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7)

男人接住了披风,眼睛淡淡的扫过我。

我忽然觉得一阵寒冷。

男人用那种平平静静的眼神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比他身后万里无垠的夜幕更加漆黑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擡手把披风扔过来,落在我脚边。

我一向……都很识时务。

所以我从不跟乌鲁西吵架哦,不跟厨房大妈吵架,也不抱怨那些不得不治疗的忍者。所以我只是闭上眼睛,把披风捡起来,披在身上。

我并不是胆小……而是,想要活着见到妈妈。

她是个好母亲。

哎?!

不过,她也是很好的间谍。男人淡淡的说着,她为了你们牺牲了自己。人呐,在坚持着信念的时候,才会面不改色去做那些肮脏艰难的事情。

男人在夸赞妈妈,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语气,夸奖着妈妈做了肮脏艰难的事。

我被弄糊涂了。但是……就算妈妈是间谍,我也不会在乎的。

因为,妈妈就是妈妈。

我偷偷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也是逼迫妈妈的人,心情就跌落谷底。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出口,非要逼妈妈做那种事?

男人没有回答。

妈妈是个好人,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如果你需要间谍的话,我也可以……什么都为你做啊!

我激动的说,心底涌起说不出的勇气。

男人轻瞥了我一眼,我不会利用一个小孩子去谋取情报——投资太大,风险太高,实在不符合我的作风,好用的棋子明明那么多……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恨的望着他。

不……不止是愤怒。

在那之后男人再也没有搭理我。

穿越那片茫茫的沙之海,从砂隐村一路到木叶的路上,我再也没有听他说过连续两句以上的话。他冰冷而无情,刻板而骄傲,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然而我无法忘记。

被迷惑了的我,无法忘记这个夜晚。

无法忘记他教过我的事,对我说过的话——那种天经地义的强大和理直气壮的傲慢,我几乎是当成珍宝,锁在了时光之中,珍藏起来。

在那片日落之下,漫漫黄沙的旅途。

在那片黎明之下,男人静静的睁开眼睛的瞬间。

我静静凝视着他,完全被迷惑了。

他弄散了火堆,把披风从我身上拿走,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我站起来,僵麻的腿几乎站立不稳,有些心慌的垂下头。

他的手落在我的头发上,用力的揉了揉。

尽管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尽管眼底依然带着那种说不出是不是宠溺的笑意。

尽管他那么骄傲又傲慢的望着我,似乎遥远得永远也碰不到。

我还是忍不住,从那一夜开始,把记忆牢牢锁了起来。

男人把我送入了离开木叶不远的山村。

我想成为忍者,我告诉他说,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人。

男人一点也没有吃惊,说,我会给你机会。

他离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恋。

我站在山间的小道上,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再也分辨不出。而后,霎那间白色的光芒推翻了整个夜晚,明亮的照清了没有他的世界。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上,抢回妈妈。

男人一次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对于我而言,虽然说的上是遗憾,倒也并不意外。妈妈有时会来看我,养父居然很喜欢妈妈,偷偷的追求她,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妈妈也从不跟我谈起,有关根部或是男人的任何事。

直到那个夜晚,九尾降临,翻天覆地的夜晚。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破坏掉的街道、房屋,很快修缮起来,那些悲痛的人的脸上,似乎也渐渐平息了悲伤。无论事实如何,这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我也依然每天努力学习忍术,走在夺取力量和保护妈妈的道路上。

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直到再见面之前——

谁也不知道,男人是怎样的生活着。

☆、part48

半个月前,美琴收拾好了行李,抱了抱鼬,柔声交代他要听父亲的话。

秋高气爽,富岳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轻声叮嘱她好好休养身体,他们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目光流转之间,皆是深意,她不动声色逼他走投无路狼狈不堪,一夜下来,他就能柔情款款面不改色暗暗催她速死。

夫妻两人难得转向了鼬,掠过同一声叹息:他不知道,真是太好了。

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要带他历练,偏偏还是母亲身体不好的时期。他更想留在家里,但毕竟他是个温顺听话的好孩子,是以,还是乖乖的检查了一番出行准备,跟在父亲身后。

木叶村口,大门外的景色远远伸向了另一方——

那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就在四代目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下了“宇智波家的所谓真相”这一枚炸弹的情况下,宇智波家的宅院里,冷清得连声音都低伏于尘埃之中。

