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或者-这出口需要有个人来给-
第299章或者-这出口需要有个人来给-
含凉殿正室内,允袐一脸惊讶,他被窥中了心事,少有的慌张了一瞬,安陵容伏在允袐的怀中,那双眼,藏在青丝之下,眉心低垂,她深深的闭上了双眼。
从允袐的反应中她知晓,应当是寿康宫出事了,难不成是竹息姑姑病了?
她想着,皇上对待竹息姑姑没有那么坏,大清以仁孝注重天下,竹息姑姑又是伺候皇额娘的人,一个奴婢之身,动不到谁的利益,若是病了倒是难说。
竹息姑姑从太后走后,便鲜少见得到她,上次得见,还是她来圆明园之中为青樱铺路。
青樱,她想到青樱同富察琅嬅的气质,心中又忍不住轻轻叹气,只是这些没有竹息来得重要。
她抬起头,正对着允袐说道:“是不是竹息姑姑病了?”
允袐正在心中寻找借口,听到这样的话,他害怕安陵容再看出端倪来,忙携着她的手,一路行至含凉殿正室象牙拔步床榻之上。
安陵容见允袐不作答,以为是她猜的准了,太后走后,竹息算是她唯一的牵挂了,以往宫内有皇后,皇后注重面子,自然不会为难竹息姑姑。
她面上神色交织变幻,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思,随后坚定道:“明日我入宫去看看竹息姑姑,我是寿康宫出身,谁都知晓。”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我去看看竹息姑姑。”
“你。”允袐欲言又止,他喉结艰难的滑动,因为他在安陵容眼中看到了担忧,正所谓关心则乱,她都伪装了那么久,因着竹息的事,她不顾在孕中也要入宫?
他的眉久久未能展开,好半晌,他才诺诺的开口:“你如今身子,入了宫去若是被发现,便要端看皇兄的意思。”
“皇兄若是要你生,你便能生。”
“皇兄若是要你小产,你便要小产。”
“你可要为竹息,将自己的孩子暴露在危险之中?”
“你莫忘了,你那日可曾说过,諴亲王府这艘大船永远不会沉没,你若是没了,这諴亲王府底下安有完卵?”
允袐的手紧紧的拢住安陵容的肩膀,他的胸膛因为太过紧张而不断起伏,那双墨眉早已经拧成紧紧的“川”字形。
“王爷,竹息姑姑在妾身腹中孩子之前。”
“妾身明日入宫会更加谨慎些。”
“王爷。”安陵容发涩的眼睛泛起一股微薄的湿意,她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带着一股颤抖:“竹息姑姑也只有我了。”
“竹息姑姑陪在太后娘娘身旁,一辈子云英未嫁,我..”安陵容的说话声带着哽咽,她的声音低低的,到了最后,她索性一咬唇:“玉墨。”
玉墨方才见到允袐到来,已经退出了外室守候,这会子听得安陵容呼唤,她从外室匆匆入内,福了福身:“在。”
“明日早起,你递了帖子,咱们入宫,去探望竹息姑姑。”
“准备些上好的药材。”
“是。”玉墨低声答应着,她的眸子里面带着一丝欣喜,是的,她跟着竹息一段时日了,她也很挂念竹息。
随着玉墨欢快的离去,允袐见劝不通安陵容,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随着含凉殿正室熄灭的灯笼,允袐同安陵容夫妇二人,各自躺在厚重绵软的床榻之上,只是二人的呼吸都极不匀称,似乎夫妇二人都各怀着心思。
允袐自从安陵容有孕后,便未曾将她的腿跨到他的腰上了,他今夜的心里头乱纷纷,看来明日又要逃课了,他心想着。他的福晋有孕,他害怕她情绪不稳定,府医说过,孕中最忌讳大喜或者大悲。
可到底要不要说?
他害怕他的福晋以后再也不理会他,他更害怕他的孩子在这一场旋涡之中成为牺牲品。
他犹豫不决,在黑夜之中紧紧闭着的眼皮不断轻颤,到了最后,他想起那入了慎刑司的宫女,一辈子不能有孕。
他的心轻轻悄悄的偏向了一边,绝不能让她入宫。
对着敬妃的反感,让他心中不免又上了一层。
可现在不说,早晚都会知道,那到时候如何解决呢?他左思右想,到最后无奈的发出一声无声的轻叹。
安陵容躺在了床榻之上,枕着软枕,她忽然惊诧的发现,允袐正背对着她,这个反常的举动,让她的心里更加的烦乱。
联想起允袐不让她入宫,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夜中,她的瞳孔猛然紧缩,是的,这般反常,她难免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去。
她的素手紧紧攥住了一旁的香菱纱帐幔, 心下不住的想着。
若是最坏便是,因为牵扯到青樱的事情,被旁人记恨了?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是非曲直等到明日自会知晓。
她不打算问允袐,她想去问安子轩。
待到月上柳梢头,她睁开了双眸,听着身侧人传来均匀的鼾声,她悄悄的起身,独自打开了含凉殿正室的红色木门,今夜门外是玉墨当值,玉墨今夜也睡不着。
她正在心下盘算着,明日入宫见竹息姑姑,是要带些什么?
是带那紫人参,还是带那库房内的缎子?
玲珑坊送入府的缎子,是苍鹤式样的,竹息姑姑穿上肯定都很好看。
另外,王府库房之中还有一尊新到的琉璃莲花香炉,竹息姑姑见了肯定会欢喜。
上次在圆明园之中得见,还没空与竹息姑姑细聊,明日定要与竹息姑姑说,她如今同她一样,在县主身旁好好的当差呢。
玉墨圆圆的脸上浮现出雀跃,当她听到含凉殿正室的厚重红木门被打开之时,她抬起头,忙上前搀扶,她的双眼亮晶晶的:“福晋。”
“可是睡不着?”
安陵容身外披了一件紫色的披风,上头是众星绕月式样,星星均用银色丝线,围绕在那流云丝勾勒而成的月亮身旁,那星星之上,还缀点了珍珠,在月光下无端的华美。
但披风的主人,此时见着玉墨这副模样,她自然的上前扶住了玉墨:“你腿脚快些。”
“前去清辉阁之中将子轩传来。”
“我在含凉殿正殿等你。”
“是。”玉墨作答道,她上前将那披风往上拢了拢,不忘了叮嘱道:“福晋,外头风大,你坐在含凉殿正殿,往里头些。”
随后玉墨匆匆离去,只有安陵容站在那含凉殿长廊之下的灯笼前,她的面容如常,只是那双手,早已经沁出冷汗,夜风刮来,那冷汗更加黏腻了。
她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满心都是疑惑,犹如一只困兽,久久找不到出口。
或者-这出口需要有个人来给-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