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抢粮
升龙城的街道上，往日的繁华喧嚣被一片混乱和恐慌所取代。
刚拐进一条街，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叫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胡季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连忙快步走去。
只见一家粮铺门口围满了人，群情激愤。
不断有人冲进店里，将米袋推倒，粮食撒了一地。
那掌柜的被人从店里揪出来，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抓痕。
掌柜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喊道：“没了，真没了！都被人买走了，各位大爷行行好，别砸了，小店真的没粮了！”
“放你娘的狗屁！昨天老子来还有满满一仓库的米，今天就没了？你当我傻啊！”
一个壮汉揪着掌柜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娘的把粮食都藏到哪里去了？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就是！肯定是你这奸商故意囤积居奇，想要哄抬粮价！”
另一个瘦小的男人也跟着起哄，“兄弟们，咱们砸了他的店，让他涨价！”
周围的百姓顿时群情激奋，纷纷加入打砸抢的行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躲在人群中的胡季犛看着眼前这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脸色铁青。
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仅仅月余的时间。
原本繁荣昌盛的升龙城，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王，现在该怎么办？”随行的官员战战兢兢地问道。
胡季犛看着眼前这幅画面，脸色苍白。
声音颤抖着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快！快去把那些暴民赶走！”
侍卫领命，立刻抽出腰刀，冲上前去。
随即一边挥舞着刀，一边大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不许抢了！再敢闹事，格杀勿论！”
百姓们见侍卫动了真格，纷纷后退，面露恐惧之色。
人群这才渐渐散去，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胡季犛这才敢上前，慌忙将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掌柜扶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大王……大王……”
那掌柜的看到胡季犛，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胡季犛顾不上责怪他，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粮价会如此之高？”
那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回禀大王，最近市面上不知道为何，突然多了许多工艺粗糙的安南钱，而大明的宝钞却越来越少。”
“那些粮商手里拿着大把的安南钱，却买不到粮食，只能不断抬高价格收购。”
“小店也是迫不得已，才……”
胡季犛听了掌柜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地问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说！”
那掌柜的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啊！”
胡季犛猛地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回到皇宫后，他立刻召集大臣，怒吼道：“传令下去，严查粮价！严惩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奸商！违令者，杀无赦！”
群臣跪倒在地，齐声应道：“是！”
然而，几天过去了，市面上的粮价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高，百姓怨声载道。
朝堂之上，官员们也乱成了一锅粥。
大伙纷纷上奏，要求朝廷拿出应对之策。
“大王，如今市面上安南币泛滥，购买力低下。”
“而大明的宝钞却越来越少，这才是导致粮价飞涨的根本原因啊！”
安南户部尚书哭丧着脸说道，“可是，这铸币和发行之事，乃是大权，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一个御史言辞激愤地说道，“大王，如今之计，只能勒令那些粮商，以平价出售粮食，否则，就以囤积居奇之罪论处！”
“荒唐！”
另一个官员反驳道，“那些粮商低价收购，高价售出，本就是为了赚取利润，你若强行让他们平价出售，他们岂会愿意？”
“到时候，他们一旦停止收购粮食，市面上的粮食只会更加短缺，百姓们岂不是要饿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奸商发国难财吗？”
“依我看，不如……”
朝臣们争论不休，却始终拿不出一
个有效的解决方案。
胡季犛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乱糟糟的声音，只觉得头疼欲裂。
“大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元澄站了出来，缓缓说道：“想要稳定物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
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自己，才缓缓说道：“那就是，要求大明提高对我国的供货量，同时不得让他们再购买我安南物资！允许我们用安南钱支付。”
胡元澄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位年轻的丞相。
“胡丞相，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一个官员忍不住开口道，“大明岂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要求？”
“他们巴不得我们安南乱成一锅粥，好趁机吞并我朝。”
“又怎么会好心停止购买我安南境内粮食，还允许我们用安南钱支付？”
“是啊，胡丞相，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我安南到大明面前自取其辱？”另一个官员也跟着说道。
面对众人的质疑，胡元澄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华夏君主向来都以宽仁自居。”
“只要我们态度真诚，把百姓情况说的悲惨一点，大明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安南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的。”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一个官员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大明那个洪武皇帝是如何残暴的吗？”
“当年他为了夺取天下，可是杀了不少人！”
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胡季犛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乱哄哄的声音，脸色阴晴不定。
他虽然也觉得胡元澄的提议有些不切实际。
但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胡季犛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都闭嘴！”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胡季犛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胡元澄，问道：“爱卿，你真的有把握，能让大明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胡元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大王放心，臣自有办法，况且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办法试试了。”
“好！”
胡季犛一咬牙，说道，“那谁愿意前往禄洲商谈此事？！若能办成此事，本王重重有赏！”
一时间，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低下了头，悄悄地往后移了一步。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办成的事儿，除非大明的官是个痴傻蠢货。
去了不外乎就是被拒绝，当众丢人罢了。
御史阮文绍这时站了出来，“启禀大王，臣愿前往禄洲走一趟。”
胡季犛大喜，“阮爱卿，只要你此事能成，本王封你为左都御史。”
“臣定不负大王的期望！”
阮文绍磕了个头后，赶紧带着使团前往了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