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孝道奇葩江疯子
第608章孝道奇葩江疯子
这个人,林苏听说过。
此人在曲非烟被斩之后,突然爆发出了空前的激情。
从临桃出山,在五岳山下讲学布道,吸引天下文人无数,他的弟子游走京城,将他的荣耀故事流传天下,甚至青楼之中,都流传着他的故事。
周章缓缓补充道:“老夫说此人最有可能,是因为他已于春节之前,突破文界!”
林苏微微一惊:“已经突破了”
“是!”周章道:“听说他过了上元节,就会万里赴京,每到一州,会用三日时间论一场道,沿途十七州,大致会耽搁两个月,今年三月底,就会到达京城,到达京城之日,将会在贡院论道。”
“贡院”林苏皱眉:“为何不是文渊阁”
这个文疯子江如岳,没有官职在身,只是一个山野闲人,他的论道,纯粹是学术性,学术性的论道,文渊阁是正途。
官员论道,才会选择贡院。
翰林论道,会选择翰林院。
此人,抛开正途文渊阁,而选择官员的贡院,必有缘故。
周章道:“此人与章居正有旧怨,但凡章居正拥护的,他一定反对,但凡章居正反对的,他一定拥护,岂肯来文渊阁论道”
林苏目光闪动:“我听说此人之学术根基,乃是孝”
“正是,他当日身在朝堂,也曾官居三品,仕途如日中天,但是,母亲病重,他辞官归田,解散全体仆役,亲身服侍母亲,一服侍就是十年,后来母亲病逝,他在母亲坟前搭茅屋而居,哪怕四野冰封,亦不肯生火,弟子劝他,他言:母在泉下冰寒入骨,儿岂敢贪人间火暖传为文道佳话。”
林苏皱眉:“这孝是挺让人感动的,可为啥我觉得……有点走极端”
“这算不得走极端,他的一名弟子叫郭巨的,那才叫走极端……”曲文东道:“这名弟子家有老母,家也贫穷,生有一子,一家四口无法养活,这个弟子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掐死,只为更好地让母亲活下去。”
林苏目瞪口呆:“这名弟子……后来如何”
“被他收为开山大弟子,名满天下。”
林苏长吐一口气:“太可怕了!……”
周章道:“可是他那一套,有人喜欢。”
谁喜欢
皇帝喜欢!
为何
天地君亲师,这是有排序的,乱不得纲常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孝与忠也是连在一起的,孝父母者,也必定同步忠君,母为嫡母,君为君父!
所以此人的弟子,皇家格外喜欢,于是,他的弟子在官场中开枝散叶,比谁都滋润。
另外,圣殿也喜欢,至少并不讨厌。
这又是为何
圣道经典中,仁义礼智信忠孝节悌……
圣殿固然强调广度,却也乐意看到某一个点被人发挥到淋漓尽致……
此人虽然学术广度不够,但他在“孝”这一字上,却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将圣道精髓推陈出新,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林苏轻轻叹口气:“此人号称文疯子,我可能还是被他这个外号给误导了,还以为他是一个狂放不羁之人,谁知他‘疯子’之称,竟然是真的在发疯……这样的人,如果成为白鹿书院院长,成为全天下文人向往的标杆,简直是一场灾难!”
周章道:“你这话,跟章大学士一般无二,可是,没有人能阻止他的上位!”
“因为他已经是文界因为他得皇家、圣殿双重好感”
“还有一点,他没有对手!”周章道:“圣殿开出白鹿书院院长的资格条件,整个大苍,唯有他符合。”
“真的没有对手吗”林苏道。
周章和曲文东的眼睛又亮了:“你……”
“两位老爷子又理解错了哈,我说的这个对手不是我……”
“那是谁”
林苏托起茶杯:“抛开文位限制这一条,两位老爷子觉得谁最适合白鹿书院”
抛开文位限制……
周章和曲文东同时开口:“陈更!”
“英雄所见略同也!”林苏大腿一拍:“我也觉得陈更最合适!”
陈更,已然经过了检验,他是他们这个阵营的人。
陈更目前是翰林院大学士,但他跟陛下已经撕破脸,他这个大学士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会被抹掉。
他唯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白鹿书院。
一旦他主政白鹿,他们这个阵营,就得了文坛半壁江山!
最主要的是,陈更是修史的,修史之人是有血性的,他的血性会传染全天下的文人,万一哪一天,异族入侵,大苍文人才有可能成为大苍的中流砥柱!
“可是,他毕竟不是文界……”曲文东道:“虽然圣殿说半步文界亦可主白鹿之政,但何为半步,很难界定,一个是标准文界,一个无法界定是否半步文界,他的劣势太大了。”
“我可以保证,他已是半步文界!”林苏道:“此外,时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两个月时间,他也未必就破不了文界!”
