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日快乐 上

一路开往百丽园酒店,车窗外红灯酒绿,车水马龙,等过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后,司齐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等待红灯的半分钟里,身后的气氛凝重地他背后一阵风凉,感觉倒是度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百丽园离韩家不远,只有三个红绿灯一座桥这么光景,当车从天桥上下来时,一幢阔气的30层酒店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那闪着华丽霓虹灯的“百丽园酒店”在夜色中别有一番迷人的风景。

这时,一辆灰色宾利从桥下迎面而来,封越林打着方向盘透过眼前的玻璃窗注视着前方,在和司齐成擦身而过的下一秒,他下意识放慢了速度,视线瞥向后车镜,车窗边一个熟悉的侧脸,让他不觉眯起眼——那是韩风。

没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韩家父子不仅长相奇葩地八分相似,连生日也默契地都在同一天。

往年,俩父子都安分地在家里庆生,今年他还以为俩父子也会宅在房子里惺惺相惜地一起过生日,而他好抓住机会过去庆祝。没想到,他这次想错了。

于是,封越林很不道德地在天桥上倒车,随之掉了头,最后光明正大地尾随在那辆黑色私家车的后头。

当黑色私家车停在百丽园酒店门口的同时,一辆灰色宾利摁着清脆的喇叭紧停靠在它的右手边,是很干脆利落的那种。

韩朴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在他看到隔壁宾利的车主下车后,他整个人都不大精神了,大晚上的五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有种以一挑四的脑补画面感。

韩风看到封越林和他们打了招呼,瞥了一眼自家儿子有些不淡定的表情顺便一笔带过姜镇风的面瘫脸,他倒想起一件似乎无关紧要又不能忽视的事——封越林虽然有自己住的房子,但平日里都不回去,特有毛病地喜欢和医院里的夜间值班医生抢医生值班室的床铺。最初这长山医院建立的地理位置,原本就考虑他和韩朴上下班的距离,所以,从长山到他和韩朴住的房子只隔了一座桥三个红绿灯,算是笔直的路线。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先前他没告诉封越林他俩父子要在百丽园庆生,这会儿面对面碰在一起,真的不能算是意外,而最应该是意料之内呢。

“走吧,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要在这里干事儿的。”司齐成看不下去了,见到第二个突然出现的封越林,他有感觉,今晚的庆生会很难过啊……

不过,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有个决定了。

到了订好的包厢内,叫来服务员上齐酒菜,五个人大男人吊着连服务生都觉得诡异的气氛入座。

司齐成众观一眼在座一声不吭的四人后,不觉一种人到四十的大叔气没忍住,于是清了清嗓子,问向同样身为长辈的韩风,“你们是什么情况,这顿饭,到底是想憋死谁?”

韩风淡定地抿了加多宝饮料,斜视一眼司齐成,“你这还不没被憋死么。”

三位年轻人:“……”

动了动嘴,司齐成揉揉眉间后一声微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心头涌上一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呃,先生们,这是预定的蛋糕,请享用。”

先生们……

“……”五个大老爷们齐刷刷地看着三个服务生把推车上跟叠塔似的生日蛋糕摆上酒桌,然后拖着推车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包厢……

话说,人家办生日酒席哪个不是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而这俩父子过生日到场的人各个都是现成的闷葫芦。想到这里,司齐成很有觉得,只要包厢的墙壁挂上一张十七寸的某人(不管谁的),再加上他们这五个大老爷们,活脱脱比得上一场丧礼。

见好心的生日办主脸色不大好看,坐在封越林和姜镇风中间的韩朴“咳咳”地突兀打破冷场的气氛,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拿起蛋糕边上的两把刀子对韩风挑了挑眉,“老爸,切了呗,我饿了。”

