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祥瑞
在李闻道走后,孟必安独自一人思索许久,随后下令周卓,陈敖各带一队人,先行出发,前往昆明,等待自己亲临,这件事,事关重大,孟必安必须亲自前往昆明布局。
而孟必安则独自一人前往宫中,面见孟浚,他想要以亲自去云贵一带布点为由,向大王请行。
对于孟必安的辞行,孟浚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孟必安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少爷,似乎那双眼神意味深长,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而在孟必安离去后,孟浚翻看着幕府许多官员的上疏,自从孟浚住进紫禁城后,这个讯息,在文武诸臣看来,这已经是明确了信号,大王想要更进一步了。
因此,这些时日,开始陆陆续续有官员上疏,本地出现祥瑞,对此,孟浚虽然心中嗤之以鼻,但是在官样的行文上,依然只是命出现祥瑞的地方官进行仔细的甄别。
祥瑞,是政治上的宠物,在绵延上上千年的帝制中,祥瑞是不可或缺的,它可以是天象,可以是动物,或植物,石头等等形态出现。
皇帝需要它为政治博弈锦上添花,官员百姓需要它为自己求得晋升之路,纵观史书,无数的帝王在追求祥瑞,有时,祥瑞是王朝盛世的锦上添花,有时则是政权合法性的救命稻草。
孟浚知道,这是路振飞等人已经开始筹划称帝步骤,这和钱彪,柏永馥等武将所想的完全是两回事,这些文人已经开始在为将来做准备。
在文人看来,乱世武夫平天下,而到了治世,那就该咱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贤才出来治理天下,虽然祥瑞被政治化延展后,祥瑞早就烂大街了,可惜的是在这个时代,普罗大众,还是相信这个。
翻开史书,诸多王朝的覆灭,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可每到新的一轮循环后,就会苦思前朝覆灭的根源,因此就会进行针对性的遏制。
到了明朝时,藩镇,后宫,权臣,外戚的威胁已基本上消失,可明朝根本性的问题也很多,不提藩王叛乱这个老问题,文官集团过强,这便是一个极为难解的问题。
明初的时候,尚且有勋贵集团压制,土木堡只是一个爆发的点,即便是没有土木堡,再隔个百八十年,勋贵集团依旧不是文官集团的对手。
而这最根本的问题便是,文官集团新陈代谢极快,每年的科举都会新产生一个文臣,而勋贵却需要战争来维持新鲜的血液,科举是必定会产生文臣,可战争却未必能够打赢。
明朝覆灭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党争,即便是如今昆明朝廷眼看着快不行了,就这么点地,还要搞出个吴楚党争来,楚党败了之后,昆明朝廷也没消停,反而是云贵的地方势力在和吴党斗。
而党争,则起于言官,正所谓言路不可不开,亦不可太杂,明朝国事,全为言官所坏,特别是到了明后期的言官,皆是因私忘公,朋比结党,党同伐异,搞的朝堂上一派乌烟瘴气。
不过,孟浚沉思良久,知道此时天下仍未安定,这些事,还可缓缓图之,好在如今还算是创业阶段,周军势力中的暮气还未显现。
在北面,此时仅剩一个山海关还未夺取,只要山海关夺回来,至少周军在北面的防御体系可以大致的组建起来。
此时的山海关中,驻守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曾经大清摄政王多尔衮的哥哥,和硕英亲王,阿济格。
在永历三年时,阿济格要求在自己的亲王位上,加封叔王,但被多尔衮所拒绝,因此二人的关系并不睦,特别是多尔衮死后,阿济格摄政之位没有,便连辅政亲王的名头都没,因此阿济格对多尔衮之死,毫无伤感之意。
………………
山东。
朝鲜使者尹善道此行的目的,可以说是基本上实现了,虽然周军还未出兵,但各项物资已经在准备当中,梁敏和杨三吾二镇已经开拔往登州而去,此时已经行军至山东境内。
尹善道随行军中,对梁敏,杨三吾二人多有奉承之意,只是梁杨二人对其并不热情,特别是梁敏还讥讽道:“不要老想着靠天朝,自己也得出点力,俺们去打生打死的,人家还想来后面躲着,咋的,等俺们打完了,你家王爷好回去继续当朝鲜王是不是?”
听到这话,尹善道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反驳道:“梁将军言之差矣,我主虽处危难之中,然不敢忘怀天朝救援之恩,朝鲜虽国小,但待天朝,犹如子侍父般,心怀感恩,岁岁进贡,将军之言,大伤朝鲜子民之心!”
这番话一出,直把梁敏顶的哑口无言,人家当儿子的,找父亲要点帮助怎么了,梁敏虽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气乎乎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不再搭理尹善道。
在梁敏离开后,尹善道叹了口气,李淏想跑一事,尹善道自然是清楚的,还好周王拒绝了,不然的话,影响是极其恶劣的。
在当初李淏仓皇而逃时,便想上表内附天朝,但被随行大臣所阻拦,直到博洛发布剃发令,当时不止是随行大臣,便连李淏都认为国祚将亡,当时李淏仍欲上表内附,但依旧被臣僚所阻。
对此吏曹参判赵浚和劝道:“殿下何必如此心急,若天朝出兵,未必不能成宣宗故事,若殿下实在心忧,何不上书天朝,请求先行避行山东!”
对此李淏觉得赵浚和之言颇有道理,因此上书孟浚,请求避祸于登州,只是李淏没想到,孟浚的反应和当初的万历帝如出一辙,同样是拒绝朝鲜王逃往中原的请求。
对此,李淏如丧考妣,终日惶惶不安,在送仁宣王后与世子李棩上船的时候,李淏神情悲切的对世子说道:“国步维艰,世事如梦,今朝堂倾颓,父心如焚,汝母与汝妹,望汝悉心照料,勿使她们受丝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