曲文东和周章面面相觑,内心全都大浪翻滚……
两个月时间破文界
如果你自己说伱可以破,我们可能还信你三分,因为你一直都是文道传奇。
可是,要破文界的不是你,而是陈更!
文界要是那么好破,何至于将陈更卡了整整八年
章居正卡的时间更长,都十多年了。
两个月时间看起来不短,用来砍柴可以码很高一堆,但文界……岂是以月为单位来衡量的林苏出了曲府,施施然穿了城。
整整衣衫,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进了绿柳山庄。
章浩然过来迎接,将他接到柳庭湖畔的快哉亭,这“快哉亭”三字,还是章浩然亲笔题写的,话说在自家亭子上题词,也是每个后辈都在努力争取的待遇,还没有几个人能争取得到——林苏这种怪胎除外,他林家所有地方,他都随便题。
章浩然能题词,是因为他写下了那首彩诗“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快哉”二字,风雅别致,临湖而题,临风赏景赏心情,全都快哉……
“兄弟,有没有听到今天金殿上的惊天要闻”章浩然一上来就提出了关键话题……
“既是惊天,岂能不闻”林苏托起茶杯。
“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一边喝茶一边看呗……”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章浩然身后出现了一人,正是章亦雨。
妹妹一到,兄长怎么办
起身……
“我突然想起来,娘子那边还有点事……”
直接妻遁!
章亦雨坐下了:“今天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跟大多数人一样,我怀疑是你干的!”
“靠!”林苏跳了起来:“凭啥”
“他们凭的可能是你跟雷正的旧怨,跟太子的旧怨,跟三皇子的旧怨,或者是凭你搅屎棍的本质……”章亦雨慢条斯理地坐下:“而我凭的不一样,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你必须得说出来!你不能冤枉我,就算冤死我,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
章亦雨白眼珠比黑眼珠多:“你昨天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了京城消失的人多了,你哥都在你嫂子管控下消失了大半天……”
“你不一样啊,我回来了,这么好的调戏机会你都错过,足以说明你昨天要办的事情特别特别大!”
林苏眼睛睁得老大,终于一巴掌拍上脑门:“小妞儿你的逻辑相当强大,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认了吧你承认了,我允许你调戏一回!”
两人的声音全都压在封闭空间中,在这空间里,她相当的狂野。
林苏舔舔嘴唇:“调戏到什么程度”
“放邪的程度!”
“我能不能先放个小邪”
“试下!”
林苏道:“陈更大学士还在不在”
“在!你问他干嘛坏事是你跟他一块儿干的不成”章亦雨有点吃惊。
我c!
林苏叹气:“我的放邪就是……在两个大佬谈事之时,我闯进去跟他们谈话!”
声音落,他开溜!
章亦雨眼睛睁得老大,不会吧我都允许你调戏了,你居然不调戏是不是我这块香饵过气了怎么可能以我对你这小坏蛋的深层次了解,诱饵过气应该是被吃之后,我守身如玉的,连嘴儿都不给你亲,怎么也会过气
我不服,打得我冰冷我都不服……
林苏来到了章居正的书房外,影子给章居正悄悄一传音,章居正都有点懵。
什么
林苏来了
大佬封闭书房谈事,哪怕是家里起火了,都不应该打扰,林苏身为文道中人,该当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打扰
出了何等大事
对面的陈更微微一笑:“他来了,那就更好了,让他进来吧,我们三人一块儿聊聊。”
这或许就是林苏带给世人的观感。
林苏本质上只是年轻人,跟年轻人在一起才是对的,可他一路颠覆着,慢慢改变了老一辈的认知,老一辈人渐渐将他当成了论道人。
林苏进了书房,给陈更见礼,给章居正见礼……
开门见山:“两位大学士均是文道前辈,小子近日读史,有诸多不解,想请两位前辈指正!”
请教问题的!
趁着两位前辈都在,所以来请教,理由在这一刻变得正统起来。
章居正点点头:“那你今日算是真来对了,若论史,整个大苍,无人能出陈大学士之右,来,坐吧!”
陈更心头微跳……
章居正或许并不知道这小子史道之造诣,可他知道啊!
这小子之史道虽然难说有多深厚,但绝对是独辟蹊径,就象他上次提及的“史道之变道”,就将他长期坚守的历史观撕开了一道缝。“今日之事,后人之史,今日变事,其史亦变”的观点更是振聋发聩!
前一句话,差点毁了他的史道根基。
后一句话,又重塑了他的史道根基。
两句话,深刻的史观,让这位修史大半辈子的翰林院大学士坐了一回过山车,可见他的史道造诣何等奇诡。
今日,这小子点名要论史!
我靠!你不会是想搞我的经吧
陈大学士瞅着林苏这张帅脸,心头隐隐升起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