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终焉光芒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年轻人。”贾希拉望向面前的男人，他的面庞上既显示出年轻人的活力，又富有年长者的耐心和睿智，还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信心，以及最不能忽视的——来自异域的气质。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年长，拥有足够对一切人和事保持平静的能力。”贾希拉叹了一口气，“这里全是为正义而战的善男信女，而且都被至上真神困住了，差不多相当于半截身子入土。”
“如果我们想要活下来，除了相信你之外别无选择。你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对至上真神发动一场战争，而不是蹲在这旅店里等死……”贾希拉的目光再一次扫过艾维身后的冒险者们，特别在明萨拉的重甲和影心的盾牌上停留了一阵，“即使一百年过去了，我也忘不掉莎尔暗夜法官的制式精金装备……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确实抵达了精金熔炉。就算是在一百年前，凯瑟里克的那支暗夜法官大军里，也没有几件类似的盔甲。你们是怎么凑够足够的精金的？”
“许多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艾维回答道。
“好吧，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就让我们联合在一起，粉碎至上真神。”随后贾希拉又叹了一口气，“进来吧，朋友们，这么多新朋友的加入，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分配床铺了……我应该能让一部分战士把床铺匀出来……还有补给，除了人手之外，你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怎么深入幽影诅咒之地这么远的……”
“我们的辎重都随身带着呢。”艾维挥了挥手，站在冒险者和提夫林战士们身后的是两名没有进入旅店的铁手侏儒。
“终于达成协议了？很好！”是贝德龙和巴克斯。
他们抬着平庸宝箱，四平八稳地进入了旅店前门的广场，把箱子放在了早已干涸的喷泉上。
从箱子里传来的餐具碰撞声让贾希拉迷惑不已：“什么人会在逃难的时候带着一箱餐具呢？我们又不是来野餐的。”
“请给我的人分配床位吧，高阶竖琴手。”艾维微微一笑，“我们的准备也比你想象的要充足的多。”
“按照昨天定下的顺序，一个一个来领个人物资！”贝德龙站在喷泉那塌了一角的台子上，高声对提前进入旅店范围的提夫林难民和铁手侏儒们大喊，“你的名单呢？巴克斯？快拿出来！”
“别指使我！你这显眼包！”巴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日志，翻到被折角的那页，按照顺序念了起来，“首先是非战斗人员……首字母D——戴莫！来领你的铺盖……哦，还有风箱和铁砧。你是个铁匠？为什么这上面没有锤子？”
“因为翠绿林地的铁匠工具都是木质的……”戴莫举着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不过我想在这里应该能找到合手的铁匠锤。嘿！轻拿轻放！”
把头伸进平庸宝箱里的贝德龙按照刻在箱子内壁上的字母，很快就找到了“D”对应的那一行，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三柄勺子就要往外扔。
这动作可吓坏了巴克斯和戴莫。
要知道被平庸宝箱魔法变形的物品一旦离开宝箱的箱口，就会立刻恢复原来的模样。三把木勺看起来分量很轻，但里面可是有个纯铁的大家伙。
万一要是砸在了某人身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好在贝德龙的手还没来得及离开宝箱，就被巴克斯抄起日记本狠狠来了一下。
“没听见吗？那里面有个铁砧！”巴克斯气急败坏地大喊，“要是你把爆炸物也丢出来了，就等着被吊起来打吧！”
自知理亏的贝德龙没敢还嘴，只是默默在心里又给巴克斯记了一笔。
旁观这场闹剧的竖琴手们非常不解，不过随后这种不解就在三把木勺离开平庸宝箱的那一刻，变成了震惊和狂喜。
就像巴克斯按照清单念的一样，三柄木勺不过是在眨眼间，就变成了铺盖卷、风箱和铁砧。
