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阻止挑拨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黎殇按住发烫的剑鞘,三道血线在掌心灼出北斗状的暗纹。

    汪彻的龟甲叮当撞在船舷,碎成八块的甲片正往东南方爬动。

    "巽卦主东南,和冰花里的地图方位重合。"汪彻用沾着符纸灰的指尖在龟甲上划出卦象,"这些命魂火灯笼怕是祭海阵的引子,他们要把各派楼船炼成阵眼。"

    话音未落,东南海面突然炸开十丈高的浪柱。

    黎殇踏着飞溅的冰晶跃上桅杆,看见七艘楼船的桅杆顶端同时亮起血色符纹——正是九节钢鞭上焦痕的纹路。

    "追!"他甩出缠在腕间的铁链勾住冰花,借力荡向浪柱方向,"好战长老要借祭典之名引发混战,那些冰晶里的门派徽记都是障眼法!"

    汪彻踩着卦象方位踏浪疾行,龟甲碎片在掌心拼出半幅海图:"镇海楼船是阵枢,他们故意让各派发现漕帮血案的伪证,实则是要引各派精锐入阵......"

    两人追着血色符纹冲入迷雾时,正撞见好战长老在中立门派的楼船上撒符纸。

    白发老者将染血的铜铃系在船头,铃舌上粘着半片带牙印的符纸。

    "诸位请看!"好战长老振袖激起海浪,水幕里映出被篡改的账本残页,"漕帮三百条人命,可都记在你们掌门私印上!"

    十几名中立弟子顿时哗然。

    代表攥着青玉算盘的手指发白:"这水镜术需用本门心法催动,长老从何处习得?"

    黎殇的剑鞘重重磕在甲板,震碎水幕里的幻象:"因为三年前贵派藏经阁失窃的《沧浪诀》,正是被他们安插的暗桩所盗!"他抖开从冰晶里取出的符纸残片,"诸位可识得这墨鱼汁混着鲛人血的特制符纸?"

    汪彻适时抛出账本残页,潮水浸透的纸面浮出暗纹:"真正的漕帮账簿是用海蚕丝纸书写,遇咸水才会显形——而你们手里那份,墨渍里掺着南疆蛊毒。"

    好战长老突然掀开斗篷,露出心口蠕动的血色符纹:"黄口小儿也敢妄言!

    各派楼船已入祭海阵,待阵成之时......"

    "待阵成之时,三十盏命魂火就会把各派精锐炼成阵灵。"黎殇剑尖挑破对方袖中暗藏的铜铃,铃铛里滚出沾血的漕帮令牌,"就像你们屠尽漕帮取其魂魄,再伪造证据嫁祸各派那样?"

    中立代表突然用算盘拨出清越弦音,被篡改的账本在音波中碎成齑粉:"难怪上月有弟子禀报,说见到佩戴本门信物之人在漕帮出没。"

    "休听他们蛊惑!"好战长老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凝成九节钢鞭虚影,"这些所谓证据,焉知不是他们为夺阵眼而......"

    黎殇突然将剑鞘插入甲板裂缝,三道血线顺着木板纹路蔓延,竟勾勒出与七艘楼船相同的星象图:"长老可知为何我的剑能感应阵枢?"他翻转手腕露出掌心血线,"十八年前我出生时,身上就带着这北斗血痕——你们处心积虑要激发的祭海阵,本就是我命盘里既定的劫数!"

    海风骤然静止,三十盏红灯笼在镇海楼船上疯狂摇曳。

    汪彻的龟甲突然全部立起,拼出个残缺的"坎"卦:"阵眼要移位!"

    几乎同时,好战长老袖中射出三道符箭,箭尾拴着的铜铃直扑东南方楼船。

    黎殇旋身劈碎两支,第三支却擦着中立代表的发冠掠过——

    "叮!"

    染血的符箭钉在桅杆瞬间,东南海面突然升起血红光柱。

    七艘楼船开始以诡异的角度倾斜,船底传来万千冤魂的哀嚎。

    黎殇踏着倾倒的桅杆跃至高空,剑光劈开浓雾的刹那,众人看见镇海楼船最高处,斗笠人正将最后三盏红灯笼系在龙骨上。

    汪彻突然朝中立弟子们甩出龟甲碎片:"快用沧浪诀打碎船头铜铃!

    那是转嫁阵眼的媒介!"

    甲板上乱作一团时,没人注意到好战长老袖中滑落的半片符纸,正悄悄粘在黎殇的衣摆上。

    当最后一声铜铃碎裂,血红光柱突然调转方向,将镇海楼船整个笼罩在北斗状的光网中。

    海风重新流动时,三十盏红灯笼已熄灭大半。

    黎殇的剑尖抵住好战长老咽喉,却发现对方嘴角渗出黑血:"你以为破的是祭海阵?"老者嘶笑着捏碎藏在齿间的符丸,"那不过是......"

