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得知
第175章 得知
女娘提着绯红织锦裙起身,衣裙繁重,腰间还戴着一做工精细的福禄荷包,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许是金瓜子,又或糖果。
东宫婢女扶着女娘下了高凳,又将翻转的衣裙摆好。
绣着粉蝶的鞋旁俯趴着虎崽,见女娘朝外走,爪子撑在地上伸个懒腰,很快跟上。
元清容惊慌支起上半身,见女娘远去,脸上露出害怕。
赵若薇又回头,一副大姐姐的模样问道:“你几岁了?看着好小,四岁吗?五岁吗?”
见女娘回来,害怕的模样消失,元清容双手趴在木桶沿,一言不发望着她。
“东宫没有小孩子的衣裙,但我八岁时候的衣裙在这里,可以拿给你试试,那些衣裙都好美的,绣着花,蝴蝶和各种动物。”
女娘贴心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还有金元宝的,福禄兽也有呐。”
元清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女娘。
赵若薇反应过来,对了,她是个小哑巴。
“那就我来选,定然好看,你一定会喜欢。”女娘说罢,匆匆跑出宫门外,身后跟着一堆宫婢寺人。
太子寝殿距离清泉池不远,走过两道长廊便到了。
女娘自不会跟太子住一屋,她寻常都出宫回赵府睡的,不能在夏宫过夜,偶尔睡在东宫。
女娘物件太多,没到半年就塞满太子寝殿的隔间,因此元策便令青德在寝殿对面清扫出院落,用于女娘存放东西。
午间小憩也能用上,她终归是要长大的,再等几年便不能睡太子寝殿了。
说是院落,其实就是设给太子妃的寝居,里面除了寝殿,其他屋子都没用上。
绣花边的裙摆宛如浪花翻转,腰间荷包也随着女娘举动摇晃。
行走间发出清脆的金镯碰撞声,连着双环发髻上的丝带也轻轻晃动着。
庭院内侍弄花草的宫人见女娘归来,纷纷下跪行礼,赵若薇小跑踏上廊檐。
寝殿内有宫婢整理散落在地的珠串玉帛,另有司珍监的宫人搬动箱笼,里面是最近刚制成的宫裙首饰。
女娘入寝殿里头,拿起长杆,将高高的木柜一一打开,杆勾挂在柜把手,轻轻使劲便能转开。
她仰着脸,踮起脚尖,朝里头望去,镶着东珠的丝带隔空垂晃。
距离赵若薇八岁已是两年前了,夏宫司造和其他地方进献的衣裙,不知有多少件,实在难寻。
水眸认真搜寻着,雪白的娇腼变得安静庄重,连着明媚的眸子也变为恬静,无端生出神女不可高攀的意味。
女娘性子向来跳脱,谁也摸不清,宫人也没过问,各忙各的,自有贴身侍奉的宫婢寺人守着女娘。
赵若薇踩着高凳,青柳旋转机关,小心将女娘升高,底下一众宫人眼瞅着,丝毫不敢松气。
一件粉蓝褶皱衣裙拿出来,女娘只瞟一眼,又塞进去,再一件黛绿蝶舞云锦裙,又塞进去。
约摸着小哑巴的身量,这些衣裙都大了。
专门管女娘衣裙的宫婢恭敬询问,听女娘所需,这才领着宫婢翻箱倒柜找起来。
竟真的寻来一件五六岁大小的衣裙,清澈水眸满意的上下打量,是件鹅黄玉兰广袖流仙裙,美得赵若薇连连点头。
“依娘子现下的身量,此裙应是不合身的,奴婢为娘子寻来别的可好?司造监刚送来新样式的衣裙,娘子可要瞧瞧?”
宫婢不知女娘为何寻这般小的衣裙,可知此裙是太子放进来的,生怕女娘拿去做别的,若是损坏,太子可能不悦。
东宫养了女娘许多爱宠,每每回去赵府,女娘都会换一身衣裙。
因赵母闻不得猫狗之类的发毛,身上总会发疹子,这也是为何女娘将爱宠养在东宫的原由。
赵若薇没顾得上解释,让青柳抱着衣裙,匆匆走出寝居,一路小跑回了清泉池。
临近午时,文华堂终于散了朝议。
赵太傅被簇拥着朝东宫外去,回头看了眼尚在吩咐东宫舍人的太子,赵太傅欲言又止。
他能不能顺便去接小娇儿回家用午膳?
就在东宫后院,就几步路。
可又想太子定然不放人,赵太傅脸上不爽利,手摸着美髯,步子也慢腾腾的。
身后比太傅官职低的朝臣哪敢越过,也跟着慢下来,文华堂长廊竟一时拥堵起来。
这婚事定得...赵太傅敢怒不敢言,实在男方家世过于骇人,可哪有八九岁就隔三差五将女娘抱走的?
赵太傅忿忿不平,握着笏板的手逐渐使劲儿,今日小女娘休业,那些宫里授课的女官没登门,好不容易能和闺女同用膳食,偏偏跑来东宫。
也怪太子总是拿那些精美玉器,古玩珍宝,衣裙首饰,哄骗小女娘。
赵太傅忿忿不平暗自道,女娃年纪尚小,如何能抵挡衣裙首饰的诱惑?
赵家也是清流世家,书香传家,家底也厚实,寻常衣食住行自是没亏待唯一的女娇娘,捧在手心里宠爱。
偏偏遇上个更有财的,家财万贯,权势滔天,赵太傅如何能比,只得咬牙暗自忿忿。
赵太傅深深闭眼,甩袖离去。
后面官员望着太傅行走四方步,两袖清风,美髯若姜公,依稀可见云州第一美郎君之风采。
怪不得生出的女娘娇艳动人,竟也打动冷漠严肃的太子殿下。
赵太傅猜的不假,青德来禀正是因女娘。
太子听了宫人通禀,手上朱笔停下来,垂落折子的冷眸抬起,眼皮轻撩。
俊朗的眉目下,黑眸似寒夜星辰,冷得人心惊,只觉无所遁形,什么都瞒不过。
侍奉在侧的李淮,眼观账簿不曾移开,耳边却已然听见。
“夏宫连侍奉的宫人都需五官端正,身无残缺,怎会遇到哑巴?此童年幼却心机重,勿让她与娘子碰触。”
青年太子薄唇轻启,不苟言笑的脸庞很冷淡,连着嗓音也低沉威慑。
元策看人向来准,巴结女娘的人无数,只有这元清容留到最后,成了女娘闺中密友。
青德弯着肩,恭敬回道:“娘子似乎偏喜那幼童,将人带去了清泉池,还亲自给她清洗。”
始终淡漠的脸庞因着女娘露出一丝裂缝,寒眉皱起,太子显然不悦,冷声呵道。
“宫人都是死的吗,她阿猫阿狗都要上手洗便也罢了,还洗活人,竟无一人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