拉门被轻轻推开了。

脚步声匆忙的走过去,灯随后亮了起来。富岳抿着嘴唇,环顾着周围——依然打扫的干净整齐,他坐下来,倒了杯茶,慢慢坐在矮桌边喝着。

美琴和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她的声音温柔而虚弱,询问着这一次出去的情况,偶尔说一句,更多的却是安静倾听。这一次,是为了警备部队和原有一些情报联络网的重建和暗号更换才出去的,事情繁琐复杂,但危险性并不高。

鼬还是个孩子,一开始,他在旁边看着。

看了几次,他就帮忙一起整理和讲解了。

富岳看得惊讶不已,虽然鼬很聪明,但是这种程度……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生了个天才儿童,搞不好,将来会变成什么厉害的大人物。

但是,他并不想快点回到木叶。

理由,是无法说明的。

鼬连这一点也察觉了,渐渐变得沉默起来。

谈话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茶水有点冷,富岳疲倦的站了起来,催促儿子早点睡觉。

鼬听话的离开了。

在房间里跪坐着,美琴的笑容微微暗淡下去,漠然的望着他。

“你不能为了他,再考虑看看么?”他不能不问最后一遍,手心微微渗出冷汗。

“别说了。”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声音急促。

“鼬还那么小……”

“别说了!”

“你忍心让他失去母亲吗!”他也擡高了声音,眼底掠过痛苦:“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地方?这么冷的天,他故意洗冷水澡,故意等我睡着了踹掉被子——等他病了我就不能不送他回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美琴哑然失声,怔怔望着他,轻轻抱住了手臂,仿佛害怕寒冷的颤抖着。他走进去跪坐在她面前,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睛,用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眼神凝视着她:“美琴,再考虑一次……你不必考虑我,我什么都可以退让……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鼬。”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抱着绝不存在的希望,渗透了注定绝望的晦暗,疲倦万分。哪怕他所有的骄傲都被她践踏踩碎,如今爱意荡然无存,这个交易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是因为他不得不对自己珍爱的孩子,恳求这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活下去的女人。

鼬什么都没有抱怨过。

没有对无能自私的父母抱怨过,只是单纯的,寻找着方法,尽力保护着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连那种折腾自己的方法,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到木叶陪着母亲,而非冷漠无情的父亲。

炽热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美琴低着头,肩膀似乎不堪重负地颤动着。

不能给予安慰——

不能接近分毫——

连眼睛里模糊的恋慕和疼惜,也只能化为路人般的冰冷。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够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丝毫修补,那么他别无选择。至少,至少不到最后一刻——

“……我很痛苦,”她低低的喃语,神色恍惚。

啊啊,我知道。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丝丝无奈和讥嘲,她很痛苦,那他呢?事到如今,原来的宇智波富岳不可能再回来,为什么她就不明白。

此时,他完全无法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

人们都是这样,对于没有发生在自身的感情,抱着遥远的模糊的理解。

我很痛苦——这样的话,要到何种程度,才能让一个人放弃生命,放弃活下去的念头。那时候,他也丝毫无法理解或体会——直到他终于体会的时候,才明白了,人类生存的意志,是会被痛苦摧毁的。

他只是冷笑着。

那句话摧垮了他最后一道底线,手奇异的不再颤抖。

“美琴……看着我。”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手,眼底互相勾连的三道黑色的弧线,鲜艳的浮现于猩红之中。美琴呆怔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忘了落泪,安静而虚弱的缓缓垂下眼帘。

丝毫没有抵抗。

也丝毫没有防备。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知道,宇智波富岳真正的万花筒写轮眼瞳力是什么,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足以扭曲人心——比起修改记忆这样的噱头,那才是能够扭转大局的可怕武器。

但是……

他小心的扶着她,让昏迷的她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把被子仔细的掖好。他的脸不自觉的抽搐着,近乎狠戾笑意扭曲了一贯的冰冷神情,又被激烈的愤怒扭曲。他毫无欢喜,只剩愤怒和恐惧,绝望和战栗,如同被逼入了绝境,忍不住颤抖。

后背浮上冷汗,手指……不,连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宇智波富岳。

如今,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重新开始,从头扮演宇智波富岳。

他怔怔的擡手,捂着正在流血的眼睛,鲜红褪去,徒然留下痛楚在眼窝里刀刃一般翻搅着,拧动着,心底微弱的挣扎也迅速在无法回头的现实中,彻底消失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欺骗了这个女人。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那也已经被他彻底撕毁。值得么?值得么?他就这么非她不可,就这么要低声下气,就这么连赖以为生的骄傲——都要撕碎么?