“艾欧在上！”贾希拉瞪眼瞧着按照首字母顺序排队的非战斗人员，口中不停喃喃自语，“这简直是我见过最实用的魔法道具！它究竟能装下多少东西？”
艾维想了想都放在里面的精金魔像和洛山达的黎明炮，耸了耸肩回答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一个标准木箱能装下多少柄木勺。”
本来平庸宝箱会将装进去的东西随机变成一件餐具——从盘子到勺子都有，但为了能尽量利用它的空间，艾维改动了上面的魔法，让所有被装进去的东西都保持统一，变成了木勺。
其实他原本是想将目标餐具定型为筷子的，但平庸宝箱上的魔法有着比较死板的底层逻辑，它似乎不认为一根筷子是一件合适的餐具，而一双筷子又涉及到，将一个物品变形为两个同样其它物体的高阶变形术。
为了不增加平庸宝箱魔法的冗余度，艾维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同样占用空间不大的木勺。
随着从平庸宝箱里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竖琴手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由震惊转化为了麻木。
喂牛的干草方块、一袋袋蔬菜水果，成桶的饮用水和火酒，还有各种箭头和封箱的箭杆。平庸宝箱里的物资足够发动一场战争了。
当看到贝德龙又从平平无奇的箱子里掏出大袋新鲜面包的时候，贾希拉就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么多食物的？那些萝卜和土豆上甚至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呢！”
“一点点……”艾维刚要回答，就被身边的哈尔辛打断了。
“是惊人的法术配合。”哈尔辛感叹道，“即使那是我本人亲手做的，也不得不为艾维的法术理解而感到吃惊。”
“你知道我们德鲁伊能够快速让种子生根发芽吧？”哈尔辛问道。
“这很常见，算是最基础的德鲁伊法术。”贾希拉还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经常在博德之门的家里催生几盆花的幼苗，等它们长成后再移栽到公园里。”
“我用这种方法让不少小麦发了芽，并把它们都播撒在什么都没有的荒地里。”哈尔辛开始回忆路线会议结束后，艾维单独吩咐他去做的事情。
“然后，我用植物滋长术让它们迅速成熟，灌浆并垂穗……” “我必须要说，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植株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导致每一株麦子都算不上饱满。好在还有萝卜和土豆，我和林地里的德鲁伊开垦了一大片荒地，全部种上了这些作物。”
“而第二天早上，艾维用法术将这些作物全部收获了。”哈尔辛目光发直，仍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些麦子就在我面前迅速脱壳、磨粉然后被和清水混合，揉成面团，最后被烤成面包。”哈尔辛摇了摇头，“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做完了一切……”
十分钟是四环法术鬼斧神工的施法时间，并不是艾维的极限。
原本这个法术只能应用于工业产品，比如棉布、亚麻布和铁器制造什么的。
但这个法术显然是和施法者的认知相关。
而艾维清楚的知道，有种工业叫做食品轻工业。
“你们可真是天降的救星。”贾希拉吩咐了几名竖琴手军官维持秩序，又嘱咐军需官来规划难民们的住宿区域，接着才招呼艾维往里走，“你看到保护这座旅店的月之护盾了，它属于塞伦涅的神力，由一位虔诚的牧师为我们带来。就算是在这样绝望的时刻，命运也向我们揭示了多种不同的希望。我怎么不算是个被命运眷顾的人呢。”
“终焉光芒旅店是个三层结构的建筑，除了地面上容易看到的两层之外，还有隐藏在石头下方的地窖和暗港。”贾希拉带着冒险者们路过门厅的时候，特意在一尊直立巨熊的标本前停下了脚步，那熊大的惊人，皮毛上充满了刀剑留下的伤痕，脑袋几乎已经顶在了天花板上，比变成荒野形态的哈尔辛还要大上一圈，“恶棍达科莫，被剑湾的吟游诗人传唱了很长时间，领地从利齿森林一直到斗篷森林，差不多用了半只军队的命，才把它赶走。谁能想到凶恶如它，也在这儿变成了标本呢。”
旅馆的正中间是个明亮的火塘，也能充当烤肉架，此时几名竖琴手正在加热他们的食物，一见到贾希拉进来，立刻就起身行礼。
