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云涌
三天前。
被册封为喀什葛尔汗国第一继承人的苏日勒格王子，带了三千个弓骑兵打马而来。
虚岁二十的他，在这几年时间娶了四个王妃，同时也是三个孩子父亲。
比起十六岁的那年，终于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苏日勒格看着东边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抹怀念。
只有他知道，他有多怀念那个曾经被他带到莎车的女人。
被苏日勒格惦记的女人，似乎与这个老朋友在某些方面有着同样的默契。
他来了。
她也来了。
东边驰道上。
落后甘明兰半匹马距离的，是几个月前在那场集体升官中，被晋为游击将军的古千夫长。
这一行人，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的路。
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古将军心情很是明媚，忍不住当了兄弟们的嘴替：
“大将军，听说曲大仙折腾的杂粮酒已经酿成了，都是自家酒坊，咱们畅饮一回没问题吧？”
西北汉子，人人都善饮。
奈何先锋营的军纪是一等一的严厉。
就是甘露川的葡萄酒，都能让他们尽兴过。
“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更何况我们要办的事也不是一件小事！通知下去，此行所有人一律不许饮酒！事成之后，回甘露川让你们畅饮三天三夜。”
甘大将军明确表示，他们放任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有前提的！
古将军得了准信，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嘿嘿，兄弟们可是很能造的，三天三夜准能喝到您荷包大缩水！”
甘明兰：“”
你们怕是我的身家不够了解！
别说请几千人喝几天酒的，就是养上几千万把人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挥挥手，队伍加速前行。
一千多人马驰骋在秋季的伊里河谷，无心欣赏似被打翻了的调色盘的秋日美景。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今年的大集市，选在了伊里河谷最开阔的一片草原上。
要问大集市上的焦点，无疑就是马匹交易了。
这里，是西域名马伊里马的故乡。
西域名马排行榜榜首是汗血宝马无疑。
但纯种汗血宝马，实在是太少见了。
论实用性和普遍性，伊里马以其俊美的外形、出色的运动能力和强大的耐力，长期稳坐亚军的宝座。
照往年的习惯。
大集市前三天的价格最为混乱。
懂交易规则的牧民们会将宝马掖着藏着，不到最后几天都舍不得拉出来亮相。
今年是开集日，来的买家并不算多。
可甘明兰不知其中的猫腻，女扮男装带了芦叶、虎头和古将军等五十人来凑热闹。
买家不多。
但卖家首日来了不少。
集市最外围，就围着两个包围圈。
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古将军嘿嘿一笑，让几个下属扒开了第一个包围圈挤了进去。
只见这个圈内。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牧民，正激情澎湃的给大伙儿介绍一匹通体乌黑发亮，肌肉线条分明的宝马。
“我家闪电今年刚满五岁，它的父亲是汗血宝马与伊里马的后代，母亲是纯种伊里马，恰克玛既有它父亲的速度也有它母亲的耐力，四岁之后就是我们部落赛马场上的常胜将军。”
他一边夸，一边轻轻摩挲着马脖子上的鬃毛。
马儿昂首嘶鸣，回应主人的夸赞。
围观者，大部分都是牧民。
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匹叫做闪电的宝马的价值来
芦叶和虎头，有样学样。
一左一右护着甘明兰，挤进了第二个包围圈中。
“呀！主子，咱们来着了！”虎头小声惊呼。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包围圈中的那匹通体赤红、四肢修长，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野性的汗血宝马。
是的。
甘明兰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匹汗血宝马。
和先前抢过的那些宝马是一个品种的。
马的主人，是一个落魄的部落首领。
这个小部落没有耕地，前几年的雪灾导致了部落的牲畜锐减，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今日是打算卖了部落中最值钱的宝马后，采购过冬物资的。
老首领语气透出了一股暮色来，嗓音也有些嘶哑：
“各位朋友，这是赤焰，它是一匹纯正的汗血宝马。”
他说完这句，轻轻拉了拉缰绳。
赤焰可能知道自己即将被卖的命运，情绪不高。
只甩了甩脖子，在其主人的示意下，不耐烦的走了几步。
想到部落的三百多口人过冬的物资，还还落在它的头上，老首领硬着心肠继续给周围人介绍：
“赤焰今年刚满四岁，它曾创下过，半个时辰跑出了一百五十里，持续这个速度跑了两个时辰的记录。”
“哗”
这速度！
这耐力！
还要怎么介绍？
围观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高声起价。
“老人家，我愿意用两百金买下你的赤焰！”
“前面的朋友，你可真是大方啊！这样纯种的汗血宝马区区二百两斤金怎么能拿得出手？我不一样，我愿出二百五十两！”
“两百八十两！”
“三百两，我看谁敢与我争！”
“呵呵，老人家你看看我，我是莎车来的黑帽和卓教徒，我愿以五百两金高价买你的爱马。”
刚还在竞价的围观人群：“”
五百两金！
多吗？
对一匹纯种汗血宝马来说，真不算多。
但你要拿出了黑帽和卓教徒的身份来，让周围的人如何应对？
老首领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
五百金，与他期望的差距甚远。
他张了张嘴，眼神在人群中扫视。
先前还在竞价的围观者们，却都打起了退堂鼓来。
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他的维语并不流利，但报价很清晰。
“六百两金！”
包围圈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汉人服饰打扮少年人身上。
汉人？
在伊里河谷，那就是移动货币的象征。
老首领显然是听说过关西商行的。
他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
他之所以在集市首日拉来压箱底的宝马，奔的就是这些汉人。
但老首领的笑意还没落下，就听到刚才傲视群雄的和帽和卓教徒，厉声喝问：
“不懂规矩的野小子，你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