凭什么——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头脑发昏的毛头小子非要为了爱死去活来,这一世,连同上一世,他什么时候这么卑劣,这么自甘下贱,沦落到逼迫一个女人——

这一次,他竟然自己践踏着骄傲,把自己的头颅踩在脚下!

疯了!

他蓦然倒吸着冷气站了起来,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平静温柔的安睡的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疯狂,上一世残存的记忆,宛如最后的求生稻草,催促他逃离这个越来越深的泥潭。

“爸爸?”

鼬听到了走廊上焦急的脚步声,仿佛突然间重重摔倒,低声困惑的询问。

没有人回答。

没有声音。

安静的家里,安静的走廊里,连任何一丝声音,都如同割着脖子的弦,划破肌肤,流淌着鲜艳靡丽的血红。只要一点点声音,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不怀好意的沉默下来。

于是他掀开被子,走了出去,拉开了纸门。

“我没事。”父亲拐着脚,从客厅走到了厨房里:“早点睡吧。鼬。”

他的背影疲倦的像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握着杯子站在厨房里,声音有些沙哑镇定,鼬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心中不安,慢慢拉上了纸门。如果他能够稍微晚几秒,他就会看到这一世唯一一次的,让人震惊的画面

被泪水模糊的、狰狞而抽搐的脸庞。骄傲荡然无存,哪怕背负着不能原谅的自己,就算走在连自己也无法认可、错误得无以复加的道路上,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的痛苦脸庞。

不能逃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除了,好好扮演宇智波富岳这个人,没有别的路。

在她面前,毫无差错的演出。他不会否认或争辩,如今的自己,卑污无耻,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就这样一个晚上好了,这样一个晚上,放任他疲惫、恐惧、憎恶的情绪肆无忌惮的蔓延。

这些几乎要把他逼疯了的情绪。

天亮之后,都会被他焚烧殆尽,一丝不存。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在曾经的房间里,摆放着过去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东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夫妻二人的房间,他静静的虚弱的躺在月光蒙上了清辉的房间里,嘲弄的利刃在灵魂里翻搅,那些过分泄露的感情,又被慢慢塞了回去。

冷静和理智重新操控了这具身体。驱逐痛苦,驱逐懊悔,驱逐歉疚,把所有感情抹除,清醒的计算着得失和该做的事。

——要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团藏那里,野乃宇该发挥作用了。

——要注意银和止水的态度。

——把宇智波家夺回来,万事俱备,东风正好。

强大的自制和冷静,将男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把一切都如同平常的缝补起来。在清晨的光芒如同每一天唤醒黑暗之中的人们的时刻,他也如同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静静的,不动声色的压抑着眸子里暴风般的情绪,冷淡的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这么一入v就开始写这种玩意儿我一定是在找死吧……【扭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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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接下来就和番外预告的那样,和四代目相爱相杀去了。

☆、part49

30

银推门走进会议室,长桌边的人们刷刷刷的回过头来,他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火影大人和几个高层还没来,有人侧过头在他耳旁轻声道:“听说了吧,又有人失踪了。”

这个月第三次失踪案件,如果更准确的说,第三次忍者失踪案件——如果平民都算上,数字又要往上跳一跳。

警务部队负责村子的安全,银这才明白,刚才他一瞬间成为了视线中心,是何等险恶的状况。他摸了摸下巴翻开人手一本的资料,很快,估计就要被问询这个案件的情况了吧——以警务部队一贯优秀的效率来看,这件事还真是……让人不安。

没等他琢磨个不安的表情,会议室又被推开了,两个顾问走了进来,随手没关门。虎姑婆的表情严肃的吓人,周围纷纷都是谨慎低头装死的反应,银混杂其中,忽然觉得不对,怎么冷飕飕的视线全往他这边飘了?

来者不善。

他顿时不装死了,深吸一口气擡头,漆黑的眸子冰冷的凝着光,转寝小春一怔,不自然的撇过脸和门户炎交换一个眼神,银微微一笑,心底骂娘,尼玛,都是欺软怕硬的。

“这一次的例行会议,是关于近期的忍者失踪案件。”

拐杖戳地的声音蹦蹦响,拖沓着脚步,门被掩上了。空置的主位被拉开,一只包满了绷带的手撑在台子上,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冷气,银的心情宛如十二月冷飕飕的寒风席卷而过,望着那个死了又死也死不了的老家伙,老家伙回以深沉的一声冷哼。

“团藏大人!”