贾希拉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们放松，随后就绕过火塘来到了吧台前方。
“来吧，我们必须分享一下彼此的情报，好制定一个万全的计划。”贾希拉让艾维找个坐下，自己灵活地翻身越过柜台，轻车熟路地从柜台下面翻出了一瓶红酒，“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或者随便逛逛也行，我去请其他能说得上话的人来一起商讨对策。博德之门高公爵的顾问弗洛瑞克也在这里，她告诉我们雷文伽德公爵被邪教徒绑架到了月出之塔。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焰拳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抵达一个新地方，最兴奋的人显然是热衷于搜查各个角落遗留财物的邪念。等到贾希拉再次翻身越过柜台后，她立刻就钻了进去，在柜台下方摸索了起来。
“这旅店里的好东西真不少！”邪念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应该彻底将这里搜查一遍，看看能找到多少金币。”
“我们确实应该彻底搜查一遍，但不是为了金子。”明萨拉也说道。
“而是为了掌握这座建筑的所有出入口，可以隐藏的位置和防御漏洞。”来自军事社会的莱埃泽尔补充了明萨拉的话，在某些地方，这两人有惊人的共性，“如果我们要把这里当成营地，那就必须要了解它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
“我也持相容的意见，不过要更加注重暗门和密道。”明萨拉向莱埃泽尔投去赞赏的目光，“这座建立在孤岛上的旅店几乎是个天然的堡垒，我才不相信在建设它的时候，设计者没有留下其他可以通向外界的道路呢。”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邪念从柜台下翻出一个沾满灰尘的小包裹，一把精致的塔型钥匙被她倒了出来，磕在吧台上发出闷响，显然分量不轻，“谁想跟我一起去探索一下终焉光芒的秘密！”
对此事很有兴趣的莱埃泽尔和明萨拉一起出发了，对于这种战争狂人来说，是一定要把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手里的。而对地形的了解程度，就是组成战场主动权的很大一个部分。
影心则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作为一名莎尔信徒，接受塞伦涅的庇护显然让她不太高兴。
“我需要找个黑暗的角落，向莎尔女士赎罪……真不敢相信我都做了什么，居然接受塞伦涅那个老巫婆的庇护……”影心从柜台里抽出了一支无冬城贵腐酒。
无冬城虽然在费伦的大陆的北方，但却因为超自然的气候条件而终年温暖如春，也因此形成了许多酿造葡萄酒的庄园。和地球上的贵腐酒一样，无冬贵腐酒也利用了真菌的作用，来提高葡萄内部的含糖量。
“我真不敢相信！”卡菈克屁股坐在了艾维身边，脸上那因为见到偶像而露出的笑容还没消失，“那是贾希拉！传说中的贾希拉！我甚至还亲手把竖琴手的骨灰交给了她！”
“我们不是早在精金熔炉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主事人是贾希拉了吗？”还没穿越前，艾维就不太能理解这种追星的行为。
“这不一样，我没料到真的能见到她！”卡菈克身上的火焰又开始燃烧了，即使艾维已经用地狱铁为她升级了心脏，可一旦情绪上来，火焰还是会在她的体表升腾，“她已经作为英雄，保护博德之门一个多世纪了！我母亲曾经给我讲过，而我又给自己重复了许多次！”
“你在地狱血战的时候？”
卡菈克点了点头。
艾维开始有些能够理解了。
虽然不过是故事里的主角，但贾希拉这个名字对在地狱中与恶魔战斗的卡菈克来说，就是精神支柱。她无数遍回忆母亲和家庭的美好，这才从足以吞噬一切的血战中存活了下来。
在这重复的过程中，也一遍遍强化了贾希拉作为一个英雄的身份。
殊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在贾希拉本人看来，也足够传奇了。
有哪个主物质位面的士兵能在魔鬼与恶魔的血战中存活十年之久呢？
“这一路上我们都在缔造新的传奇，”艾维把手搭在卡菈克的肩头，“想想看，等我们胜利了，竖琴手的吟游诗人就会把你和贾希拉并列，作为摧毁至上真神的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