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还冷吗?”
“……”
“世子哥哥,还冷不冷?”
“哦,好,好些了。”
那就好,秦珍极力忽视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异样,装着很困的样子,轻轻咕哝了句,“睡吧,明儿还得早起。”然后就闭上眼。
可凤阳却感觉自己快要炸了,偏这丫头緾得紧,无奈,他只得拍拍她的背,“转过去。”
秦珍:“想推开我,没门。”
凤阳,“……”
“不是,你转过去。”
秦珍抬头狐疑地看了看他,见他点了下头,便抓紧他一只胳膊,转过身去,然后枕着他胳膊躺好。
凤阳趁此暗呼了口气,身体往后挪了挪,怕不保险,又将被子往两人间扯了扯,这才放心的将秦珍抱住。
确实感觉暖和了些,像抱个小暖炉,虽然有些心猿意马,但架不住周公召唤,两人相继睡去,一觉到天亮,要不是长青道长来喊,两人还在睡。
彼时,秦珍整个人都陷在凤阳怀里,后背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
听到长青道长的声音,两人一下醒了,秦珍条件反射地开口,“等一下。”她抬手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身后的凤阳若无其事地收回压着她胳膊和腿的长腿,跟着一起起身穿衣。
出来,长青道长第一时间给凤阳把脉,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收回手,问二人,“敢问,昨夜世子是如何驱寒的?”
这……
这个问题真真把凤阳难住了,如实说吧,他和珍珍到底只是未婚夫妻,婚前同床共枕,有违礼教,不说,恐耽误长青道长治疗恶疫。
他看了眼秦珍,正思量着如何开口,长青道长约莫是看出了什么,立时道,“还请姑娘再跑一趟药铺,聂愁云和顾胜天体温下降得厉害,最多再撑一个时辰,如果症状还不能缓解,只怕会失温而死。”
秦珍听了,拿了药方马不停蹄去抓药。
也不知怎的,凤阳身冷的症状只持续了两天,而长青道长他们却持续了三天,之后凤阳又开始发热,浑身滚烫,身上的血泡不用挠就自己冒出来,一片一片的,米粒般大小。
秦珍怕他烧坏,又跑了趟药铺,还顺带弄回来一车冰,靠着冰,几人总算熬到第六日。
当日下午,凤阳就说他感觉好了许多,身上不痛不痒,不冷不热,浑身是劲,食欲也恢复了,不知是不是疫症在减轻,长青道长却道,接下来才是最凶险的时候。
这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秦珍吓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凤阳,可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来了。
入夜,几个人渐渐感到不适,起初是觉得浑身虚软,无力,之后开始上吐下泄,好不难受,也十分的狼狈。
而凤阳不愿秦珍见到他如此狼狈模样,硬是将她赶出屋子,不许她近身,可疫病不由人,几个人到最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到底顾及着某人的自尊心,秦珍去外面找了两个人,许以重金,请他们帮忙照顾四人。
但恶疫后期的症状实在折磨人,几人上吐下泻闹了一整日,最后都虚脱了,还什么都吃不下,说肚子难受。
长青道长给开了药,偏偏这回药不对症,凤阳吃了不到片刻,竟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把秦珍魂都吓飞了,可她却毫无办法,只能抱着凤阳绝望的大哭。
而刚进入村中,本想在此歇歇脚的静空一行人,听到她无助的哭声,好奇的跑来。
“是她。”花子凡一眼认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秦珍,旁边的静空也认出来了,他急步上前,瞥了床上吐血不止的男子一眼,顿了顿,还是坐下替他把脉。
秦珍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静空,怔了怔,“大师?”
静空颔首,“秦施主。”
看他给凤阳把脉,秦珍眼泪瞬间止了,神色激动地问,“大师,你会医术?”