忍界的黑暗,那和三代火影是同时代的传说。不过既然冠以黑暗,手段之严酷残忍,在这个以温和为名的村子里可谓格格不入。银打点起精神,心底隐隐警惕,在前任族长镜大人的记忆里,这一位可是打小就不好招惹的人物。

会议不长。

警务部队被问责,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又不止如此,根部要求把警务部队全员的资料——包括能力详细、任务、考核、性格等等等等——丝毫不漏的全部送上来检验,以避免内部有人和犯罪者勾结。

银一口回绝。

“警务部队、暗部、根部三个系统是完全不同的结构,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系统的资料为了避免嫌疑全部送检于另一个系统这种事。这件事我不会认同,更何况,暗部不是也同样在调查事件么?”

长桌上的人们,交换着眼神,彼此都有着相似的不安的表情。对于忍者来说,暴漏了能力和特长的一瞬间就有可能被相对研究出对付的方法,太危险了,银的态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是担心,我们会泄露资料?”转寝小春冷哼道:“警务部队无法担当职责,查不出任何线索,我们采取行动也是无可奈何,再如此放任下去,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银并没有钻入那个显而易见的圈套,冷静说道:“这和信任与否无关,不要混为一谈。小春大人,请问火影大人如何看待你们私下的决定,我身为木叶警务部队的队长是不能接受火影以外的决意的。”

“那就太好了。”团藏阴测测的笑了。

转寝小春神色缓和下来:“火影大人已经同意了。”

团藏身后的暗部躬身把一份文件递过去,银抿了抿唇,平静的接了过来。

——毫无疑问的,火影大人的印鉴。

银瞳孔紧缩,震惊的无以复加。

散会后,三三两两的人离开了会议室。

对于还坐在位置上,久久不动的年轻人来说,那个刺目的印鉴击溃了一贯以来的冷静自持,让他不由得愤怒失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来往外走去,直直向火影大人的办公室而去。他必须亲自确认,确认这一份文件是不是皆人的意思——是不是火影大人的意思。

“抱歉,您不能进去。”一名暗部拦住他。

银怔了怔:“我有很重要的……”

暗部尽忠职守,丝毫不肯让步:“火影大人吩咐过了,现在谁都不能打扰,请您稍等吧。”

银冷冷望着他。

“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又一名暗部跳出来,警惕的按着身后的忍具袋,声音有些发抖,露出了写轮眼,这是什么意思,刺杀火影么!

警惕防备的暗部两名根本不够拦住警务部队总队长,别说拦住,就这样直直瞅着他的眼睛,一秒钟放倒也不成问题。

可就算打败了他们,又有什么意思?

银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茫然起来——该找谁呢,这样的问题,如何才能沟通下去呢?等到火影大人那里有空了,再坐下来沟通?如果连皆人……不,火影大人都执意要这么做呢?

把警务部队的全部资料交出去?

身体猛地被撞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才恍然发现,街上飞快跑过的孩子摔倒在地上,倔强的咬着嘴唇爬起来,做了个鬼脸去追逐那些笑嘻嘻的同伴了。人来人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蔚蓝无垠的天空,这个世界,没心没肺的晴好着,谁也不会在意他们碰到了什么,又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就像在那里,没有人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不合理,就算所有人都用那种微微闪烁避讳的眼神,用那种带着畏惧和微弱怜悯的眼神,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这样太过分了。

一连两天,警务部队里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在族长和总队长之前的决议下,决定每个月拿出两天,作为互相之间合理斗殴——哦不,提高战斗力的好日子,包括单人赛、团队赛、特殊环境模拟等等丰富多彩的作战内容,深受大家欢迎。

本来嘛,忍者条例是明文禁止互相攻击的,除非是彼此之间自愿的修行。在同族间,最大的了解彼此的机会在于一起出任务——像这样摆明了说,来吧,干一架,还是挺让人爽快的。

在规则上来说,想要选择战斗的需要先提出申请——申请上标注了想要挑战的对象,以避免能力级别差太多的无意义战斗。其次,被挑战者有权利来选择是否接受——拒绝是完全可行,且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的,因为,需要考核的因素还包括双方身体健康状况,个人任务量,当期警务部队的任务情况等等。

只有在被挑战者接受,这场战斗才会排上日程安排。

单人赛的安排包括医疗班的临时防护,规则的严格限定,还有一名级别较高的裁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事故。团队赛暂时还没有申请成功的案例,大家都摩拳擦掌的等待着当天的激烈战事。

