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之幸福的泪
这天上午，高三分班考结束，全校学生所期待的一个月寒假如火如荼地开始，司齐成花了三天的时间将校内剩下的杂碎事务处理完后，待在办公室里对着手机屏幕发怅。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某个人的手机号码——赵怀秋，他害死人补偿命的大学校友，现任长山医院的外科医生。
似乎想了很久，当墙壁上的时钟转过十点时，司齐成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把食指往手机屏幕上的拨号键一摁，很快，扩音器里传来某人欠揍的声音。
“哟，司大校长，近来您的菊花可好？”
“它很好，不劳您挂心。”司齐成眉头拧了拧，眼下他又有点犹豫了。
于是，这一犹豫，他就开始沉默了。
这边，赵怀秋瞅着桌面上杂乱的病例愣是听不到司齐成说话，他手上的钢笔一顿，皱眉催促，“喂，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别装神经，我忙着呢。”
司齐成靠在桌边点起一根烟，挣扎了许久，他还是打算相信赵怀秋的人品顺便也稍微提高点信任度，于是就把他做的决定告诉了赵怀秋。
赵怀秋听完，盯着病例上的鬼画符眼直了，“……你确定？”
“嗯。”
“贼心不变？”
“你最近很欠抽？”
“咳，”赵怀秋把钢笔“啪”得一放，说道，“可是这事儿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专攻的是外科，如果你想变性，我倒可以勉强试试。”
“……”司齐成觉得，他找赵怀秋果然大错特错。
“不过，如果你坚决要为伟大的爱情而断子绝孙，我想，我也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关于那方面的老医生，保证你心想事成。”
“好。时间地点，最好给我定在今天下午三点，越快越好。”
“……你这么急，韩风他真的知道么？”
“你很啰嗦。”
“靠，既然如此，我帮你联系就是了！”
“等等，”司齐成又说，“不过这件事我自己会韩风说的，你他妈现在开始把嘴闭紧了，不然……”
“不、不然，你……你想干嘛？”
“做你最不想做的事。”
“……”赵怀秋犹豫了一下，半响，他回了句，“你他妈给我等着。”
就这样，挂掉赵怀秋的电话后，司齐成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色，仿佛心情轻松不少，继而掐掉指间的烟头，点开手机上的通讯录，找到一个他近乎倒背如流了20多年的号码——韩风从大学到现在一直未变的手机号码。
“喂。”
“是我，司齐成。”
“我知道，对了，我这边现在有点吵，你有什么事发短信给我……”
手机里传来一阵“来来，这是今天刚上市的鳗鱼，先生要不要来几条啊”的买卖声，嗓门大得几乎完全把韩风的声音给掩盖了，司齐成眉头一拧，“你在菜市场？”
“嗯，怎么了？”
“怎么不去超市？”
韩风挤进一家蔬菜店，边挑边说，“超市的价格不实惠，而且，主要是那里没有韩朴喜欢吃的菜。”
“哦，那你在哪个菜市场？”
韩风拿起一捆番薯藤叶，眉毛一挑，“你想怎样？”
“今天我想去你家吃饭，”司齐成走出办公室，说得理所应当，“想吃你做的红烧鱼头。”
闻言，韩风给了番薯藤叶的钱，然后转身往前头的海鲜摊走去，“所以呢？”
“所以我想亲自去挑一条鲤鱼让你下锅。”
“你很吃空么？”韩风嘴角微抽。
“啧，反正我就要去嘛，韩风……”司齐成瘫着一张老脸恶心地卖萌。
韩风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顿起，“东郊菜市场……”
一一一个老男人居然对另一个老男人卖萌（——）
“好哒，亲爱的……嘟嘟……”
韩风果断挂掉电话，他觉得司齐成在给他打电话之前，一定是被驴踢过脑袋。
拿着通话已结束的手机，司齐成勾起唇角，彻底满足了刚才低俗的恶趣味。
当司齐成赶到东郊菜市场的时候，韩风早已经买完菜出来，手上大袋小袋地朝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然而，就在他找到车位，准备掏钥匙解锁之际，一辆黑色宾利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然后又停停顿顿地往他这个方向倒车。
“上车。”司齐成拍了拍了车门。
韩风眯起眼，“你难道没看到我的车么？”
瞥了一眼韩风的车，司齐成回答，“有。”
话音刚落，韩风打开车门，在司齐成期待的视线中，他把菜全部塞进了车，然后“啪”得一声关上门走向自己的车。
司齐成：“……”
“你载我的菜吧。”韩风丢下这么一句话，开门上车。
司齐成一脸挫败地发动引擎。
回到家，刚进韩风的家门，司齐成就接到赵怀秋的电话，“什么事？”
“搞定了，下午两点五十分准时到医院，我面大，亲自带你去。”
“行，先挂了。”
“……”
“怎么了？”韩风拎着菜进厨房。
“没什么，打错了。”司齐成睁眼说瞎话。
韩风手下一顿，随之悻悻地转过头，“打错了？那你还回答地那么爽快。”
“……”司齐成清了清嗓子。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韩风敏感地问。
“哪敢，其实……”司齐成摸摸鼻子，眼神暧昧地说，“我在网上订购了一样东西，快递员说，下午就能到了。”
“真的？”韩风有百分之五十的不信。
“我骗你干嘛？”司齐成用受伤的眼神看韩风。
韩风眼皮一抽，然后转身开始准备午饭。
看着韩风人.妻的背影，司齐成缓缓松了口气，继而狡黠地偷笑——啧，他找到能治韩风的法子，百用百成。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韩朴抱臂靠在厨房的转角处，在看到司齐成那副得逞的样子，搓搓两只手臂一阵恶寒。
