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不死天梯
九天玄女的出现，没有惊扰任何人。
就站在旁边的彭玉文，也对此一无所知。
苏元青握着伞，兴奋许久。
然而兴奋之余，苏元青又心生忧虑，“这把伞出现在我的赤月图中，没有预兆，连本应对此最敏感的李古月前辈，还有那条金龙，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可见我有多弱？这一次是师姐给我送宝贝，下一次呢？若有人把刀悬在我的脖子上，我是否能察觉？是个问题。”
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还很弱小。
就算有了这把伞，还是弱小。
“仍要好好修行。”苏元青抚平兴奋，沐浴，更衣，摆出了香案，郑重地行了拜师之礼。
而后他不管那把伞，盘坐起来，体会这百年的处罚。从现在回头看，抉择的艰难与痛苦的煎熬都已经淡化，只剩下那许多次轮回的经历，滋养着他的精神，他的魂魄。
体悟一日，他的三花又大了一圈。
体悟十日，将那诸多经历感悟了一遍，重走了一遍，他的魂魄更上一层楼。
真仙中期，凝练到可以显化成实体。
往后他一日一个变化，体悟玄灵七十变。他已经修过此法，重修此法，容易很多。但修成之后，仍旧只是触及了皮毛。
“幸好体会的不是太深。这法门太过霸道，修炼下去，恐怕连我的根骨都会被改变。变化之中可以变得更好，但也有可能变得更坏。变更好不容易，但变坏很容易。一旦根骨在变化中腐坏，再想变得更好就难了。除非成就金仙，修出自己的道，到那时才有资格体悟此法。”
现在只能是皮毛，也必须是皮毛。
“此法高深，不能助我长生。我仍旧要从原来的法门中追寻。《功德天经》和青莲火，这两者是我要走的路，至少是眼前要走的路。玄女师姐还提起了《五行神水决》，这功法也可以进行尝试，修炼，至少做个备选。”
如此盘算着，他又要去修行。
“无尘。”顾秋忽然说，“你不出去转转？”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
苏元青很是费解。
顾秋说：“我还以为你沐浴更衣，是想出去转转呢。谁曾想你只上了一炷香，便又要修行。我还想给你引荐几位在欲界的修士。”
苏元青没有说上香的事儿，说：“噢，那倒不必。我看着第二层也没啥好玩的，我在不死天梯上，准备去真一界看看。还不知你在哪？”
顾秋说：“我在一个柱子前排队呢。那里有不少来自自在界的修士，我们在一起。”
苏元青说：“那个队太长了。”
顾秋说：“也就几十年，一边修行一边等待，一定会大有收获。”
苏元青说：“还是去真一界吧。”
顾秋说：“从不死天梯可以去到真一界，但想进去，即使对于天才，也太难了。”
苏元青询问：“你知道什么？”
顾秋说：“我也只是听说。要想接近那扇门，就要往不死天梯上走，但走的越高，如水的压力就越大。那压力可以冲垮不稳定的境界，即使是天才，每走一百阶也会冲跨一个小境界。修为不到玄仙的人，在那个天梯上，很快都会显露出真正的面目，甚至修为和境界降到比真实的境界更低。连玄仙都不是，谈何见长生？就连玄仙，也有很多困在天梯上，往上走，巨大的压力会冲垮境界，不往上走，始终走不到门前。”
苏元青问说：“听说有人走了百万阶。”
顾秋说：“我也听说了。那都是天才，想用这些不死天梯验证自己的境界，也跟别人比比谁的境界最稳固？走上百万阶，他的一切乃至根骨都会被冲散，只剩下凝聚不散的东西。”
“凝聚不散的东西，想必也更贴近永恒。”苏元青心生欢喜。他一直不是很确定，他身上的哪一股力量有成就长生的潜质，如果能在那些台阶上走一走，可以助他确定。
顾秋没有听懂，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问：“你真不出去走走？”
苏元青说道：“不去了。我先去百万阶台阶上走走，然后就去真一界。”
顾秋说：“那我想办法给你占个位置。等你下来，可以少等几年。”
苏元青没有拒绝这好意，说道：“不必刻意谋求，我大概率用不到。徐玉泉呢？”
顾秋说：“他正修炼百影万踪的法术。如今已有七百多分身，但无法同时驾驭。”
苏元青随口说：“他缺少魂魄和意志的历练，可以用业火和天音术辅助。”
对他来说，这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
当顾秋转述给徐玉泉，徐玉泉听了之后，却如同指路明灯。
徐玉泉对业火不敢太深入，但对天音术颇有感悟。
辅修此法，每一日都有微小进步。
时时顿悟并不现实。
修行时能看得见自己的进步，已经非常宝贵。
苏元青已经大踏步走上不死天梯。
在走那天梯时，他离那扇门很近很近，如果他愿意，只要用青莲火包裹自己，他可以一步踏上去。他可以在第二个台阶，便走进那扇门。
但这样的进入，非他所愿。
他刻意收敛力量，往高处走。
每个台阶停留一息，有所感悟，便继续向上。
一步一步，一息一息，台阶上的力量变化仿佛水流，在他面前流动起来。
他感悟这流动中的力量变化，感悟自己的力量变化，感受力量被冲垮的模样。
于是他懂得了，哪里应该注意，哪里应该修得更坚固。
登上三万台阶，他的玄仙境境界被冲垮。
但是青莲火亘古不灭似的。
当他缓缓催动青莲火，他的境界随时可以回来。
“果然，这是一条很好的长生之路。”
登上八万台阶。台阶上的冲击之力，犹如蚀骨飓风，吹刮着他的身躯，他消瘦许多。他环视四周，无数人都在他的下方，上方只有九位修士。
登上十万台阶，他的身躯更瘦，境界也被冲回真仙中期。
在这一境界里，他的魂与身躯匹配，变得格外稳固。
而这时，前方的人只剩两人。
登上二十五万台阶，境界被冲回真仙初期。
“在下天剑宗长老杉月，见过道友。”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元青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位银发女子一身青素衣衫，周身萦绕玄光，站在那里。
其境界比苏元青更高一层，还是真仙后期。
“在下无尘，见过杉月仙子。”
苏元青回了一礼。
杉月仙子问道：“我看你离真一界已经不远。闯一闯，大概能进去吧？”
苏元青笑说：“你离真一界想必也不远。一只脚踏进去了吧？”
杉月仙子笑道：“我是不舍得台阶上的感悟。这一路查漏补缺，受益良多。”
“同样。”苏元青说，“我最大的缺漏应该还在上面。”
杉月仙子笑说：“过往的欠债？”
苏元青点点头，笑说：“相信我，我是被一只豹子坑了。早晚弄死他。就此别过。”
他继续往上走，他要走到地仙之下。那里有一片境界，他敢保证，那境界还不够稳固。终究不是自己修成的境界，没有相应的心得体会，不比别的境界。
不过也不差多少。他修炼玄灵七十变，七十个轮回。每一个轮回，他都重走了地仙以下的那些境界，没有大机缘，一点点修炼，一点点感悟，硬生生地走上来。
有了那些体会，他的根基并不差。只是比起别处，总归差了一点。
既然有缘来到这里，就要弥补残缺。
能补多少，当然就要补多少。
而他最该补的，当然就是合体之后，地仙之前的那些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