在这样的氛围中,总队长失踪了两天,就不那么明显了。

宇智波海里头疼的望着厚厚一摞的申请表,眼角抽搐——都tm是申请和总队长的战斗。

五花八门的申请理由简直让人头大了三圈:“下克上!!!!”——克你个鬼哦,银一个手指就把你个十二岁的小鬼摁倒了信不信!“总队长我的爱!”——你不知道都是二番队队长审阅嘛爱你妹啊瞎狗眼!“我很强的和我打一场吧~”——总算来了个还能看的理由不过后面那个红心是怎么回事啊混蛋!

族长大人和总队长大人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这群闷骚变成了明骚——我勒个去,一想到这两天警务部队欢欣鼓舞摩拳擦掌肾上腺素飙升的状况,宇智波海里这个以冷静著称的男人不禁想把憧憬的总队长脑袋按在马桶里好好冲一冲。

不行,我要冷静!

“身为过去的副队长提出决斗这种事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这也是响应了族长号召提高个人能力——”一只木屐迎面飞来,宇智波海里捏着薄薄的申请表歪了歪脑袋,躲过暗器,面无表情道:“请接受我的申请,总队长!”

银睡眼惺忪的望着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银?”

宇智波海里的声音揣了几分不安,他低下头望了望申请表——该不会是,刺激到银了吧?定下心神一看,他忍不住脸色微变,心底不安起来:那样可怕的气势和表情……好像,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比起任何人都爽朗大方的男人,像是被吵醒的暴怒的狮子阴沉沉的注视着夜空。松松垮垮的浴衣披在身上,连腰带都没有拉好,漆黑的头发乱糟糟的竖着,踩着木屐歪歪扭扭的靠在门边,落魄又漂亮的姿态。

银定定看着他,不,是看着他的身后。

宇智波海里转过头,不知何时,一道漆黑的影子站在庭院里的重阳木下。

“好久不见。”

说着这话的男人,弯腰捡起木屐,大大方方拎在手上,也望着那双阴郁暴怒的眸子。

宇智波海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族长掂了掂木屐,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冰冷,蓦然间,半空划过一道凛冽至极的弧线,木屐擦过动也不动的银的脸庞,用力砸烂了纸门,远远发出“咚”的落地声。

“海里,你先离开。”银沙哑的声音响起:“走远点。”

耳边的黑色发丝被飞掠而过的劲风带起,微微晃动着。被砸烂的纸门凄惨的落下去,倒在屋子里,宇智波海里就像一个大灯泡戳在了两头散发着杀意的饥饿的狮子之间,碍眼的不是一点半点。

勉强抑制的查克拉,在宇智波海里飞快跳上屋檐逃离的瞬间,猛然间如同爆发出来。他不敢细想那是场怎样的战斗,背后猛烈推开的气流冲击着身体,逼迫他不能回头的飞快离开漩涡中心。

漆黑的夜空,流着泪的血红之月。

莽莽没有一丝风的平原,他脚下的泥土因为灼热的火焰而发烫,周围俱是一片漆黑。东倒西歪的尸体,插在泥土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苦无、手里剑……

平原上,细长的血红色的泪滴,缓缓从月亮上流淌——拖长,拖长,再拖长——直至那滴泪水,融入了燃烧着火焰的泥土。

暗淡的家纹印在死者的背后,小小的红白团扇,被鲜血浸透了。

他微微一震,猛地咬破舌尖,瞳力催发到最强。

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夜空。

和阵阵发痛的胸膛。银猛地一拳揍过去,擦过了男人格挡的手臂准确送上他的下巴,揍得男人闷哼了一声,翻倒下来。回过神来的两人毫不犹豫的扭打成一团,彼此用拳头,胳膊,膝盖毫不留情的向对方弱点招呼,*撞击的沉闷声、闷哼声、骨头碎裂的闷响——

“嘭——”

重重倒地的两人拼命爬起来。

天花板早就被打飞,银色的月光穿透了屋顶的大洞,富岳先手一步飞快跨坐在银的身上猛地摁住他的拳头重重压在榻榻米上,胳膊肘用力撞了下去!