    咸腥的海风突然卷走后半句话,汪彻冲过来时只抓到一把冰渣。

    东南方传来沉闷的鲸鸣,七艘楼船的桅杆齐齐断裂,在海面拼出个巨大的血色"巽"字。

    青玉算盘迸发的音浪在甲板上荡开涟漪,中立弟子们踉跄后退。

    汪彻趁机甩出龟甲碎片,沾着符灰的甲片精准嵌入船头铜铃的镂空花纹,将最后一丝蛊毒震成青烟。

    "诸位且看!"黎殇剑锋擦过好战长老的袖口,挑出半枚染血的漕帮舵主令,"令牌内侧的船锚纹路,分明是照着贵派《沧浪诀》第三式刻的!"

    中立代表突然用算盘珠子弹飞令牌,铁制的令牌在空中碎成齑粉。

    几个年轻弟子望着飘落的铁粉,突然想起上月押送药材时,确实见过类似纹路的暗器。

    "都住手!"代表将算盘横在胸前,三十三枚翡翠算珠同时映出北斗星图,"传讯玉简上残留的灵力波动,与这位长老袖中暗袋的符纸同源!"

    好战长老突然撕开外袍,露出爬满胸膛的血色符咒。

    腥臭的血雾瞬间裹住船头青铜锚,锈迹斑斑的锚链像活过来般绞向中立弟子。

    汪彻飞身扑向桅杆,袖中甩出的墨斗线缠住两条最粗的锁链。

    "坎卦主陷,当用离火破之!"他咬破指尖在龟甲上画符,燃烧的卦象沿着墨斗线烧红铁链。

    黎殇却盯着血雾中若隐若现的北斗图案——那纹路竟与他掌心灼痛的暗纹产生共鸣。

    "小心移魂术!"黎殇的警告还是迟了半拍。

    两个触碰过假账本的弟子突然眼冒红光,手中兵器转向同门。

    混乱中好战长老甩出九节钢鞭,鞭梢缠住东南方的冰花就要遁走。

    汪彻的墨斗线突然绷直,七十二枚铜钱从袖口飞出,在冰花前结成八卦阵。"长老忘了么?"他指尖勾着染血的符纸残片,"你用来伪造证据的墨鱼汁里,掺着南疆祭司特制的追魂香。"

    冰花在八卦阵中轰然炸裂,好战长老踉跄跌回甲板。

    黎殇的剑鞘重重砸在他后颈,却发出金铁相击之声——老者后颈的皮肤下,北斗状的血符正在疯狂蠕动。

    "没用的......"好战长老突然扯下腰间玉佩捏碎,玉屑混着血雾凝成三丈高的浪鬼,"祭海阵已成,三十冤魂......"

    "三十冤魂早该安息了!"黎殇突然撕开左手绷带,掌心血痕竟与浪鬼胸口的符咒完全重合。

    沸腾的海水在触碰到血痕的瞬间平息,浪鬼发出凄厉哀嚎,化作黑烟钻进他掌心的暗纹。

    汪彻趁机将龟甲按在甲板裂缝处,卦象引来的海水冲散了最后一丝血雾。

    中立弟子们终于恢复神智,代表手中的青玉算盘已裂开三道细纹。

    "让诸位受惊了。"黎殇将染血的符纸残片抛入海中,"这些移魂符需用施术者的心头血喂养,长老胸前的血咒就是最......"

    话音戛然而止。

    好战长老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藏在齿间的半片符纸自动燃烧。

    汪彻的龟甲疯狂震颤,拼出个残缺的"震"卦。

    燃烧的符灰中升起巴掌大的青铜铃,铃舌上的牙印正与漕帮弟子伤口吻合。

    "是命魂铃!"代表手中的算珠突然迸发青光,"快封住七窍!"

    已经晚了。

    青铜铃无风自响的刹那,所有触碰过假证据的弟子突然抱头惨叫。

    他们的影子扭曲着爬出甲板,在船帆上拼出巨大的血色星图。

    黎殇的剑光劈在青铜铃上却穿体而过——那铃铛竟是三百冤魂执念所化的虚影!

    "巽位生门被污,阵眼要移位!"汪彻的嘶吼淹没在愈发刺耳的铃声中。

    他手中的龟甲突然全部立起,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卦象上竟燃起幽蓝火焰。

    黎殇的北斗血痕突然刺痛难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缓缓站起,手中握着把漆黑的虚影剑。

    东南方传来巨鲸悲鸣,七艘楼船同时调转船头,在血月下摆出北斗吞月之局。

    当第一滴黑雨砸在甲板上时,汪彻发现燃烧的龟甲灰烬里,隐约显出半张带着笑意的模糊面孔——那轮廓竟与三年前病逝的老掌门有七分相似。