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安北回
李云溪坐在游廊下,有一遭没一遭同萧家爷孙说着话。
正说到买慈幼院隔壁宅子时,‘吱呀’一声,石斛走出来,“太傅,章大夫已经检查完了,皆无性命之忧,只是....”
萧老太傅着急:“只是什么,人怎么样?”
“只是连日带伤奔波,饥寒交迫,需要好好养上一些时日。”
闻言,萧老太傅长舒一口气,活着就好。
李云溪插嘴:“章大夫怎么没出来?我刚听到安北在哼唧,他怎么样?”
提到安北,石斛倏然升起敬仰之意,刮肉之痛,他硬咬着牙,只哼了两声,“安大人腿受了伤,天气燥热,伤口红肿,又一直不得治疗,伤势严重,但并未伤及筋骨。”
听着这番轻描淡写的话,李云溪持怀疑态度。
“太傅,我进去看看。”
“姑娘,章大夫还在治疗,你不便进去,我出来给他们准备点易消化的吃食。”石斛伸手拦下她,里头好几人光着呢,李姑娘可不能进去。
“那你还不快去?”
“是...”
吃饭,沐浴,休息,这三件套下来,天都黑透了,杨老睡了一觉,有了点精神,被儿子搀扶出来,同萧老太傅讲述这次青州之变。
“安大人找上门时,我们正准备去京都,还未想好去哪,当晚,宁王就带兵攻城,我们被困宅中,若非我平日广结良缘,安大人带来的人功夫不错,偌大的杨家怕是...可饶是如此,杨府上下百余人,瑞安兄,小半折在杨府,到了这,就剩了十来人呀...”话未说完,杨老就已经泣不成声。
萧老太傅听了百感交集,失去至亲的感觉他懂,他不止一次体会过,别过头,看着安静坐着的两人,目光柔和起来:“扶云,夜深了,你送云溪回去吧。”
李云溪:“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青州破了?宁王呢?”
杨老的儿子杨旭,颤声回:“我们逃出城那日,青州应该破了,至于宁王,我也不清楚。”
李云溪惊讶:“什么叫应该破了?”
“宁王从西城门发起进攻,那日,守城魏大人开了东城门,让城中人离开...”
“好吧,太傅,杨老我就先回了。”
萧老太傅摆了摆手,示意萧扶云送李云溪。
直至走到李家门口,李云溪终于问出口:“这么近,你非要送我,是什么意思?你有话要说?”
萧扶云轻笑,脑中闪过叔祖同自己说的话,鬼使神差冒了句:“李姑娘,今年我十六了。”
李云溪白了他一眼,“然后呢?”接着又道:“你从未说过你生辰是哪一日,可不是我不回礼。”
萧扶云嘴角一僵:“那你这会回去准备礼物,等到那日,我派人通知你。”
“噢,行,你回去吧。”
“嗯..”
今日萧扶云的怪异之举,李云溪没放在心上,于她而言,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外头乱了,她要怎样才能守住这个家?
粮食第一,第二才是安全。
所以,她叫醒李云泽,又把李云诚、沐阳喊出来,告诉他们青州发生的事。
李云诚听了,倒是认真思考着,而李云泽跟沐阳两人,完全没有反应,木着脸,你看我,我盯着你,像是两傻兄弟。
“哥,从明日开始,你别乱跑,要守好家。”
李云泽不高兴:“没跑。”
李云溪一噎,本想交待沐阳几句,但他很听话呀,至少比李云泽好,不会顶嘴。
李云诚:“是今日进城那群人说的?”
“嗯,安北去青州接的人,杨老,原工部侍郎。”
如此解释,李云诚懂了,但懂了又能如何?
他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消息。
“云溪,眼下在收稻谷,要不你出城巡逻下,盯着送粮队伍,若外头乱了,肯定有人逃到禹都县的,那些人可不是善茬,跟之前北境来的人不一样。”
李云溪点头,他不说自己也会这样做。
“明日把卫所的人全派出去巡逻吧,特别是雁北、福安两个方向,至于禹溪河先不管。”
“嗯,哥,从明日开始,你每日早起教爹娘习武。”
“噢...”
“散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云溪就被小丫哭声吵醒,半眯着眼听完她的哭诉,头有点大。
麻利起身、洗漱,找到同样头大的李大牛。
“爹,外头乱了,我想着你们最好学一些保命招式,咱们有备无患。”
李大牛欲哭无泪,指着手拿竹条的李云泽:“云溪,我是他爹呀。”
“额,是呀,有人说你不是?”李云溪迷茫,昨晚她去挖了地洞,四更天才睡,睡得有些沉,没听到今早发生的事。
李云泽走过来:“他不练,打!”
只四个字,听得李云溪蓦然睁大了眼,仔细打量着李大牛,想问的话,在他极为幽怨的目光下,咽入肚中。
她努力吸了两口:“娘呢?”
“你娘去灶屋做饭了。”
李云溪眨了眨眼,“你怎不去?”
去了就不用练武,不用挨打了呀。
李大牛:“....”
最后,李云溪接过马场图纸,接管了李大牛在城外所有活计,反正她都要四处巡逻。
板车,带着一筐筐稻谷进城。
一群人也在一步一步,艰难走向禹都县。
看到雁北方向升起的硝烟,李云溪打马匆忙赶去。
此时,哨点守卫已经与难民打了起来。
李云溪没半秒犹豫,跳下马,拔起一棵树,朝人群走去。
“快闪开,李姑娘来了。”
“快让开!”
看着一小姑娘,提着树,无比轻松的走来,不止守卫后退,难民也怕呀,这是哪来的怪物?
一根成年腰粗的树,在她手中,跟小树丫似的。
“怎么回事?”见双方停手,李云溪随手将树扔了,拍着手上的泥土,回头冷声问着,其实若论震慑力,把树直接插进地里更好,但她还想着,一会再将树种下去。
看来自己得跟李云泽学学,随身带着竹条,打不死人,但绝对让人印象深刻。
一脸上有泥的守卫上前,“李姑娘,他们硬闯关口。”
“哦----”
李云溪看向难民,大概五十来人,青壮年居多,旋即目光移向山坡上,林中还有一群人。
忽地,一声音响起,“我弟弟在禹都县从军,是他让我们来的,我有信,我有信!”
脸上有泥的侍卫听了这话,当即怒问:“刚刚我询问时,你怎么不拿出来?”
那人嘀咕了一声,扒开人群走出来,咧嘴笑:“你就是李姑娘?我弟弟在信里提过你,这是信。”一边说,一边将信递到李云溪眼前。
李云溪没接,歪了歪头,身旁的侍卫很有眼力劲,接过信,打开。
李云溪睨了一眼,纸上的墨水味,是她经常闻的那个味,这信没错,是禹都县寄出的,但人却不对:“我们不是派了人,去澶州接人吗,你们怎么自个走来?”
对面的人一愣:“我们走散了。”
李云溪冷笑一声,察觉到对面的异常,一脚将他踹进难民中:“是走散?还是你谋财害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