气喘吁吁的银无法避让,擡手猛地戳向他的眼睛——

一道狰狞的血痕顺着他的眉骨划了过去,与此同时胳膊肘撞在骨头上的清脆裂响撕破了空气,富岳闷哼一声,银趁机把挣脱了另一只手揪紧了他的前襟猛地用头撞了过去。

“嘭——”

沉闷的疼痛爆发开来。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热流顺着额头蜿蜒而行,又在下一秒睁开。

但是,太晚了。

脖子被狠狠掐住,毫不留情的,携带着浓烈的恨意和积蓄已久的爆发——如果能够反抗的话,银也会这么狠狠的掐着富岳的脖子,用那种炽烈得能把人烧死的恨意瞪视着他——但是,那一刻他闭眼了。

在脑袋相撞的那一刻,在鲜血流下来的那一刻,他还是闭眼了。

对方没有——

“恨我么……”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嘲弄的笑意,脖子上的力道蓦然收紧,银模模糊糊的,手指……擡不起来。

“如果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模模糊糊的声音。

银猛地咳嗽起来,稀薄的空气冲击着缺氧而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点力量么……你的恨意……”

鲜血模糊了视野,一片浓腻的猩红,什么也看不清楚的世界。

没办法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就会被/干掉。

谁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谁都安然闭着眼睛。

银不再反抗。

筋疲力尽,查克拉早就耗尽,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脸庞高高青肿起来——比起来,富岳用颤抖的手背恶狠狠的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吐出一颗牙齿,砸在榻榻米上。

“恨我么?如果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呢?”

他颤抖的声音饱含着恶意和嘲笑,掐住脆弱的露出来的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银……宇智波银,只有这点力量么……你的愤怒呢,你的恨意呢!”

背后猛然被巨大的力量撞击,银突然睁开眼睛,炽烈尖锐的杀意宛如利刃,双腿以奇异的姿态骤然缠上了他的脖子,想把他向门外。

但银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重重落地的声音。

现在就是比谁先站起来,补上最后一击,彻底干掉对方。

银很清楚,咬着牙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努力站起来。

他弯着腰从地上缓慢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手上捏着一块瓦片。

屋顶早就在之前被打飞了,剩下的,纷纷落下的青瓦散落在榻榻米上。

杀了他——

然而,眼前一黑,他重重的摔倒下去,内脏翻江倒海般剧烈痛楚起来。

鲜血涌出嘴角。

滑稽到了极点的场景。

两人都想要站起来,干掉对方,摇摇欲坠的爬起来,又再一次狼狈沉重的倒下去。

无法动弹。

手指拒绝听从大脑的安排。

细胞哀鸣着,伤口带走了温度。

银色的月光冰冷炫丽的洒下来。

好痛……

好痛快……

“是我。”

“挑拨团藏的那个人,是我。”

☆、part50

富岳嫌恶的望着上方蒙蒙的红色夜空,手背蹭掉了脸上的粘稠濡湿的鲜红,下手太狠了。不管怎么说,这样子是没法见人了,另外明天的宇智波一族喜闻乐见斗殴比试最好再添两个裁判,打起架来实在没办法停手。

不过,这也是积怨已久吧。

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伤口在缓慢愈合,是千手的体细胞的作用。于是试着慢慢用胳膊肘撑着地面擡起上半身,这一次他很小心,慢慢的坐起来,不远处还躺在地上的银仰面朝天望着屋顶上的大洞,没有丝毫反应。

“我说,”他不耐烦的把胳膊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你到底有多讨厌我?”

力气和伤口都差不多回复时,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那个被揍的连爬起来都办不到的同族身边,盘腿坐下来,以便于居高临下的用鄙夷的表情俯视那张难堪而狼狈的脸。

银紧紧闭着眼睛。

鲜血涂满了英俊冷酷的脸颊,好似这本该属于他们的颜色。

鲜红的火,鲜红的血。

绝望的黑,死亡的黑。

“你信任的东西,轻轻一碰就碎掉了。谁也救不了你,谁也不肯救你,顾问、根部、暗部、火影……我说过了,远离权力是危险的。只要稍微发生一点意外就会坏掉的机制,让我们无力反抗的机制——这就是警务部队的真实。”

银咳嗽了一声,无力的睁开眼睛,笑了一下。

果然是为了这个……为了劝服他,一起反抗村子么?故意挑拨团藏,利用团藏对警务部队发难,好让他在村子和家族之间选择。

你就这么不择手段,也要夺取权力么!

憎恨的眼神陡然点亮了漆黑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富岳,像是一簇火焰在黑暗中缓慢的燃烧,摇曳。

富岳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