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四岁的朱允炆入殿时，与被拖出去的太监错身而过，心里头一跳。

入殿后，他看到光着屁股趴在垫子上的朱允熥。心里头有了些计较，面上却不露声色，快步向前。

宽仁、孝顺、亲贤好学，崇尚儒家仁政之说，在母妃的帮助下，朱允炆打造了这些人设，因此能够得到父王和皇祖父的喜爱，而今皇储的位置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朱允炆来到朱元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惶恐，“皇祖父陛下，允熥自幼纨绔、近日又苦闷，以至于今日伤人闯宫。都是孙臣未能教导好弟弟，是孙臣的过错，还望皇祖父宽恕允熥。”

这些话看似是为朱允熥求情，可实则处处在给朱允熥扣帽子，为他自己塑造好哥哥的形象。

趴在垫子上的朱允熥脸上露出些嘲讽，他这个好二哥啊，到底是年轻了，他那些小心思在老朱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老朱不动声色，看着朱允炆问道，“他闯宫，朕如何能饶？”

朱允炆声音中带着哭腔，哀求道，“皇祖父，父王薨、母妃又走的早，全是孙臣未能管教好弟弟！允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祖父不敬。”

“允熥如此德行，过错不在你，在你父王没能教好他。”老朱看似安慰的说了一句。

可就在朱允炆松了口气的时候，老朱忽然问道，“允炆，朕原本想将抵御胡虏的大任托付给诸王，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

朱允炆连忙说道，“皇祖父，诸位皇叔断不会如此。”

老朱却步步紧逼，“秦王、晋王此前就有不法，如今你父王不在了，如若他们真要是如此，你如何做？”

朱允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半个字。他只负责好好读书、好好孝顺，施政治国之事，母妃和老师可没教过他啊。

“你回去想想吧。”老朱见状叹了口气，转而问起了别的，“你可知允熥这个混账今日伤的是谁？”

朱允炆表情一变，语气谨慎，“回皇祖父，那人应是父王招揽勋卫，久在东宫听用，一直在允熥跟前。”

老朱就笑了笑，“你退下吧，让你皇姐们过来。”

朱允炆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根本不敢抗命，神色复杂的退下了。

老朱心情有些烦躁，他年岁已高，没几年好活了，立储之事不可再耽误。这事之前根本不用多加考虑，朱允炆是唯一的人选。可今日之事后，他的内心似乎开始动摇了。

看着马上就要睡着的朱允熥，老朱忽然说道，“你大姐今年是十五还是十六？她这年纪也该婚配了，咱给她选个驸马如何？”

朱允熥顿时急了，“我大姐十五，可赐婚？不成、不成！你选人肯定选勋贵人家的，想着要给我或者允炆当臂助。我姐姐金枝玉叶，自然该找她们喜欢的，不能随便赐婚。”

老朱立刻怒了，“随便赐婚？咱的孙女，咱能害她们？你诸位皇叔，你那些皇姑，哪个不是和勋贵人家结亲！”

说完老朱就脱下鞋子，照着朱允熥的光屁股上就是几下。

挨了顿打之后，朱允熥忍着痛跳起来提起了裤子，等下姐姐们就要来了。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老朱又笑了，“咱隐约记得你爹说过，说你喜欢舞刀弄枪？”

“还行吧，就是花拳绣腿，不过允炆那样的，我一个打十个。”朱允熥得意道。

老朱气笑了，随即又问，“你皇姐在东宫过的不好？”

朱允熥头也没抬的说道，“那也不至于，以前我爹还在，哪个敢亏待我姐姐们？就是这两个月，她们比以前小心一些了。”

老朱心里也明白，看来太子妃还是有些手段和本事。

说话间朱有容和朱有龄到了武英殿中，见到朱元璋她们立刻跪下，“皇祖父陛下，允熥忧思过度方才失态，还望皇祖父陛下恕罪。”

老朱看了看两个孙女，问道，“你们可会持家？”

看到两个孙女茫然的样子，老朱心中无奈，摆了摆手，“算了，你们现在搬出东宫，朕寻一个宫殿，你们姐弟三个住着。”

二女脸色巨变，允熥真的触怒陛

下了，以至于现在他们姐弟竟都要被圈禁？

朱允熥却立刻来劲了，赶紧说道，“大姐、二姐，快些回去收拾！记得把我寝宫里的刀枪剑戟全都给搬来！”

老朱一下子来气了，“你寝宫里就不能摆些笔墨纸砚？”

朱允熥连忙告罪，“皇祖父恕罪，我以后再学。”

随即朱允熥继续说道，“姐姐们哎，你们跟前的人也都别带了，重新选用就好。”

朱有容和朱有龄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了，似乎不是要被圈禁？

老朱烦闷不已，对朱有容和朱有龄说道，“你们两个去找宁妃，选一个好一点的地，离东宫远些。所需之物告诉宁妃，自有调拨，日后便跟着宁妃学习些持家之道。”

朱允熥要跟着走，老朱呵斥，“闯宫了还想走？在这站着！”

朱允熥表情一变，罚站可不行，“皇祖父，我屁股疼，得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