘟疫。
他们的皮肤开始发黑，已经死去的人也从地下钻了出来，他们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机械的做着他们能够想起来的事情。
巳风伯本不想这么做，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不死国，最终变成了一座死城，只有那一点点的地方里面的人还能安居，可他们却也被这样瘟疫感染了，生活在水气浓厚的区域当中痛苦至极。
可他们却怎么都出不去，只能期待着巳风伯什么时候能够大发慈悲，给他们最后的解脱，让他们不再生活在痛苦之中。
但渐渐的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巳风伯也发现了轩辕和巳魃有醒来的迹象，可却仅此而已，再无任何情况发生。
最终他找到了原因所在，就是因为那漫天黄沙中，隐藏的水气。
他毕竟是雨师，就算能够汲取日照之力形成干旱，这些水气也还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自己并没有办法毁掉雨师之心，最后的这一步，竟只能依靠等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石楠，如果是他回来了，那便再好不过，可如果不是他，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听完了巳风伯的讲述，石楠看着他的样子，也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
“最终还是失败了啊...”巳风伯眼中已经没有光芒，取而代之的满是失望，“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是你真的回来了，结果就会像现在这样。”
石楠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失败...她醒来了...是我失败了...”
“风伯...”
轩辕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孩童的笑声。
巳风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怎么会...”
“城中已经变成旱魃的人们早就已经不能回来了，城外的那些妖兽虽然身死，却被我用幽冥纽保住了魂魄。”
“雨师之心也已经被小松炼化，刚才应龙只是将最后的旱意稳住而已，是我们失败了。”石楠起身，再次拍了拍巳风伯的肩膀，“这里的事情，轩辕都不知道，你就别告诉她了。”
原本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巳风伯却摇了摇头：“我可以死，但我不能骗她...”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亮了。
从远处过来了一个老者，麻布粗衣，眉眼如炬，手中端着一本莎草纸的书。
轩辕看见那老者之后，忙的转身，跪了下去：“见过父亲。”
“起来吧。”
能让轩辕叫做父亲的人还能有谁？
“你就是那个搅的旧都不得安生的雨师？”黄帝几乎是懒洋洋的垂眉看了一眼，却未见喜怒。
大手一挥，黄沙散尽，不死国也在黄沙之中重新出现。
“倒是真成了不死之国...”
“你可知罪？”
声音不大，但散发出的威严却无以言说，巳风伯也半跪下去：“知罪。”
“东瀛之滨近来山呼海啸，可是你们所为？”
轩辕偏过头去看了巳风伯一眼，缓缓点头：“是我所为，想来是因为须佐之男被孩儿赶走的缘故。”
“那你们三个便去东瀛守着那里吧...”
“巳风伯，本是雨师，并不为我华夏之子，但你在我华夏之土犯下滔天之罪，罪无可恕，就派你去东瀛平息海啸之乱。”
黄帝一挥手，三人便消失不见，连个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您倒是心胸广阔啊！”
应龙在一边尽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没想到石楠倒是一点儿也不怕这位，当即就喊了出来。
也不怪石楠不理解，按理说，巳风伯所犯下的罪行，如果是自己的话，杀他八百回也不嫌多，可这黄帝竟然就这样放走了他。
还把他和轩辕送到了东瀛，这看似是惩罚，实则不就是让他二人自己去过小日子吗？
“你这小娃娃，胆子倒是大。”黄帝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石楠身边，拉起了他的手腕，“如果我不想他这么做，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一句话让石楠不知道怎么回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面前这人还真有这个能力。
“九幽山的奇花，你倒是好气运，你们两个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尽快出去吧。”
石楠和韩小松同时心中一惊，这都让他看出来了？
“应龙，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应龙这才悠悠的转过身走了过来：“叔叔...”
“ 还不准备回来？”
应龙有些害怕，但却已经做好了决定：“嗯，叔叔，不回去了，做将军太没意思了。”
“好吧，但这次你要跟我走，过段时日你想去哪里便去吧。”
“小娃娃，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解释太多，你只需要知道，这里的终结是定数，好了，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