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景染篇(七):前往海悬崖

闻言,周年把手机给了盛景呈。

盛景呈接过手机:“说。”“你们不会出事,对吗?”温巷问的时候语气是掩不住害怕的。寻常也就罢了,他完全不会担心。可病毒不一样。这个病株,只要碰一下患者的血,就算只是一滴,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但他们此行怎么可能少得了见血。还有其他感染方式,也许温巷还没观察出来。但他不想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盛景呈和商染他们。他已经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了。盛景呈风轻云淡地:“不确定。”温巷不说话了。他的手心全是汗,口罩下发紫的嘴唇轻微颤抖着,双眼低到了底处。可是他连自己能活多久都无法判断,更别提找到病株抑制办法。盛景呈也懒得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他从实验所里出来,回了别庄。上了楼,房里的科技屏突然亮起。紧接着,投影出另一个蓝色屏幕,一堆数据流过之后,为影的身影出现在上面。“门主!”他背后的推进翼展了出来,喜滋滋地看着盛景呈,“您交代的任务属下已经完成了。”盛景呈没坐,就那么随意站着:“都喝完了?”“对啊对啊。”为影说完还打了个嗝,依旧笑嘻嘻地。“我带回来分给弟兄们喝了,看!”他说着又指了指身后数十来个超维机器人。但他们跟为影不是一代的,不会飞。“嗝——嗝——”全都在打嗝。一声接一声,跟编织乐曲似的。周年看懵了。机器人还会打嗝呢?好像还吃了不少东西?为影心情特别好,因为从昨晚到现在他干了不少大的活,干得倍儿开心。就因为他已经闲了好久了。盛景呈不以为意地:“不错。”一被他夸,为影就高兴地转圈圈,当即在空中旋转了起来。转到一半,盛景呈一手断了连线。同一时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过一会儿,商染出现在门边。一看见他,周年往旁边一退:“夫人。”“下去。”“是。”说罢,周年出了房间。盛景呈转过目光来,然后抬脚往商染那儿走了过去。*凌晨一点。盛景呈和商染开车离开了别庄。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跟着,也没有多的车。别庄多了很多驻守的人,几乎都守在了实验所那边。天暗无边际。海悬崖。 浓稠如墨的夜色沉甸甸地压在上面,灯光却通透至极。四下里一片死寂,海风凄厉鬼哭,呼啸着席卷而来,肆意扑打着周遭的一切。嶙峋突兀的石坎在黯淡月光下,投下大片扭曲的阴影,仿若一头头蛰伏的巨兽。就在这石坎顶端,坐着两个人。两个乍一眼看过去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同的是,一个是女相男人,另一个是真的女人。黑眸深处隐隐闪烁着忽冷忽妖的光,面庞轮廓柔和,混着几分邪魅。两侧,一排手持枪械的人如雕塑般肃立,旁边还有几个储水罐静立着。凶狠残暴的气息散发四周,这些人眼神交织着疯狂交织,脸上的肌肉在海风之下,偶尔抽搐几下,愈发衬得面目狰狞。海风呼啸而过,身上破旧却满是污渍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衣角疯狂翻卷,像一面面诡异的战旗。石坎下方,一片空旷场地看不到边缘。四周十个爬满锈迹的牢笼静立,里面全是人,数不清的人。阴森包围着,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这些人全都是感染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头发凌乱地缠结在一起,大片脱落,露出斑驳头皮,皮肤是诡异的青黑色,布满了密麻的红色斑点,已经开始溃烂。令人作呕的恶臭到处散发。像失去理智的困兽,这些人对着牢笼的栅栏又抓又咬,指甲摩擦在坚硬钢筋上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殷红的血从肉里渗出,嘴里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嘭——嘭——仍有人不停用身体撞击囚笼,企图冲出来。慕容守欣赏着这等情景,越发赏心悦目:“姐姐,他们好像快要死了。”旁边的慕容英稍微多看了一眼那些可怜的疯子:“期望他们能多活一会儿吧。”说完,她抬起头望了一眼远处。望见靠近的车灯时,她的唇渐渐扬起:“来了。”慕容守也细笑出了声:“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我们的盛爷和小小姐盼来了呢。”两人坐得舒适,只待商染和盛景呈出现。夜风肆意横行。盛景呈和商染终于到了海悬崖。敞亮无边的灯之下,密密麻麻的恐怖分子如蝼蚁般散布在各个角落。车缓缓停下。商染睡了一路,刚睁开的眸子间还有未散的惺忪。盛景呈的视线在车外过了一眼,没什么变化。“夫人,”他勾起唇边弧度,“下车打架了。”商染扯了扯嘴角,随意薅了薅睡得微乱的头发,然后下车。另一边,盛景呈的腿也迈下了车。两人没关车门,下车的一瞬,一股充满血意的杀气袭来。数道子弹上膛的声音齐齐响起。盛景呈和商染站在车头,腰间别着枪,姿态和从前一般恣肆。数不清的双眼似饿狼一般,紧紧挂在他们身上。“欢迎来到海悬崖!”慕容守拍手起身,尖声尖气地,“恭候多时了呢。”商染没理他,视线偏向了海边。直升机如幽灵般悬停在空中,螺旋桨飞速旋转,切割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搅得下方海面波涛汹涌。一根粗壮绳索从直升机上缓缓垂下,绳索在风中微微晃动,像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绳索的末端,绑着一个人。那人被吊在半空,身体随着海风轻轻摇晃,下方是一望无际又深不见底的黑暗海面。海浪翻滚咆哮,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月光从厚重云层缝隙中透出,她的头发被海风吹得肆意飞舞,遮住了大半张脸。苏栾已经被吊在这里几个小时了。眼前之景映入商染眼中,她忽地轻笑了一声,隐隐裹着几分渗人的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