静空点头,“尚可。”
这话一听就是自谦,且看他如此淡定,只怕医术不凡。
秦珍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脱口哀求道,“大师,求你救救我世子哥哥,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
一声世子哥哥,让一旁的李玉欢和花子凡的眼睛一亮,只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却没有立即动手,毕竟对方身边的小丫头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默契地打算先静观其变,毕竟对方看着就像生了什么大病,若不用他们动手人就死了,那他们这趟就等于白捡。
不过他们虽然没动手,但周身刹那间的气息变化,还是没有逃过秦珍的感知,她狐疑地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花子凡和李玉欢心头一凛,同时对她扬起笑脸。
秦珍却更觉古怪,只是她这会没有心思深究,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静空。
静空放下手,安抚她,“放心,他一时半刻还没死不了,你把他放下,贫僧先替他施针,让他停止呕血。”
“好好,有劳大师了。”秦珍连忙把凤阳放下。
“把他衣裳除了。”
“哦。”秦珍又忙将凤阳身上的衣裳脱了,见静空正准备施针,她突然想到什么,忙喝道,“等一下。”
她扭头冲出屋子,去隔壁房间取了几副手套和口罩过来。
“大师,你们把这戴上,我世子哥哥染的是恶疫,虽然此疫传染性不像时疫那般凶猛,但若不小心染上,却是要命的事。”
“多谢。”静空神色不变的接过手套和口罩戴上,而花子凡和李玉欢一听说床上的人染的是疫,当即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别管他们,来,按住他,别让他动。”
秦珍赶紧上前按住凤阳,静空取出针囊,以气运针,每下一针,凤阳都痛得浑身抽搐,闷哼不止。
“大师……”
“按紧些。”
秦珍下意识地按紧,静空指尖两根银针同时落下,凤阳似再也受不住,直接抽了过去。
“大师?”
“不妨事。”静空施完针,告诉秦珍,一刻钟后取针。
见他准备收针,秦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师,隔壁还有三个染了疫的病人,能不能麻烦大师给看看。”
静空手一顿,没说同意或不同意,只问,“可有笔墨?”
“有有。”秦珍引他到窗边的书案前,“大师请用。”说着,便帮忙倒水研磨,静空取笔沾墨,笔走游龙。
“按这方子去抓药,在一个时辰内给他们服下,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秦珍微愣,没问他为何不给其他人施针,而是另开药方,她道了谢,便赶紧去抓药。
一个时辰,有些紧。
不过她每日一趟县城,脚力都练出来了,即便不用轻功,她的速度也不慢,赶在一个时辰内抓回药,煎了给长青道长三人服下。
看三人情况好转,她总算松了口气,在得知静空三人正准备进象槐山,她连连摇头叹气。
“你们去不成了,我世子哥哥他们就是在象槐山染上的恶疫,此疫据说无人可治,无药可医,只能靠自己生熬过去。”
静空,“可贫僧看凤施主似乎用过药。”只是不大对症。
秦珍轻叹,“用过,是隔壁染疫的一位道长开的,在此之前,恶疫确实无人可治,无药可医,只不过我在来这里之前,我朋友给了我一本药经,那药经据说乃药书圣典,是天下医者梦寐以求之物,长青道长看过之后,说对治疗恶疫有用,之后他也开过几次药,都对症了,只有这次,不知为何无效。”
静空闻言,显然也对她口中的药书圣典十分感兴趣,便提出一观,秦珍哪有不应的,她还指望对方能帮她治好凤阳他们呢,于是去隔壁找长青道长拿回了药经。
“大师可用过饭?”把药经给了静空后,秦珍随口问。
静空摇头,“还不曾。”
“那大师慢慢看,我去准备午饭。”
秦珍存了心要讨好这位医术高明的上都高僧,在吃食上颇费了番心思,得知对方暂时会留下来,她迅速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还丝毫不嫌累的又跑了趟县城,拉回来一车东西,将屋子布置一新。
静空看在眼里,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十分受用,晚间睡前,又给凤阳施了一回针,而长青道长他们就没这个待遇,依旧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