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尊重对手
“那也不能这么说，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音乐会排练，难免有找不到状态的时候，这不能表示封勤的水准就低呀。”
“反正少了一个人，我们也能正儿八经好好排练了，你们没什么可争的。”
对于眼前的情况，乐手们也众说纷纭。
封勤听到那些嘈杂的讨论，自嘲的笑笑，鞠完躬准备离开，却看到朝颜冷着脸从控制室里走了出来。
“等一下！”
所有人侧目望过去，都没想到朝颜竟然早都来了。
有人用手肘轻轻戳了戳旁边的人，“对手要退出了，这个小丫头肯定高兴坏了。”
封勤瞪大了眼睛，看着朝颜明显是在对他说话，一时大脑宕机。
他本来想早点过来，和harrison提退出后就偷偷退场。
没想到还是撞上了朝颜。
一时间，他瞳孔都震了震，忽然变得手足无措，又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想要快步离开。
朝颜却径直走到他面前，步伐挡住了他离开的去路。
“你的退出是要把机会让给我吗？”
看着逃避是没用了，封勤沉默后违心的开口，“不是，是因为我觉得我的能力不如你，我自愿退出。”
“那倒也是，”朝颜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经过昨天下午的排练，她知道自己比封勤演奏的更好，但这不是他主动退出的理由。
“但是你就这么走了，别人都会认为这个机会是你让给我的，我相信我可以凭实力赢得演奏的资格，所以我不接受你的退出。”
其实朝颜是因为听到了沈寒年说愿意破格聘请两位大提琴手，才想帮封勤抓住这个机会。
但这么多人，她又不好明说，只好扯别的理由。
封勤张了张口，还是拒绝，“音乐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
“可是你真的不想在这样宏大的一场音乐会上演出吗？你觉得你的能力不够，所以连努力尝试一次都不想吗？”
朝颜也不知道沈寒年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大提琴手。
但她始终觉得如果今天封勤就这样把机会让给他，会让她心里也很别扭。
就好像她道德绑架了人家。
“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争取？这个世界是不会讲人情的。你把机会让给我，可我不会让你。你只有努力一把，就算输了，才会不留遗憾。”
“而且”朝颜顿了顿，举起她受伤的那只手，“我的手也受伤了，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赢呢？万一我已经弹不出harrison想要的感觉，你就是最后的希望呀。”
朝颜本意是安慰他，而且她真的觉得她的手受伤了，很有可能会影响演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不想让harrison的演出有任何瑕疵。
但那只手落在封勤眼里，却明晃晃的展示出他昨晚自私与狭隘的证明。
眼底猛然被刺痛，他知道朝颜是好意，但他还是更加自惭形秽。
朝颜毕竟是他的恩人。
除了退出这个大提琴手的选拔，他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可以回报他。
虽然这样看起来好像的确不太尊重对手，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朝颜执意要让他再努力一次，那么他待会儿就故意出错。让朝颜赢得比试好了。
朝颜盯着他，封勤垂着眸，目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图：“哎！你不要想故意乱弹，想以这种方式把机会让给我哦！请你尊重我的实力，也发挥出你最大的实力。
我们好好的比一次。如果今天你还是努力也无法争取到这个名额，你再想退出，我不会再有二话。但我们说什么也算是对手，你得要尊重你的对手对吧？”
封勤没想到她会猜到他的意图，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沈寒年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但可以确定的是，朝颜刚刚在控制室，一定听到了他和安娜的对话。
毕竟他昨天也在控制室，听到了周雅柔想要赶走朝颜的全过程。
所以，她是想帮封勤抓住这次机会？
沈寒年目光移到朝颜受伤的手掌上，神色复杂。
虽然她并没有伤到手指，但毕竟大提琴需要用手弹和拉，动作中一定会造成伤口的疼痛，进而也是有可能影响比赛的。
在这个节骨点，封勤退出是一件有利于她的事，因为如果她演奏失利而封勤发挥良好，他为了音乐会的完美，或许反而会留下封勤淘汰她。
可她竟然还是劝封勤继续下去？
真的有人会这样大公无私吗？
沈寒年想起他在美国的时候，还未声名鹊起时，同学中有一位钢琴家，跟他一起竞争一个乐团的演出资格。
彼时沈寒年为了学音乐和家人争吵，一个人搬出来住，正好和那个人成为了室友，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直到彼此成了竞争对手，他们约好公平竞争。
但有一天沈寒年练完琴出门，却被一群混混拦住，打断了右手小手臂。
后来，他查到背后的指使者，就是他那位说要公平竞争的室友。
因为手臂受伤，沈寒年没能进入那个乐团。
当然，那个室友也没有得逞。
在他住院期间，二哥沈翊临查到了那个人所做的一一切，带人废了他的双手双腿，甚至还拿走了他的两根食指。
虽然沈寒年时候也跟二哥说过其实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没有了食指，那个人以后就再也和钢琴无缘了。
但也从那一刻起，他学会了利益面前，对手就是对手，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这一刻，朝颜和封勤，却好像给了他不同的答案。
原来，对手之间也是可以彼此尊重互相成就的。
只是他当年看错了人。
……
很快，所有乐手都到齐了。
所有人一起照常排练，只是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注意着封勤和朝颜的表现。
然后，所有人便都注意到了朝颜弹奏时的迟滞。
她伤的是左手，这只手正是手掌需要抵住琴颈按弦的手。
因为伤口的限制，她每一次按弦，手掌都会传来撕裂般的隐痛，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遗忘那股疼痛，咬着牙更加投入的演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