韩风接过其中一把刀子,站起身和韩朴面对面,继而一同对着蛋糕从头一路划到底,换个相对方向,很快就把蛋糕四分。

“唔,蓝莓味的,甜得我舌头都块麻了……”韩朴就着刀子上划下的奶油舔了一口,下一秒眉头紧了紧。

韩朴淡红的舌头舔了一遍唇形的动作,吸引了某两只心里有些荡.漾的男棱赤果果的目光,这画面,让有充当电灯泡的两位长辈看得相视一眼,齐齐拧起眉。

当然,韩风拧眉是因为他儿子毫无意识地诱惑了,觉得再这么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而司齐成,他此时明白了一件事儿——他未来儿子和未来不成立也还未确定的儿媳妇有很大的他不知道的女干情。

韩朴扫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齐拧眉的四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后,他啧了一声,这种鸦雀无声的气氛在他过去到现在的五分之一的人生里,真是前所未有。

不过,像这样的协调气氛能维持到现在,他觉得也不容易了——本来姜镇风就是个不擅长表达,惜字如金而且又是面部表情肌瘫痪的人,而封越林是个闷骚的男人,据他了解,一切有关不管是冷笑话还是正经八百的话题一般不会在公共场合对外开放,一致对他;至于司齐成,典型的人.妻忠犬,他爹不发话,这人永远插不上嘴。

所以,保持现在这种类似“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实在不简单有木有。

“那个,你们是要喝葡萄酒,还是香槟还是啤酒?”韩朴开了两瓶葡萄酒,自己倒了一杯干尽后,再把身后的一箱啤酒打开,最后指了指桌上现成的香槟问。

一一既然都不吭声,那就只能喝酒了。

“结束后还要开车,我喝加多宝饮料就好。”司齐成一脸没兴趣地说着让人怎么听都觉得不甘心的话,拧开一瓶加多宝,咕噜地喝了一口,看向一眼韩风。

韩朴:“……”没种。

“你看我做什么?”韩风斜睨司齐成,又说,“怎么,你要开车不能喝酒,想怪我不成?”

司齐成:“我哪敢。”

一一不过,确实是这样。

“那么,想喝就喝,别一副是我委屈了你的样子。”韩风拿开加多宝,自己开了一瓶葡萄酒,话不多说,拎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韩朴眼皮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司齐成,心想,今个儿庆生,可能意味不同——他老爸酒量很低,酒品也不怎么尽人意,最多两瓶啤酒就能被放倒,耍起酒疯的话……

一一算了,和司齐成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一直处于平衡线的状态,一方为了对方,不忍不也没种打破这样的相处方式,如果做不到残忍,那就对自己残忍;而另一方呢,把最珍贵的东西藏着掖着整整二十多年,不愿辜负对方,也不想伤害对方,只觉得,在没有想到更好的面对方式之前,像这样期待永远不会跌宕起伏的状态,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司齐成明白,只是一直在等他老爸的一个决定,无论是一如既往的残忍,还是他所期待的最合适的结果。

有些人,一旦遇到某些明明在别人眼里是一件很容易也很平凡的事儿,却总有思考问题不带脑子的时候,自以为是的良苦用心,到头来,错过的错过,想弥补的,却带着回忆和对方一起痛苦挣扎着。

其实,很多时候,还是需要一个人,做出牺牲才行……

不知不觉,韩朴开的两瓶葡萄酒已经见底,那双天生的狐貍眼也早已有些恍惚,在韩风捏着酒瓶硬生生把最后一口葡萄酒咽下的时候,他看着自家老爸醉倒直扑桌面却及时地被司齐成接到自己身上的情景,唇角勾起一抹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说着无比清醒的醉话。

“老爸,你的酒量……真的不行诶,才一瓶……你就被放倒了……”

司齐成揽着似乎睡过去了的韩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说,韩朴这以五十步笑百步的醉态其实和他老爸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们两个别看了,这对活宝饭还没让人踏实地扒两口就存心把自己灌醉,”司齐成扶起似乎还一点意识勉强能站起来依靠着他走路的韩风说,“别说我一把年纪吝啬,你们两个人决定谁去和老板讨论一下酒菜的问题,一人带着韩朴回去,我先把韩风送回去。”

说罢,在韩朴炯炯盯着自家老爸被某只心怀不轨的狐貍带走的情况下,姜镇风和封越林不约而同地嗯了声,又默契地达成一致意见——要算账一起上,要带人一起带,谁都别想占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