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大雨
昆明朝中党争愈演愈烈,风波竟逐渐波及到地方上,吴楚二党双方已经杀红了眼,两党互相弹劾的奏疏一日上百封,永历朝廷沉迷内斗,根本无暇顾及孟浚。
孟浚在夺取济南后,决定暂缓北伐,沿黄河布置防线,麾下之众,兵分三路,一路命柏永馥率固武,及新编虎山镇,沿黄河东进,夺堰头镇,齐东,青城,蒲台等县城。
一路由赵用平领兵,率钱彪,李来亨,高进库,以及杨三吾,及新编二镇共六万人,南下章丘,邹平,长山,新城,淄川,临淄各城,最后兵临青州府城益都。
一路则命刘体纯率本部忠武镇,郝永忠之鹰杨镇,以及黄成所部两千骑,转而西进,夺取黄河南岸诸县郓城,安兴,定陶,安陵等城镇。
孟浚则率破虏军,重甲军,古尔布哈的蒙古骑兵,以及新编两镇驻留济南,以策应各方,在思索良久后,孟浚还是决议先全取山东,沿黄河布置防线。
三路大军于永历四年,三月,初五,正式出兵。
一路上,大军所过之处,诸城望风而降,唯有淄川城守将头铁,死硬不降。
淄川城北面临河,赵用平担忧过河时守军突袭,于是绕行至长山,夺取长山,再从长山一带,搭建浮桥。
淄川虽是小城,但是城防却颇为坚固,在崇祯时,清军屡屡劫掠山东,因此在崇祯十一年时,淄川在知县杨蕙芳的主持下,在淄川城城上建空心楼十一座,中设炮眼各二十四孔,以防虏军。
崇祯自缢,大明覆灭,清廷入关后,本以为淄川不再有机会用上这些辛苦建成的城防,直到清廷强迫剃发易服,山东高苑人谢迁聚集义民数千人,攻克高苑县城,又联络淄川义军首领丁可泽攻占淄川县城。
只是可惜的是,外无援兵,在清军的围剿下,义军屡屡败退,直到高苑失守,义军退至淄川,在淄川城坚固城防下,清军死伤惨重,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清军调集大炮猛轰淄川西城,炮击四日,炸塌淄川西城,义军尽灭,谢迁,丁可泽殉节而死。
三月十八日,赵用平率军兵围淄川。
大军正在扎营,赵用平驻足于淄川城外,心中波澜起伏。他有些感慨的对身边的将领缓缓道来:“诸君可知,这淄川城中,曾出一孙之獬,此人昔年附逆,首倡剃发,丧心病狂,致使无数英魂惨遭涂炭。
钱彪恍然大悟道:“原来让剃发的是这小子,此人真他娘的恶心,不知现在还活着没,要是还活着,等打破淄川,就杀他全家。”
杨三吾哈哈一笑,回应道:“轮不到钱将军杀了,这狗贼全家早就被杀了,这狗贼当初得意洋洋的衣锦还乡,结果被谢帅攻破淄川,将其活抓,你们知道孙之懈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赵用平只知道首倡剃发的孙之懈是淄川人,可还真不知道孙之懈是怎么死的,不止是赵用平,诸将对此也不甚了解。
杨三吾嘴角上扬,面带笑意的说道:“在隆武二年时,高苑之民,对剃发令深恶之,谢迁谢帅,领义民数千,连克高苑,淄川,德平等县,在淄川城内,抓住孙贼,义军将其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并在他身上遍刺针孔,插上毛发,言为汝植发,并将其家眷七人绑来,让孙贼亲眼看着子孙被斩首,最后孙贼被凌迟处死,暴尸通衢。”
诸将闻言,皆面露喜色,纷纷言这般死法,不算便宜此贼,真乃是大快人心。
闲聊过后,诸将才转入正题,纷纷议论起该如何攻破淄川城,这些时日,淄川城内大概的情报也被青鸾卫传了出来。
淄川县令乃是北直隶人,名为陈宣仪,是清廷首次科举录取的士人,平素里时常自诩为天子门生,而守将亦是吕逢春部下,刘启昌,此人祖父三代皆为清廷效力,只是能力不足,但对清廷却是忠心耿耿。
淄川城内,有兵四千众,西城曾被火炮炸塌,因此陈宣仪在周军进抵山东后,便持续征发徭役,修补西城。
自从上回用火药炸开济宁城后,诸将尝到了甜头,纷纷表示可以再次用火药,炸开淄川小城。
只是赵用平有些犹豫,火药在这段时间的补充后,有药石三万斤,若是在淄川小城用了,到时候攻打青州首府益都时,怕是火药不足。
三月十九日,阴雨绵绵,赵用平见天色不好,一面加紧围城,一面打造器械。
二十日,雨。
二十一日,大雨。
周军大帐内。
钱彪烦躁的解开衣袍,道:“这鬼天气,赵帅,不如强攻吧,城内不过四千人,三面强攻,肯定能打下来,这雨谁知道能下多久!”
钱彪心中有些遗憾,这次李神仙竟然没随军而来,要是来了,问问就知道这雨能下到什么时候。
高进库有些可惜的说道:“下着大雨,火炮不好用,炸城估计也不行,就是用攻城器械,也是满地泥泞,钱将军,强攻怕也不好打啊!”
杨三吾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帅,按理来说,这大雨过后,应能放晴,强攻确实不是好选择,不如再等一两日吧。”
赵用平听着诸将的议论,点点头道:“道路湿滑,攀城不易,便再等两日,不过空气潮湿,注意大军之中,不可饮用生水,以防染疾。”
众将纷纷点头,行军条例,是大王平素行军扎营最为看重之事,无人敢掉以轻心。
二十二日,雷阵雨。
二十三日,暴雨。
这下便连赵用平都坐不住了,钱彪看着帐外如斗大的雨滴,摇摇头道:“娘的,这是哪个哪吒又把龙王三太子给打了,这龙王过来报复的是不是,雨连下五日还不停,真是要了亲命啊!”
杨三吾闻言有些感慨,叹道:“天地之威,神鬼莫测,崇祯十年,至崇祯十五年,山东连年大旱,若是当时有这般雨水,便是以吾为祭,吾亦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