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入狼山(6)
“闭嘴!”
穆青澄气急败坏,她一边从内衫里面往外掏东西,一边警告宋纾余,“我不当寡妇,也不另嫁他人,你看过我的身子,便得为我的清誉负责!”
蛇毒蔓延迅速,顷刻间,宋纾余便头昏脑涨,只觉眼前深爱的女子,越来越虚幻,他费力地抬起手,落空了几次,才摸上她的脸庞,他喃喃道:“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穆青澄拿出了一个方寸大小的木盒,她哆嗦着手指打开盒盖,将里面唯一的药丸塞入了宋纾余的口中!
待他咽下,她双指疾出,封住他周身要穴,而后脱下他右脚上的靴子和袜子,挽起裤腿,找到被毒蛇咬破的伤口。
但见伤口周围已呈青黑色,毒血正在通过细小的伤口往外渗!
穆青澄取出腰间的软剑,一脸严肃,“宋纾余,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看我怎么断你的腿!”
宋纾余穴道被封,一动不能动,他闭上眼睛,声带哽咽,“我不看了。你砍吧,下手快些,别让我太疼了。”
穆青澄手起剑落!
可是,预料中的巨痛,并未传来,下一刻,脚踝处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激得宋纾余骤然睁开了眼睛!
“青澄你……你在干什么?”
穆青澄坐在地上,宋纾余的右脚搁在她腿上,她正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吸着毒血!
宋纾余一旦明白过来,便急声低吼:“青澄,别吸了!你也会中毒的,你知不知道!”
穆青澄顾不上搭理他,她又吸了几口,看到毒血的颜色没那么深了,便将内力悉数聚于掌心,按上他的小腿,将残余的毒血,一点一点的往外逼!
宋纾余动不了,连推开她都做不到,腥红的眸子,被泪意浸染,模糊了视线……
“主子!”
宋离灭了蛇群,疾奔而来,见此状况,脸都吓白了,“穆师爷,主子被蛇咬了?你,你起开,让我来!”
穆青澄逼尽最后一滴毒血,收了掌力,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问道:“宋离,你带金疮药了吗?”
宋离立刻从袖袋里取出金疮药递过去,穆青澄给伤口洒上药粉,又撕下一片衣衫,给宋纾余仔细包扎好,再给他穿上鞋袜,解开穴道。
看见宋纾余泪意汹涌,穆青澄连忙安慰道:“大人,我给你吃的是百解丸,是我爹研制出来对付尸毒的,但是,蛇虫毒蚁的毒,基本上也能解。再者,我割大伤口,把毒血全部逼出来了,如此双管齐下,大人的蛇毒,应该没事儿了。”
宋纾余一把抓住她的手,喉结滚动,嘴唇轻颤,却是说不出话来!
“大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穆青澄刚刚放下的担心,再次涌上心头,不待宋纾余回答,她即刻交待宋离,“马上把大人送回城内,请大夫诊脉!”
宋离屈腿跪下,给穆青澄重重磕了三个头,动容道:“从今往后,宋离只认穆姑娘一个主母,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穆青澄愕然,“你说什么呢?你主子已经与我断情,不要我了。”
宋离面上又是一惊,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宋纾余,“主子,您是被人夺舍了吗?”
宋纾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主子不认,我认!”宋离气得又朝穆青澄磕了一个头,道:“主母,我主子被蛇咬得脑子不清楚,才说了胡话。待主子正常了,您尽管罚他,打骂皆随您意!”
语罢,便要背起宋纾余回城。
宋纾余却是不肯,他使了个眼色给宋离,“我无碍了,你去把石板下的蛇全部清理掉。那块石板上雕刻着牛头,不能移动位置。”
“是。”宋离明白过来,起身便走。
穆青澄面露欣喜,“石板上有牛头?大人……”
她话未完,便被宋纾余抱了个满怀。
他伏在她肩颈处,语气里全是焦灼,“青澄,你有没有中毒?我带你回城,让金太医给你看看。”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我早就吃过百解丸了,我爹说,吃一颗至少保五年,何况我吸毒血的时候,没有让毒血入喉。”
穆青澄生怕被捕快看见,想要掰开宋纾余的手,从他怀里脱身出来,可宋纾余双手如同铁钳,怎么也掰不动!
“多亏岳父救我,往后我要百倍千倍的孝顺岳父。”
正在较劲的穆青澄,闻听此言,杏眼一瞪,“大人何来的岳父?请大人莫要乱攀亲戚!”
“不,你爹就是我岳父!上天保佑,让我宋纾余有个这么好的岳父,赐予我这么好的夫人,我……”
宋纾余哽咽的难以自抑,他趴在她肩上缓了片刻,才得以继续说道:“青澄,对不起,我收回那番话,我不断情,不让你嫁给别人,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夫人。”
江战无意间回头,看见这一幕,又连忙背转了身子,并勒令手下谁也不许乱看。
经历了生死一劫,穆青澄只要想到差点儿失去宋纾余,便一阵阵的后怕,听着他的肺腑爱意,她亦湿了眸子,但她还是要给他一些教训,“以为自己要残废了,便立马不要我了,如此浅薄的感情,大人是怎么有脸指责我不够爱的?”
“我,我是怕连累你,不想耽误你。”宋纾余慌忙抬起头,看到穆青澄湿漉漉的双眼,他的心,又软又疼,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眼睛,“是我太贪心,想要的太多,明知你是内敛的性子,不善表达感情,却还是……”
“哦,是明知故犯呀!”穆青澄缓缓打断他,表情似恍然大悟般,“然后大人就给我脸色看?”
宋纾余顿时急坏了,“我哪儿敢给你脸色看啊?青澄,你误会了,我,我就是想让你哄哄我罢了。”
“哦?怎么哄?”穆青澄认真思考了片刻,试探性的唤出一声:“余哥哥?”
“咳咳——”
宋纾余刚刚恢复正常的俊容,生生被呛成了绯红色!
宋离听闻动静,悄悄睨了眼,又立马别过了脸,心道,主子活该,看主子以后还敢不敢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