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呼吸相缠交错

傅安安手里的,是一部最新式的德国徕卡照相机。

她特意让阿玉在附近找了个视线开阔的饭店顶楼拍照。

就是为了,把乔曼朝她开枪的那一幕,完完整整拍摄下来。

有了这些有利照片。

还有射入她胳膊里的子弹。

两份有利证据在手,直接就可以把乔曼送进监牢里。

乔曼看到照相机的那一瞬,面如死灰。

整个身子瘫成了一堆泥。

傅安安这个贱人,居然安排了人手,把方才自己朝她开枪的画面拍成了照片。

板上钉钉的证据。

哪怕她长了一千张嘴,也狡辩不了。

如果不是通过乔澜的手,还准备了后招。

这一次,她将要彻底认栽。

乔曼抬起头,并没有求饶。

阴冷又不甘地笑了,“傅安安,以前没杀死我,这一次,你照样杀不了我,咱们走着瞧。”

傅安安冷冷瞧了她一眼,都懒得应付,扭头吩咐道,“雀儿,袁舒,把她拖上车,直接带去谍报局审讯室。”

有了黄妈关押在警备司监牢,却突发急病而亡的先例。

她根本没想过把乔曼也押入警备司监牢。

那说明,里头有乔曼的人。

而谍报局不同,完全属于顾斯铭的地盘。

由他一手掌控,出不了任何意外。

“是,小姐。”

“是,傅小姐。”

春雀和袁舒齐声答应。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无声地笑了。

一人架起乔曼的一条手臂。

像拖条死狗似的,把乔曼拖向停在巷口的汽车。

乔曼被拖走了。

中弹的膝盖骨,在拖行中,一下又一下,摩擦着地上粗粝的砂石。

乔曼疼得几乎要流出泪水。

她死死咬牙,忍住剧痛,没喊一声疼出来。

“阿玉。”傅安安喊了声,把乔曼的手枪,和照相机放在一块,全交给了阿玉保管。

清场了乔曼,就还剩了个扑面倒在地上的汪海甫。

他被乔曼一枪射中了背脊骨。

疼得站不起身,想趴在地上爬着逃走。

可稍微一动,牵扯到伤口,就像是无数根银针,扎进脊骨梁,疼得他嘶嘶哀嚎。

痛到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女式军靴。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头上。

汪海甫顿时胆战心寒,生出对死亡的无限恐惧。

“饶命啊!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放了我,求求你,你放了我。”

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居然坐上了外交部次长的位置。

由此可见,中央军政府内部官僚,有多么的腐败。

难怪中央军政府,没多少底气管辖各省系割据的军阀们。

“放了你?!”傅安安一声冷笑,狠厉道,“你把中央军政府对日抗战各种部署的绝密情报,提供给日本鬼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无辜的老百姓,放过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

“中央军政府高层人员,瞎了眼才会重用你这种人,贪生怕死,汉奸卖国贼,死有余辜。”

一句汉奸卖国贼,把汪海甫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像一条恶心的蛆虫,瘫在那儿,没胆子再多说一个字。

“阿祥,你和阿玉一起,把这人带去督办处。”傅安安道。

阿祥痛快应了声好。

上前粗暴地抓住汪海甫的衣领,把人拖走了。

阿玉闷声问了句,“傅小姐,车子都开走了,你呢?”

傅安安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叫辆黄包车,跟在后面。”

话音刚落。

一辆军用汽车,从前方飞驰而来。

稳稳地停在她身旁。

王副官长下车,绕到后座,拉开了车门,恭恭敬敬请傅安安上车。

“傅小姐,您请。”

看到了他,傅安安清楚,厉枭也来了。

正坐在车厢内等她。

“谢谢。”傅安安含笑道。

朝阿玉轻轻挥了挥手,落落大方上了车。

一张英俊非凡的脸,映入她视线里。

“督军。”傅安安礼貌唤了声。

厉枭颔首,扫到她手臂处,包扎伤口的白色帕子,染了点点鲜血,犹如红梅飘在皑皑白

雪中,顿时冷了一双厉眸。

“乔曼干的?”他问。

“是。”傅安安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没吃亏,还了她三枪。”

傅安安顾虑到胳膊上的伤口磕碰到,整个人没有完全往后靠。

而是,大半边身子,微微前倾,只坐在后座的边缘。

还没坐稳,王副官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猛然发动汽车。

汽车开出去的那一瞬,傅安安也跟着身子一歪,栽向了厉枭怀里。

仓促间,她摸到他结实的手臂,下意识抱紧了。

男人的体温很高。

透过春日的薄款军装,一阵阵传入到傅安安的肌肤,温暖如阳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依稀听见他愉悦地笑了声。

但很快,就听不到了。

让傅安安觉得,好像是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两边的车窗,在她上来之前,被他全部摇下来。

阳光如水,洒在窗边,有种煦暖的朦胧。

朦胧的光线,傅安安看不清他的眉眼。

只闻到他悠长的呼吸,带着她已经熟悉的松柏香味,一下,又一下的,撩拨她的嗅觉。

呼吸相缠交错。

密闭包厢里,气温越来越升高。

他的体温,也越来越滚烫。

傅安安像是被烫着了,莫名心慌得很,脸庞发热。

“督军,我……对不起。”

她倏然从他身上弹跳起来。

一不留神,受伤的那条胳膊,撞在他坚硬如铁的手臂上。

疼得她忍不住“嘶”了声。

他的手臂,真硬啊。

傅安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刚才那一下,伤口估计又裂开了。

厉枭见她疼得脸色白了白,黑眸锋利地射向王副官长,“怎么回事?”

王副官长身子一震,回头看了眼傅安安,小声道歉,“傅小姐,对不起,刚才汽车经过了一个大坑,您没事吧?”

“没,没事。”傅安安摇头。

来的时候,她就是感受到这条道路太烂了,坑坑洼洼。

坐在车内,一路颠簸。

不是王副官长的错。

傅安安没计较,王副官长很感激。

聚精会神盯着前路开车,生怕再次震疼了傅安安的伤口。

身后两道犀冷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让他如芒刺背,一动不敢动。

他知道,督军在无声责备他。

“别绕路,往前开,直接去督办处。”

王副官长连忙道了声是。

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路上,把汽车开得非常平稳。

傅安安本来想直接去法国医院把子弹取出来。

但厉枭这么吩咐了,她也没反对。

她知道,他办事极其稳妥,很有分寸。

很快,到了督办处。

只有沈逸风站在门口迎接。

其他地方,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厉哥,我都安排好了,为傅小姐医治的医生在楼上,全部到位。”

“好。”厉枭端坐在座位上,淡淡颔首。

车停稳后,他率先下了车。

绕到傅安安这边,俯低挺拔的身躯,一寸寸靠向她。

“督军,你……?”

傅安安惊愕得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