当司齐成发现韩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韩风的背影一眼，继而朝韩朴挑了挑眉——刚才你都看到什么了？
韩朴眨眼：你说呢？
司齐成明显不受威胁，走进厨房便不理会韩朴若有若无的挑衅，“要我帮忙么？”
“去杀鱼吧。”韩风想也没想地指了指在台面上活蹦乱跳的两条鱼。
“……”
“嗯？”见司齐成瞥了一眼鱼后，表情一滞，韩风故意疑惑了一下。
“我想洗菜。”司齐成看向韩风手下的空心菜。
韩风捡起干净的空心菜放到篮子甩水，淡淡道，“不用，我已经洗好了。”
看司齐成依然没有动手的趋势，又说，“快点吧，早点开饭，下午我还要上班。”
韩风说着去准备其他的菜，司齐成瞅着还在台面上蹦哒的鱼，准备好砧板后，他拿起菜刀，迟迟下不了手……
韩朴在外头看得一愣一愣，而在看到司齐成先是犹豫不决再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举刀剁鱼头，“吭”得一声，鱼血四溅，韩风回头一看，表情碎裂的画面后，他捂着肚子扶墙笑到岔气——原来，司齐成一个大男人居然不会杀生，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后来，韩风处理掉惨死在台面上的鱼后，为了不想再看到那么血腥的画面，于是索性把司齐成给请出了厨房，自个儿来。
再后来，韩风张罗好饭菜，最后端上红烧鱼头特意摆在司齐成的面前，只见司齐成看到那个惨死在自己手下，如今异常狰狞的鱼头后，擡眼看了看俩就瞅着他下筷子的父子，压力山大啊有木有。
“怎么了，之前你不是想吃红烧鱼头么？”韩风问，“现在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司齐成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缓缓伸出筷子……
韩风托着下巴，非常欣赏眼前的这一幕——其实，相处这么久，他和司齐成之间彼此都已琢磨透。司齐成可以抓住他的弱点，他自然也能利用司齐成的弱点反击。
见餐桌上的两人情趣融融，韩朴在心里啧啧了起来，不禁想到姜镇风那张死人脸，心里一阵苦逼。
晚上韩风下班回来，司齐成死皮赖脸地留下吃过晚饭后，趁韩朴最后洗完澡去睡觉的时间，他从客房蹑手蹑脚地偷偷摸进韩风的卧室……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司齐成忽然觉得，其实，他真的很有本事改行当一名出色的撬锁大师。
然而，在他即将爬上韩风的床时，韩风忽然打开床头的灯，从床上下来就给司齐成一个过肩摔。
“咚！”
“停停停……啧，我的腰，闪……闪了……”司齐成疼得扭曲着脸从地板上吭哧吭哧地爬起。
韩风揉揉手，看司齐成那痛苦的样子，又心软了，于是将人拉了起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事，司齐成被他拉起来后却反身从他身后把他拥住，力气大得他根本挣脱不开。
“大晚上你来这一出，是想做什么？”韩风皱眉，“我告诉你，我家的隔音效果不好。”
所以，刚才那一声响，想来兔崽子已经被吵醒了。
司齐成叹了口气，“明知道是我，你下手还这么重，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好了，明天我还要早起，拜托你赶快回去睡觉，别打扰我……”
“别，今晚，我有两样东西要给你。”说着，司齐成从宽松的睡衣里掏出一张让韩风非常眼熟的纸和一个黑色小礼盒。
“你……”韩风盯着那张手术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司齐成打开黑色小礼盒，顿时一枚银色男戒出现在眼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其实，这枚戒指，很早我就想给你了，可惜，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那时候，他已经为她人戴上婚戒。
一股心酸感涌上心头，此刻，连呼吸都会痛似的漫布整个肺部，韩风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目光变得不再平静。
“本来，我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给你戴上，”司齐成擡起韩风的右手，取过韩风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将男戒缓缓套上，他吃吃地笑着说，“不过现在，我亲自给你戴上了，韩风。”
男戒牢牢地套上无名指，而那枚婚戒握在司齐成的手上，渐渐失去了本应有的光亮，这一刻，他无言可以对司齐成诉说此时的感动。
这一刻，司齐成整整等了二十多年，当年，这人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一定，快疯了吧。
“虽然我们没有正式的婚礼，呵，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司齐成说着，转过韩风的脸，两个人面对面，“韩风，和我一起生活（结婚）吧。”
“好（我愿意）。”
闻言，司齐成低低地笑了，下一秒，炙热而缠绵的吻压下，韩风搂上司齐成的背部，以以往不同而热切的方式接受这个吻，他的心里，流着名叫“幸福的泪”，很多年。
洁白的床上，赤诚相待的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是疯狂的，快乐的，也是温暖着。
在触动人心的一声呻.吟下，那张证明着爱与忠诚的黑纸白字就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而那枚不停闪光的银色戒指，璀璨得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